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寻抱着宋如许走了几步,宋如许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他前襟的衣服,贺寻喉结滚动了一下,沉沉开口:“放手。”
宋如许怕撇了撇嘴,老实将手放了下去,二人无言的走了一路,她嫌无聊,把玩着自己胸前的头发,盯着他紧绷的下颚线看了许久。
真好看啊,她这样想,要是在现代,她有一百种方法叫他红得发紫。
“贺寻,”宋如许忍不住开口:“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
贺寻直视前方连气都不喘一口,沉稳道:“你再看我就把你扔下去。”
说起这个,宋如许想到一事:“你那小厮呢?怎么不见人?”
“我让他先回镇口等着我了,”贺寻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漆黑的眼比夜色还黑沉,紧紧地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如许没有想到,现在在镇口等着她的,是几百个百姓将门围堵个水泄不通,最前方有几人拿着火把神情愤怒,一些身着暗红色衙役服的人半拔出刀挡在他们面前,有人在叫嚷,声音很凌乱,但他们口中都在异口同声的说着一个人的名字。
——贺寻
宋如许见过比着还大的场面,她从前的每一场粉丝见面会都比这个盛大,但她依旧讶异,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
围堵在门口的人少,但多数人脸上都是看热闹的神情,只要少数混迹在人群里,脸红脖子粗的喊着要讨伐贺寻的话。
“贺寻什么时候回来?这种禽兽,咱们敢让他进福源镇吗?”
“就是啊,就这样放任一个杀人凶手在咱们镇子里来去自如吗?”
“求亭长大人为民除害,除暴安良!”
“求亭长大人为民除害,除暴安良!”
……
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叫嚣个不停,宋如许窝在贺寻怀里,眼睁睁的看着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黑,几乎快要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我下来吧。”
贺寻瞥了她一眼,将她放在地上,继而伸出一只手方便她能靠着他。
宋如许见状,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就看在他这般心情不好还在照顾她的份上,她就出手帮他一把吧,原想着这下还能让贺寻这个脱缰的野狗能被小小的驯化一番呢。
毕竟原剧情中,贺寻这个可怜的反派可是从小因为性子吃了不少亏受了不少苦,直到贺老爷死了才终于忍不住黑化了。
宋如许拉着贺寻,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你要去做什么?”
贺寻力气极大,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一带,但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高估了宋如许的力道,他这一拉直接将人扯的跌在了他怀里,她的头撞上他的胸膛,只觉得被撞得有些晕晕乎乎,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侧。
贺寻惊的几乎跳起来,忙急急后退几步,看着面前少女迷迷糊糊的神色掩饰性的咳了咳,若不是夜色过浓,她就能一眼看到他耳垂鲜艳欲滴的红色。
宋如许拖住半边脑袋,晃了晃,道:“还能做什么,进镇啊。”
“不走前门,”贺寻的嗓音有点低:“我已经派了小厮做接应,等会我爹会想办法派人来接我们。”
“为什么?”宋如许睁大了黑润的眼。
贺寻皱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暴动:“你看不见吗?”
宋如许寻找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看见了啊,那又怎样。这才几个人,比这更大的场面我都见过呢。”她从前可是能在几万人的簇拥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过呢。
贺寻怀疑她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宋如许牵住了他的手,以一种纯洁无暇的眼神看着他,将他想要甩开她的想法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罢了,他想,就看看她要做什么好了。
少女牵着他从容淡定地往镇口走去,然而他们不出现还好,贺寻的身子往那一站,围堵的百姓直接沸腾了,比方才大了数倍的声音朝着二人砸来,全都叫嚣着大嚷着要将他抓起来就地正法。
“你这煞星,还敢出现?”
“快把贺寻抓起来也林夫子的死一个交代,这种人不能放过啊!”
