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近

蔓延对奢靡没有进取心,他也没有把自己真当回事。

“今天就放过你,”鲜梣把蔓延的手腕攥得生疼,如梦如幻地说,“未来的某一天,我要你能够行动自如地开这辆车子。”

你有病,而且病入膏肓。我也有病,病到为“情”痴狂。不抗拒,不逃跑,我对你的剖白贪恋不已。

酸酸甜甜的果肉粒,而且是原汁原味的那一种。我饱尝人生的甘甜。

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曾叔活得就是一个‘衰’,跟他置气,又伤身又伤心。”鲜梣揉了把他渐长的头发,“跟我置气,瞧哪儿不顺眼,我都给你‘改邪归正’。”

蔓延差点给一颗果肉给呛住喉咙,“吭吭”地咳嗽了好几声。神马玩意儿。你文化底蕴好,就随便甩词啊!

跟我爸置气,是我活该有这道命。跟你置气,是我活该命里有克星。

鲜梣给他捶背,“果子有‘刺’儿?”

蔓延拨开他的手,果肉粒粒饱满,是你的嘴里长出了蒺藜jíli。

鲜梣对着车载电话讲:“他们这是往哪儿走呢?”

“西城和平路,就快进入郊区地带。”

鲜梣又从筐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夹心,撕开了包装,对着蔓延的嘴举了过来,“甜度适中,太甜我可受不了。”

有完没完,当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要不要再唱支童谣来哄我睡觉?蔓延把头往后闪,“我不吃糖。”

“可奶奶说你爱吃的。”

我的好奶奶,您干嘛跟他说那些鸡毛蒜皮。

蔓延小时候一生病,奶奶每每都用糖果来哄他喝药水吃苦药片子,久而久之,吃糖就养成了一种习惯。

读中学以后,蔓延觉得一个男孩子嘴里总含着糖块太丢人,所以就用吸烟来转移注意力。没想到,甜蜜容易让人上瘾,烟草的特殊味道却成了他另外的避风港。

他人格好,从不在奶奶跟前儿抽烟,怕老人家叨叨,或者难过。

蔓延的手刚要摸向裤兜把烟盒和打火机掏出来,又让鲜梣的一句话给叫停了。

“抽烟有害健康的话我就不说了,戒是早晚的事,甜品可以转移注意力。尝尝,保你喜欢。”

吃了它就特么是打我自己的脸。烟瘾上来了,你用糖块来诱导我按照你的路线走。我咋就变成了你的乖宝宝呢?

蔓延没忍住低头一看糖纸,又是进口货,连包装都这用这么好的材质。

鲜梣把糖塞进他的嘴里,“保鲜柜里我都给你摆满了水果跟零食,想抽烟的时候,多看它们几眼,我不信不能减缓你对尼古丁的依赖。”

鲜梣不提醒连蔓延自己都忘了,他的新家属于开放式的,眼前的阔少经常出入,而且连招呼都不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履平地。

对于这一点,蔓延并不太在意。房子是人家的,他只是暂时借住,等把高中的最后一年苟完,还是要搬回奶奶家的老房子去。

“好吃吗?”鲜梣探着身子追问着。

你什么姿势?仿佛苦巴巴地问询自己的恋人:我给你的糖,喜欢吗?

“我喜欢甜掉牙的东西。”好歹来一句吧。

“对甜品我没有经验,但会很努力地达到你的满意程度。”

鲜梣把过蔓延的手腕,看到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圈淡红色的印痕,这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的“杰作”。

他低下头,用潮湿的双唇碰触了一下那里,“希望下次——我不要表现得太急躁。”

蔓延的全身像过电一般,后背“啪”地绷直了,连最起码的闪躲动作都没来得及做。

是我的味蕾需要更甜,手腕子上又没长嘴。

“你一定要染头发?”

我们不是在讨论吃喝和抽烟么,咋又跳转到美发上去了?

鲜梣又一把摁住他的肩头,“能别对当下流行的东西太过追求吗?黑白灰是永远的贵族,尤其纯的黑是最后的王者,因为它能够包容一切我们不想看到的东西。”

蔓延的人已变傻。

你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不要把头发变成奶奶灰,听这语重心长的口气,我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间再继续流失。可蔓延知道自己完全失去了主导者的能力。在姓鲜的这里,或圆或扁,都任人家来。他不服气。

包筝是这么评价鲜梣的:鲜大少从不请家教,课外的事情比主课还多。参加各种竞赛,出席学校安排的各项活动,把他干的诸多事情分给我一样,打死我也都学不来。

曾其是蔓延生命当中的噩梦所在,此刻,由鲜梣带着,两个人的融解冰块要比一个人的独自承担强了太多。

“别羡慕我,我有我的痛,非常深厚的痛,你信吗?”

