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车

你爹地是来救场的。

小包很会装孙子,脸皮厚得跟城墙有得比。“我们可没干坏事,不信你去问问鲜梣。”

小子,口气倒不小,当鲜梣是什么人,让他为你打掩护,亏你想得出来。包答包大人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是鲜梣叫我来接你们的。”

包筝往松鼠的腰里掏了一把,“瞧我这儿竹马,够意思吧。”

勾凇疼得直咧嘴,人比人得死,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心思,我自己最清楚不过。

在酒吧门口处,早没有了鲜梣他们的身影。

“靠,鲜少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啊!”包筝心里不爽,送佛送到西,把小爷撂半路,忒不厚道。

他也不想想,刚才还没脸没腚地夸人家来着。

勾凇拽包筝的胳膊,小声说话:“鲜梣是想让叔叔多关心关心你。”

鹅。包大人好像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

“吃晩饭没有?”

“我们一路追赶鲜总的师弟,哪还有工夫儿找饭辙。”

你说小怂包有多脑筋急转弯,不说蔓延他爸有罪,先给鲜总扣了一顶大帽子。他可知道谁管着谁。

他把勾凇往他爸的车上扯,“走走走,你不是爱吃北京烤鸭么,我知道哪家馆子做得正宗。”

“不好吧。”勾凇人穷志不短,跟蔓延一样,不愿意太介入有钱人的生活圈。

“鲜梣蔓延哥哥让我把你照顾好,我可不能答应了做不到啊。”

做不做得到不是重点,有了这句话,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叫人心里踏实。

曾其跟金毛男上车走了,蔓延慢了半拍,缺乏经验的孩子,只能站在等。

蔡化开车从他身边驶过,透过玻璃窗,对着少年来了一句,“我先跟上去。”

不带着我,叫事么?

没过多久,又一辆豪车停到蔓延跟前,副驾驶的门敞开,“小延,上来!”

操,居然是这样的剧情。

蔓延还在打愣,鲜梣够着身子把人拽了进来,车门关上,问都没问,接着就绑安全带。

他们的身体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彼此的气息闻得一清二楚。

车子匀速前进,不知要驶向何方。

“我就是想叫你小延。”

纠结个什马玩意儿,除了“狗子”,您请便。毒誓发是发了,只能是毒死自己。

“我叫我的,你可以不应声儿。”

鲜梣把车子开得如水上行舟,让蔓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但他还是浑身不自在,全套装备都是人家给买的高级品牌,他都成了他什么人?

“相信我的品味吧,你今天把我着实惊艳住了。”

惊艳个冒球!我特么又不是仙女。这种恶心巴拉的话对女孩子说去。

鲜梣两手放开方向盘,从旁边的储物篮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牛皮纸食品包装,撕开了被钉着的封口儿,然后递给他,“吃饱了才有劲儿跟我‘呕气’。”

“插足”我的私事,想打你几拳的念头都有,但毫无疑问,他和鲜梣的武力值相差好几个段位。

抓过来送上门的食物,不吃是傻逼。下面还有任务,让肚子瘪着咕咕叫可不是明智之举。只咬了一口,蔓延的心就塌方了。

他最爱吃的食品之一——羊肉夹馍。肉是好肉,纯正的羊腿肉,青椒碎丁,香菜,孜然。馍坯才棒呢,焦黄酥脆,不干不腻。

撇开身份“歧视”不管,能果腹才是真暖心。

“你不是每次都要吃两个么,但今天不能让你大快朵颐,完事我们还要去吃大餐。”

“不去!”有这个就足够了,比我吃满汉全席都好使。

鲜梣给他拧开一瓶果汁,“可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用晚餐,得小祝一下。”

祝个屁。祝你不去美院读书吗?他不去美院,难道要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跟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有冲突吗?不但没有,应该是加分项才对吧。

鲜梣拍拍他的手肘,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要杀就快点刀起刀落,免得今晚我睡不安生。

“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我觉得这样逗着你很有趣。”

豪门少爷就泥马没憋好屁,游手好闲地拿小猫小狗穷开心。

蔓延吃完把包装袋攥了攥,投进了垃圾桶。

“我不是跳梁小丑,更不是你的玩物,请不要做降低自己身份的事。”

不给你整点严肃的,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鲜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三秒,表情有些怪异地把手伸向他的脸。

