鬼切怔住了，源赖光的神色仿佛从未经历过这数十年的蹉跎，他们好像仍旧是学院时期无话不谈的好友，此时所处的实验室也只是一次虚拟的模拟演练罢了。

但仿佛只是仿佛。

鬼切捏紧了拳头，将自己从刚才恍惚的错觉中拉了出来。

“现在，”他话题转移得很生硬，“战况怎么样了？”

“快要结束了，大江山没有事，酒吞也恢复了记忆。”源赖光仅仅只是提了这些，随后调出了显示器，在鬼切机械的双眸里倒映出已经快要消失的战争痕迹。

这个话题很快就失去了作用，空气再度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里。

他们其实有很多话想说，鬼切心想，但应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源赖光打破了僵硬的局面：“或许这次战争彻底结束之后，联邦会再次向其他势力打开大门。”

鬼切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

“我们先出去吧。”源赖光向旁边靠了靠，露出身后的门，“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跟随着源赖光的步伐，鬼切望着他始终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正在向前走的双脚。

这副身躯他知道，是在云泥星上被雪掩埋的那个孩子，原本大概只有10岁的身体此时也已经成长，14岁的少年因为浸泡在营养液中度过的这段成长期而显得比较瘦削，这是一具弱小的身体，但鬼切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的重新变成了人类。

二人穿过星鲸外侧的廊道时，鬼切忽然停下了脚步，透过舷窗看向漆黑的宇宙。

源赖光也停了下来，转身凝望着他，旋即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舷窗之外。

"我已经找到一些证据了。"

几步远外源赖光低沉的声音在传来耳畔，鬼切扭头看向他。

“复活你之外，查明那次事故发生的原因是我最重要的第二件事。”窗外的光很黯淡，大多来自于星鲸本身的设备灯，照映在源赖光的面颊上，又随着他转向自己而移动到了侧面。

“你活过来了，”源赖光扬起了笑容，面色柔和，“我便不用再追赶时间。”

他向鬼切伸出手：“让我们一起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吧，好吗？”

面前的手修长好看，释放着鬼切无比熟悉的热量。

捏紧的拳头松开，一只瘦小的手放在了这只大掌中间，旋即用力握住，握得皮肉泛白。

源赖光被这股本应微不足道的力量向前牵扯，与他面对面的鬼切翘起嘴角，双目凌厉而明亮：“那就去吓吓他们吧。”

＊

星鲸作为联邦最大的星舰，内部的功能自然是面面俱到，出了实验区和设备区，专供乘客休息的区域宽敞明亮，装潢精致，说是战舰，不清楚的人看到这里可能还会以为是观光舰。

鬼切早就对星鲸的布置熟烂于心，但此时的他竟然从这当中感觉出了以往从未感觉过的奇特感受。

源赖光的精神体化作灰狼，亦步亦趋贴在他旁边。和前面故作冷静的主人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会让鬼切走不了路，它恨不得绕在鬼切的双腿上。

像是自暴自弃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源赖光并没有克制精神体的本能行为，一直到他们走进了上将办公室站定，灰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鬼切脚边。

鬼切在源赖光整理资料的间隙端详了一会儿这匹狼，精神力凝结的边缘还是有些溃散，证明某人的状态还是没有恢复到最佳，但想到原因，鬼切抿了抿嘴，旋即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柜门，那里是存放精神力抑制剂的地方。

他有没有停用呢……

“虽然在你刚刚醒来的时候就说这些有些太早，”源赖光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但我想就算是叫你现在去休息仓你应该也不会去。”

他拿出腕带终端，微微抬起，无声征求许可。

鬼切默认后源赖光才将终端戴在了他手上继续说：“这里面有迄今为止我查到的那年你执行的任务的所有信息，如果有疑问，你可以问......光夜。”

源赖光停顿得很明显，正在翻阅的鬼切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朝他看过去。

“你做出来了？”

“对，以我们当年创造的代码为基础，花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

源赖光没有仔细说明为什么会少，鬼切已经想到了原因：“和我当初的理论一致？”

“没错，精神力的确可以激活人工智能，但具体的触发点还不清楚，我做了记录保留，还没有时间研究。”

鬼切沉默了，眼前这个人真的一直在刷新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不过这些在复活自己这件事面前好像源赖光为他做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打破这轮安静的是终端中浮现的光夜。

与鬼切相似只是年幼些许的面容出现在他面眼前，和对源赖光的随意态度不同的是，面对这个可以说是自己的灵魂提供者的人，光夜显得很好奇，也有些拘束，扭捏的模样看得一旁的源赖光啧啧称奇。

“不错，我什么都知道。”光夜将鬼切端详完后显得很臭屁，“我可以说是你精神力的衍生产物，当然这点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了，你可以把我当作副脑使用。”

它的样子很有既视感，源赖光仿佛见到了学生时期某人，捂着嘴压制嘴角。鬼切瞄了他一眼，并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是个显眼包。

一只小猫从鬼切的脖子后面钻了出来，直直的盯着光夜，大概是接收到了某种共鸣，二者大眼瞪小眼。

源赖光看不见鬼切的精神力，就只能看见光夜瞪着眼睛，随后在办公室里的各个显示终端疯狂闪现，像是在跟谁玩着捉迷藏。

没有管它们，鬼切继续道：“你已经查出来了我当年的‘事故'是有人故意而为，那我就在我的角度跟你讲述具体的情况吧。”

闻言，源赖光坐直了身体。

鬼切低垂双眸，思绪逐渐回到了数十年前，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我当时抽到了要去靠近外围扇区的蓝签，这你是知道的。学院给我们配备了基础设备之后，我们一行人坐上了准备好的星舰，总共跃迁了28次。一开始，事情都很正常，A级任务而已，大家都很轻松……”

透过鬼切的双眼，在他淡然的语气中，源赖光仿佛看到了时间之外那团红色的星云……

还有10章左右，加油啊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好似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