鲜梣是他最强的一个“神祇”,此刻“神”在向你靠拢,向你打开热哄哄的心,你能怎么办?

“我是天才,但不是努力型的。我想做普通人,能够无拘无束地阳光下奔跑,流汗,吃痛。我想依赖一个人,在心灵上与他水乳交融……”鲜梣用闲的那只手摸上他的眼尾,“你的流泪来自于病症,而我流过的泪却来自于心灵的缺失。”

蔓延把眼睛瞪大,他怕自己会成一个木偶,对方这么卖力地煽·情,他自然不能冷血。

“‘小哭猫’是我妈妈这么叫我的。”鲜梣的眼尾发红。

你的乳名,干嘛转送给我,合适吗?

鲜梣记得四五岁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妈妈很疼他的,但疼不过对鲜辈的失望。

男人在创业之初是万分艰难的,没钱没人没背景,能走到今天只不过抓住了良机而已。

他们离婚以后,妈妈会定期来接他,吃顿饭,看电影,去游乐园什么的。儿时的鲜梣很菜,喜欢妈妈牵着他的小手做那些别的小孩都会做的事。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鲜梣得了个国际少年儿童绘画大赛的金奖。学校弄了很大阵仗,给他专门开了表彰大会。他邀请妈妈来,但她告诉儿子:让你爸爸去好了。

鲜梣当时有着一个小心思:我想让爸爸妈妈一起出席,我想叫大家看到我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有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打击,爸妈都没有来,主席台上就他独自一人抱着个大奖杯在给大家傻笑。

“爸爸在施工现场出了事故,腿部受伤了,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而我的妈妈却是在那一天与自己的新男友结婚了。”

蔓延的心脏都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母爱是啥东西,至于父爱更是天方夜谭。

中断小孩子的情感输出,那是最残忍的事情。

“……”

蔓延想叫对方的名字,却好像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你的故事。”

我跟所有的人一样,看见的只是你光环笼罩的外表,你心里的苦,不说谁知道?

“我的名字有毒,叫了会让你口舌生疮?”

搜索枯肠地想安慰伤感之人几句,你却口出惊人地“犀利”了我一把。

刚冒头儿的一束情感之光,又被几块冰给盖住了,蔓延咳嗽了一声,“我没有感同深受,所以给不了你——暖心的话。”

鲜梣盯住他躲避的眼神,“一心要上美院,但以你的文化课成绩,即便再重塑几遭,也没考上的可能,所以你替我激动万分,所以你为我热汗直流。”

你不是在开内部高级部长会议么,从哪里看到我冲到鲜氏大厦的惨烈景象?

鲜梣猜中了他的心思,又补充道:“是广行跟我描述的。”

那我倒想知道,你跟我扯淡,到底是人生另有安排,还是为了逗我玩的?

但这种话蔓延问不出口,他们之间还没有熟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他咬着牙警告自己,发生在这头“驴”身上的任何奇葩都不要问来由。

“不要净在私心里过滤只属于你的那部分理想之地,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做什么,有让你看到我的决心了吗?”

蔓延眼光一闪,什么决心?

拒绝掉中国最顶尖的艺术院校,世界上还有哪里能搁得下你?

“我早就设定好了最重要的人生格局,现在由你来猜一猜,猜中了,我就把这辆车送给你。”

我要车干嘛,养不起,也不会开,难道要把它当布景道具摆,画着玩?

“你只管开,别的不要负责。”

那也不要,将来我挣钱自己买,开着会更加坦荡。

“月底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我琢磨了很久,想送一件让你记住一辈子的礼物。”

一辈子太长,一个脚印一个坑,给自己加压有意义吗?

送了也不要,我可没有回礼赠你。

鲜梣低眉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认识得更早一些多好,我会始终如一地陪伴在你身边。”

傻比才会打高高的山顶堕落到尘埃中,你特么知道我长到这么大,有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皮肉之痛?

别的小孩拥有的,在我,就是空空如也。

我求都求不来的,你一样不落,还不心足,想要蛇吞象怎地?

锦衣玉食的豪门大少爷做腻味了,要尝尝浮萍水上飘啥滋味?

“不用浪费心思,我不值。”

我们一路摸鱼,一路朝着高考进发(不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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