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姜翌是被谢怀川扶着走到库房前的。

不是因为被撩到腿软,而是因为病弱buff太强,导致他走到中途,便累的气喘吁吁浑身冒汗。

他再强调一遍,绝对不是因为被从清纯小白花变身成为霸王花的谢怀川壁咚,导致的腿软。

谢府不大。

等到他们来到库房门口,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两人时,姜翌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演技,拿出自己刚刚演恶人的演技出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赚反派值重要。

忽然,横地里伸出了一双手,替姜翌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姜翌紧急停下脚步,免得丢脸地撞到对方身上去。

姜翌警惕地看向他,见谢怀川只是帮他整理衣服,双手规规矩矩地没有碰到任何地方,他才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夫君这么紧张做什么?”

谢怀川歪了歪头,状似茫然无辜地看向了姜翌。

你就演吧,谁能演的过你啊。

姜翌磨牙,冷哼了一声,撞开谢怀川,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故意顺着姜翌约等于无的力道侧开身体,被甩在后方的谢怀川嘴角勾起,慢悠悠地跟在了姜翌身后。

被气了这么一遭,姜翌的情绪也已经酝酿好了。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谢郎中面前,微微弯下腰,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

“谢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两份单子在谢郎中面前一晃而过,两份都是红底描金,只不过一张是崭新上面还带着香味,另外一份则是显得陈旧,连纸张上的红色都褪色了不少。

谢郎中不清楚,但是瘫在一旁的裘姨娘却认出来了七皇子手里拿着的东西。

嫁妆单子。

想到自己在嫁妆上做的手脚,裘姨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看来有些事情,你们也心知肚明了。”

姜翌冷笑一声,将崭新的那份嫁妆单子,直接丢到了两人的面前:“收了我母妃那么多聘礼,结果能给出这么一份寒酸的嫁妆,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啊。”

谢郎中一脸茫然,他抖着胡子将嫁妆单子捡起来,囫囵扫过一眼之后,直接扬起手给了身边的裘姨娘狠狠一巴掌。

“贱人,这就是你准备的东西。”

长长的嫁妆单子散落在地上,打眼看过去,上面的名称一个比一个夸张,可稍微懂些行的人便能看出,这些东西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根本不值钱。

别说是五品官员的儿子嫁给皇子的嫁妆了,就是京城内寻常富商嫁女儿,陪嫁的东西都不止这些。

“诶,先别急,”姜翌皱眉,一位护卫及时的挡住谢郎中的巴掌,“虽然寒酸,但是细细一想,这份嫁妆,原先是给那位妾生子准备的,倒也能够理解。”

“不过本殿下府中不收垃圾,所以这次回门,本殿下把那些垃圾都带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护卫将谢郎中先前以为是回门礼的箱子掀开,里面装着的,正是地上那张嫁妆单子上所写的东西。

“行了,物归原主,等到你那位妾生子出嫁,本殿下作为其哥夫,必然会给他的嫁妆再添上些东西。”

姜翌话说的随意,却已经在三言两语之间,确定了那位未曾露面的谢裴然的未来。

“再来说说这份吧,你们应该也猜出来,这份嫁妆单子是谁的了。”姜翌将手中陈旧的那份单子交给谢怀川,“怀川,既然是你娘的东西,便由你来读一读。”

“好,”谢怀川接过单子,一件件地开始读了起来。

谢郎中乃是农家子,当初进京赶考高中状元,榜下捉婿时,被谢怀川生母家招为了夫婿。

谢怀川生母的爷爷乃是兵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官,为了能让孙女在夫家有底气,陪嫁的嫁妆里好东西不计其数。

靠着这份嫁妆以及娘家的势力,直到谢怀川出生前,谢郎中后院都只有他生母一人,在外时,谢郎中更是随时随地地表现出两人的恩爱。

可随着兵部尚书入狱,谢怀川生母一家流放,京中势力瓦解,谢郎中的后院便立刻充盈起来。

自那以后,谢怀川和他母亲在谢家过的便一日不如一日,在谢郎中的默许下,随便一个妾室,都能轻易踩在他们母子的头上。

谢怀川八岁那年,母亲生病,却被裘姨娘以疑似疫病的名头赶进小院,断了药材,硬生生让只是染了风寒的母亲,一日日衰败下去。

谢怀川想起过去,险些将那份嫁妆单子捏皱,好在理智及时回归,才让他顺利念了下去。

一直念了半个多小时,谢怀川才将终于那份长长的单子尽数念完。

早有识趣的护卫给姜翌送上了桌椅,待到谢怀川将单子念完,一杯清茶便送到了谢怀川手边。

“念累了吧,喝口茶润润喉。”

听到谢怀川的声音有些沙哑,本来只是打算小小地报复一下的姜翌良心有些不安。

在看见谢怀川眉毛扬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时,这丝不安飞快地消失。

姜翌抢在谢怀川之前开口:“岳母去世,这些嫁妆理应留给怀川,可本殿下却未谢家送来的东西中看见一样,想来是婚期比较仓促,又临时换了人选,导致谢大人忘了给怀川添上。”