蔓延下意识地一躲,还敢动手?那咱俩就在车里干一仗,我不介意,打到难解难分之处,把鲜爸爸请来观战。

无所谓了,让人讨厌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做。

鲜梣的手在沉重的空气中凝滞,而蔓延已做好充分准备等着对方的下一步。

等等,他忽地有感:自从两个人在家长的监督之下你来我往以后,他们都会在面子上做足功夫,鲜家哥哥心里怎么想,蔓延不能知晓,但他自己在背后对此“物种”是完全矛盾的心态。

我羡慕你有杰出的好父亲。这个,我没有。

我羡慕你有聪慧的好大脑。这个,我没有。

我羡慕你有蓬勃的生命力。这个,我也没有。

有时,我好想接近你,哪怕沾一点你的人气儿也成啊。

我更想你能伸出手,拉我一把,教教我,我笨,我想学好。但没有人在旁边看着我,我没有那个动力。

我在穷街陋巷长大,没有优渥的学习环境,怎么可能会对学习如此执著呢。

蔓延觉得自己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从爷爷和爸爸那里继承过来的艺术天分,那个是不用学的。

他对艺术的东西很敏感,想画就画,画得也不错。尤其在爷爷走了以后,鲜叔花了很多钱,给他请专业老师授课,所以说,除了学校几科拉胯的功课,他的专业水平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

今年美院的校考,鲜梣以专业第一的总成绩上了热搜榜的时候,蔓延在背后大哭了一场。

非常自信,如果明年他能够参加,一定能拿到跟鲜梣差不多的高分。

但是啊但是,文化课那点子分数,就是把他放进老君炉里再焚烧个一年半载的,他也给炼不出个“火眼金睛”来。

每个专业老师,都对他的文化课很头痛,他们都有跟鲜辈提议,这孩子的专业课可以暂停,或者减少一些课时数,文化分上不去,别的都免谈。

鲜辈的态度很开明,从没有因为这个跟蔓延闹僵过。怎么给请专业老师,就怎么给他请文化课一对一,但蔓延不肯上。

基础那么差,补不上来的。

除非哪个老师有金手指,能够点石成金,让他不用吃苦就可以出现奇迹。

别的他不信,对血缘的遗传他相当执迷不悔。

曾其就特么是一个反面教材,没毅力,没上进心,只贪图享受。

他的儿子能不像他,才怪呢。

有鲜梣那样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矗立在那里,这让蔓延完全没有了进取之心。

怎么可能有呢?

他其实早有打算,就这么样吧,高中混完了,随便进一个离延鹤远点的大学,就让鱼羊楷模随风而去吧。

靠卖画也不是不能为生。在艺术那个小圈子里,他已经积累了一点人气。手感好,不怕将来没饭吃。

当然,这种想法他不敢跟鲜爸爸提前预告。

不是怕挨打,是怕人家伤心。

如果换成谁,掏肝掏肺地教育一个小孩茁壮成长,那娃娃却成天想着逃学,你说,气不气死个人。

鲜梣的手在离他唇边一指的距离,停顿了十几秒,然后轻轻一捏他的尖尖下巴。

“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后,我是不想把结果排出来给人看的。那样会没有惊喜。我有幻得幻失症。”

蔓延被他的这一动作给吓呆掉,我蒙头转向了。白天,在你的领地,你是怎么压·榨我的?现在又扮演凄凄楚楚,想干嘛?

让我怜悯你?不对吧。我才是最可怜又最可恨的那一个。

一时间,蔓延没能消化对方的意图。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了孤零零的方向盘,不由一惊,两颗心走过万重山,鲜梣居然没管车子,车子难道自己在行驶?

“我能提个问题吗?”

鲜梣的眼光柔得让人迷惑,蔓延觉得自己能够在那两泓池水里淹死了。

“你的车不但自己能识别路线,也不需要动手转它?”

鲜梣瞪大眼睛,然后“哗”地笑着握住他的手腕,“它能在无人驾驶和被人驾驶之间随意切换的,你不用害怕——”

没等他往下说,蔓延用力甩他的手,却没甩开。

我是穷比,哪里知道现代科技的破玩意儿。

“来,我教你,弄会几个程序,就无须为考驾照烦忧了。”

我满脑子想着去追赶我那个混世魔王的爹,没有心情跟你捣鼓它。敢情你家大业大,见多识广的,我可是豪门“水货”。

“我有不学的权利吗?”

我们一路摸鱼,一路朝着高考进发(不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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