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49本性

艾丹在去春枢宫路上接到了一个消息,临时改了路线匆匆而去,当天都没有回来。

罗莎很关心地询问:“是花冠有了下落吗?”

西尼尔摇头,说不清楚,艾丹没有向他交代。

又道:“就算是因为花冠,也不知是真是假。”

莱顿封锁这么久,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多少知道出了大事,加上春枢宫的戒严,头脑灵活的能想得出是圣泉有问题。

逃逸的克维尔人就利用这点,时不时放出几个假消息,让追踪的士兵四处疲于奔命。

已经有好几次,在某个地方发现东躲西藏的克维尔士官携带着花冠。

等交战之后拿到东西,验证才发现是假的,完全是克维尔扰乱视线的幌子。

这样的手段用了太多次,可着实有效,连西尼尔也忍不住骂一句阴险狡诈。

“他们就是故意的,这么恶心的手段,真不愧是奥列格那北国佬教出的下属。”

“西尼尔。”罗莎轻轻地提醒他。

以如今的形式,对克维尔的敌视是禁止不了的,蔑称更算不了什么。

但在白桐庄园,多少要注意一点。

西尼尔知道原因:“那个人……还活着吗?”

上吊没有死,昏迷那么久不能进食居然也撑下来了,他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麻木,已经怀疑安德里柯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寻死。

罗莎只说:“老爷很在乎他,不会让他死的。”

但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庄园里日复一日地准备着精美的食物,属于安德里柯的那份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少了莱顿一种极其常见的调味,和其他人的食物有细微的区分。

罗莎亲自端着食物进到房间,安德里柯醒后,艾丹延长了铁链,让他的活动范围变大了不少。

可再大也仍在这个房间里,哪儿都去不了。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靠近窗户的椅子,仿佛这样就能更贴近外面的天空。

罗莎将托盘放下,收拾掉上一顿的残羹冷炙,不意外地发现基本没有被食用。

安德里柯醒来后一直如此,开始她还担心长久不进食会饿出问题,但艾丹说不用管他。

罗莎只当艾丹是说的气话,私底下仍温声劝安德里柯多少要吃一点。

“吃那些加了料的东西吗?”安德里柯被劝烦后如此反问,“你不如直接把药拿给我,这样我们都省事。”

“我保证现在的食物里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成分。”

安德里柯看着她,那双蓝眼睛里不再有让人害怕的冷酷,显得死气沉沉的,好像已经不再怀有任何希望。

“有也没有关系。”他这样说,然后当着罗莎的面吞下一把金属勺子。

罗莎吓得赶紧去找艾丹,却依然得到不用管他的回答。

最后过了大半天安德里柯自己觉得无聊了,将扭曲变形的勺子吐出来。

那之后罗莎就再没管过他的饮食,也没有询问艾丹对他的安排。

她甚至不再去管艾丹,在白桐庄园工作了几十年,罗莎知道自己是服务于伊格纳索斯家族的。

——但也只服务身为人类的伊格纳索斯家族。

艾丹到第二天的深夜才回来。

头一次他没有走自己家的正门,就像曾经的安德里柯那样从窗户闯进去。

被推开的窗拍打在墙面上发出闷响,他也落到了地面。

缓了几秒后,艾丹脚步虚浮地往里面走,不注意脚下被锁链一绊,失去了平衡。

一只手捞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重重栽倒在地上,惊动庄园里其他人。

浓烈的血腥味散开,艾丹抓着那条手臂想要站稳,尝试了几次却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挂在对方身上喘息。

“安德里柯,”他低声道,顿了顿,又唤,“洛汀。”

安德里柯默不作声地架着他,走到里面把人放到床上。

雪白的床单很快也被染上了血色,艾丹从左肩到右胸被撕开巨大的一道伤口,再深一点就要将他整个人斩断。

“你被魔物袭击了。”安德里柯的语气很肯定。

艾丹身上的血已经成了暗沉的红褐色,衣服层层粘连在一块儿,与翻卷的肉合在一起。这样的伤是实打实致命,换作普通人绝对活不下来,也难怪他不肯走正门:“不要告诉别人。”

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受到的袭击,又是怎样避人耳目地回到家里,甚至还记得进入整个白桐庄园里唯一不会被他现状吓到的安德里柯房间。

尽管现在的安德里柯也未必是他可以栖身的港湾。

安德里柯拨开他被血结成一团的红发,发现他脸上也伤痕累累,被血糊得几乎面目全非。

那样漂亮的面孔如果毁容,他会觉得可惜,不过以艾丹目前的恢复能力,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一个魔物隐瞒伤势?”