“不过本殿下向来仁慈宽厚,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你们自己交出库房钥匙,将岳母的嫁妆主动取出来还给怀川,二是本殿下让护卫去取,到时候不小心磕了碰了什么,就和本殿下无关了。”

谢郎中心如刀绞。

这些东西,换算成银子得有好几万两。

户部虽然油水多,但是他当年被岳家连累,去地方历练了多年才终于被调回了京城。

能入户部,还是他多方打点疏通才挤进去的,一想到要给出这么多钱财,他便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可不给不行,在他旁边就有十几个持刀的护卫围着,甚至手中的刀已经隐隐出鞘,就等着他拒绝呢。

“给,我们马上给。”谢郎中颤抖着手,狠狠地扯了一把身边的裘姨娘,“库房的钥匙在你手中,还不快去给殿下取过来。”

“不,”裘姨娘疯狂摇着头,“不行,不能给。”

这些年一直是她把持着家中的财政,若是将钥匙交出去,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库房,那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她壮起胆子,抬头看向站在姜翌身后的谢怀川:“怀川,谢怀川,你看在谢家也算是养你养到这么大的份上,你劝劝殿下。”

“养大?”谢怀川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姨娘指的这些年我从未见到过的月钱,还是那些连下人吃食都不如的饭菜,亦或是夏日无冰冬日无炭,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

谢怀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裘姨娘的丑态:“这么说的话,谢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可真是无以为报啊。”

嘶,姜翌快速地眨了眨眼,迟疑地看向谢怀川。

不是吧,这小黑茶以前过的那么惨吗?

以他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部分性格来看,他也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人啊。

“夫君,”谢怀川的声音拉回了姜翌发散的思维,他贴心地开口,“既然姨娘不愿意交出库房钥匙,便麻烦夫君让护卫开门了。”

“不行!”裘姨娘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冲上前挡在了库房门口,“谢怀川!你不是在看书想去科举吗?你今日这般逼迫谢家,就不怕传出不孝的名声,断了你的科举路。”

“我的科举路,不是在姨娘给我下药绑去皇子府时便没了吗?姨娘与其在这里拿虚无缥缈的东西威胁我,不如去想想,若是你那好儿子的同窗知晓,他的那些好文章都是他从我这里偷来的……”谢怀川话未说完,却足以让裘姨娘肝胆俱裂。

“不!谢怀川你不能!”

裘姨娘尖叫着要往谢怀川的方向扑过来,却在中途就被护卫拦下。

裘姨娘绝望地看向姜翌的方向,奢望姜翌能够看清谢怀川的真面目,却只能看见谢怀川这个狐媚子贱人像是被吓到一般,做作地趴扶在七皇子的膝上,被七皇子轻声安抚着。

但在只有她才能看见的角度,那个贱人却带着嘲讽的笑意,朝着她投来冰冷的一瞥。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你们皇子妃的话吗?”姜翌皱眉开口,立刻便有护卫一脚踹开了门,往门内而去。

只是,刚进去不一会儿,进去的那名护卫便面色古怪地走了出来,来到姜翌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姜翌的脸上露出了些玩味的表情,而在一旁同样听到了护卫的话的谢怀川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平静。

“谢大人,我的这些护卫们粗手粗脚惯了,就麻烦你亲自将嫁妆取出来了。”

姜翌顺手捏了捏谢怀川的耳朵:“走,让谢大人在这边做事,怀川你带我去看看你之前住的地方。”

谢郎中不解七皇子和那个畜生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可当他走进库房,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之后,气急攻心,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就那么吐了出来。

先不说看见空荡荡的像是被贼光顾过的库房的谢郎中是何反应。

姜翌先前听谢怀川和裘姨娘的对峙,虽然知晓谢怀川在谢府的这些年过的不怎么样,但是当他当真走进那间小院子之后,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不易。

一个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的,加上空地也不到三十平的小院子。

这可不是后世的公寓,就算只有三十平也能装修出一个温馨的足够一个人居住的空间。

古代的三十平院子,除去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地,屋内剩下的空间便仅够放进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柜了。

只开了一张窗户的屋内昏暗,光是姜翌和谢怀川两人进去,便感觉到有些施展不开。

姜翌眉头紧皱,他先是伸手去摸床头摆放着的被子,扫见床内侧叠好的几套衣服之后,更是不客气地抖开。

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棉被,里面的棉花都已经发黑结团,仅有的几件衣服手感粗糙,上面还打着好几块补丁。

桌上摆放着纸笔,可即便是姜翌这种从后世来的人,都能看出笔是最便宜的竹笔,上面的毛都快用秃了,纸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植物纤维,砚台甚至只是半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板。

屋内最贵的东西,就是放置在柜子里保存的仔细的几套快散架的四书五经。

姜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难以想象,当年只有八岁的小谢怀川,便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小屋子里,然后逐渐成长为现在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

“能让夫君这般怜惜,看来这趟院子来得不亏。”谢怀川轻笑着走到姜翌面前,挡住了他看向那些东西的视线。

下一章结束谢府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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