他们之间已经再无秘密可言,却也无法达成共识。

这让他们可以在彼此面前卸除所有防备,却也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对方。

艾丹压住疼痛的喘气,他咽下一口喉咙里的血,拽住手边的锁链慢慢往自己这里拉扯。

“你今天又用什么东西割开了喉咙?”他问,将安德里柯拖到面前后,才发现他拽住的是系在脖子上的锁链。

……仿佛是把他像狗一样拖过来。

安德里柯脸上没有屈辱的表情,只是在将要栽倒时伸出双臂撑住身体,以免砸在艾丹身上——他现在这副样子,被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砸到恐怕就会散架,安德里柯实在不想大半夜在床上一块一块地拼自己的伴侣。

似乎嘲讽地笑了一下。“只是玩玩而已,”安德里柯无所谓说,“反正我现在就是你圈养的宠物,只要死不掉,你管我用什么打发时间。”

艾丹躺在他身下,面对那双冷淡而又失去神采的眼睛,他显得同样漠然:“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魔物能伤我至此吗?”

含着血的嗓音有一阵暧昧与威胁并存的危险感,让安德里柯想要远离。

但艾丹扯着他脖子上的锁链不让他走:“莱顿的三个不同地点同时出现了大量魔物,这两天一夜我没有停下来一分一秒,要是我慢了一步,也许看到的就是被血洗的村庄。”

“我不是被单独某个魔物重伤的,而是被数不清数量的魔物耗到体力透支。它们一个给我一下,也足够让我被撕碎了。”艾丹对他说,“当然,这也无所谓,毕竟我死不掉,遭受再多的皮肉之苦也无妨。而且比起你没事干割自己的脖子,至少我受的伤还是有点意义的。”

安德里柯撑在他上方,久久没有声音。

半晌,他说:“我去弄点水来,你需要清理一下。”

锁链开始从他手心里抽离,是安德里柯远离了他,但也没有完全抽出去,因为长度足够他走到房间的任何角落。

艾丹松松握着锁链,从传递而来的波动里感知到安德里柯的位置以及他的动作。

因为活动范围受限,房间里尽量地放满了日常需要的物资的,自然也包括大量的清水,还有部分酒。

安德里柯用酒先给他擦拭掉干涸的血迹,再用水清理一遍。

艾丹听到锁链哗啦啦的声响,想必戴着枷锁活动是很不方便的。

他还是没想过要给他解开,安德里柯也没提出这个要求,就这样负担着铁链吃力而小心地把他抱起来,换上干净的床单与衣服。

全程艾丹自己都没有动弹,好像真的是一个受伤太重毫无自理能力的伤者。

最后扣纽扣这种细致活完成得很慢,因为安德里柯被贯穿的右手始终没有恢复完全,灵活度还是打了不少折扣。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细节都打理好了。

安德里柯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在做这些事呢,艾丹并不好奇,他面无表情地与安德里柯对上视线,用另一只手揪住领口,用力一扯。

线头崩断,贝壳打磨的纽扣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

刚为他换上的衣服就这样毁了,露出正在愈合的伤口,新生的红肉血淋淋地敞露,看起来依旧可怕。

但艾丹毫不在乎,他拉扯已经被体温捂热的锁链,将安德里柯拽到面前,吻了上去。

他扒掉安德里柯的衣服,脱不下来就直接撕开,很快就让他身上只剩下冰凉沉重的束缚链。

安德里柯被他亲得狼狈,连躲也躲不开:“你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

“那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不会死……”

“我的意思是,”艾丹打断了他,“又不是我动。”

安德里柯被他噎得一静,艾丹蹬掉自己身上的薄毯,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拿出你上一次折磨我的劲头来,至少我现在的身体比之前耐操多了。”

“我并不想……”安德里柯似乎要辩解一句,可艾丹已经失去耐心,又压着他亲了一通。

于是安德里柯终于还是妥协地托起艾丹的腰,把他抱着坐到自己身上。

刚被酒与水擦拭过的身体算得上敏感,而无处不在的铁链时不时擦过皮肤,冷得艾丹一哆嗦。

他抱住安德里柯的肩膀,重伤让他使不出太多力气,双臂总是会无力地滑下去,好在安德里柯很快把他摆成一个不需要太费劲的姿势,艾丹只需要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即便如此,横过他整个身体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愈合又裂开,血滴下来,很快又染红了新的床单。

这场景即便是安德里柯也觉得受不了,可每当他想停止艾丹就会暴戾地啃咬他脖子上的标记,以领主对祭品的掌控力命令他继续。

用灵魂层面的控制来做这种事,安德里柯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讨厌还是无奈:“你现在就像头野兽。”

“或许我只是回归本性,”艾丹回答,“毕竟生灵最原始的本能也就是生存与繁衍,不灭魔龙不需要考虑死亡,那也只剩下最后这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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