“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一度往前涌,恨不能将贺寻撕了似的。
挡在镇口前的几个衙役扣着刀不敢伤害百姓,只能一边叫着“大家稍安勿躁”一边被人流挤的节节后退。
人群中突然有个老妇人开了口:“官爷,这贺寻与我家小儿是同窗,他连夫子都不放在眼里,胆敢辱骂逼的林夫子自缢,更何况是我的儿子,他在书院可是时常受贺寻欺负咧……”
“对啊官爷,”另一个男人开口,颇为赞同道:“我家小女之前不过是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贺寻,他竟然当街羞辱我女儿,直到现在我女儿都还不敢出门。”
“官爷莫非是觉得贺家有钱,收了贺老爷的银子不肯给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吧?”有人只有说。
赶忙有人这样附和:“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福源镇的百姓可怎么活,官不护民,却要护着这些有银子的人!”
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出声控诉贺寻从前的恶行,所有人的情绪被激到最高,看贺寻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宋如许面无表情,甚至开玩笑般捅了捅贺寻的胳膊,问他:“你真做了这么多坏事?”
男子凉凉的瞥她一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既然你没做,那你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宋如许轻松道。
贺寻一愣:“你说什么?”
“不要活在别人的看法里,你又没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在意他们干嘛?”宋如许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到底经历的少,有些事你长大了就懂了,这世界上最难的是,不是别人怎看你,是你怎么扭转别人的看法。”
她说完,就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贺寻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眼神越发深邃。
人群中的百姓看着宋如许一步一步的朝她们走来,喧闹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愈盛:“这是谁?贺寻怎么不敢过来!”
宋如许脸上从善如流的挂起三分笑:“我是都府派来福源镇查清林夫子死因的,所有人都往后退。”她说着,自腰间摸出别好的文书,以及从宋毅那里偷来的腰牌。
文书百姓看不懂,但腰牌上一个大大的“宋”子以及下方诡异形状的图腾,他们却实实在在的认得。
这是大将军宋毅的腰牌,非本人和亲信不得持有。
在福源镇的老百姓心中,他们不认得城主,不认得少城主,却对这个衷心护城,保卫中清城百姓平安的宋将军爱戴有加。
沸腾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怀着崇敬的目光看着宋如许手中举着的腰牌。
宋如许缓缓地挑起一抹笑:“事情的来龙去脉宋将军已经了解清楚了,他觉得此事不简单,所以特派我来查探,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们。”
“你是宋将军的什么人?”有胆子大的这样问道。
宋如许睨了他一眼:“腰牌在手,你觉得呢?”
那些怀疑她蠢蠢欲动的人顿时按捺住了自己,别的且不说,就说这腰牌,谁又敢怀疑呢,宋将军在中清城,那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是所有人心中的定心丸。
不光是百姓,就连阻拦的衙役也都纷纷脸色一变,其中一人上前请示,另一人忙慌慌张张的绕过人群往孙府跑去。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其中一个衙役弓着腰恭恭敬敬的上前对宋如许道。
宋如许得意的挑了挑眉,冲贺寻招了招手,他哪怕再不情愿,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她身边,“你……”刚开口一个字,他的手就被她再一次拉住。
贺寻的身躯一瞬间就僵硬了。
“我姓宋。”她若无其事的对衙役道。
“宋大人,孙亭长下令我们守在镇口,见到贺公子之后务必将他带回衙门审问。”
宋如许拉住贺寻,趾高气昂:“现在这件事归我管,贺寻,自然也是我管,审不审,在哪审,怎么审,都是我说了算。”
衙役被面前的情形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个是孙亭长此前下令务必要带回去审问的贺寻,一个是半路杀出来手握重权的神秘少女,且这两人……瞧着关系也不大正常的样子。
好难啊,孙大人快来救救他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几人僵持间,人群后突然传来几道声音:“让一让,都让一让,孙亭长来了——”
宋如许皱眉,片刻后又松开眉头。
原剧情中,这个孙亭长和他的儿子孙逸风是贺寻的得力助手,明里暗里帮了他许多,最后的结局自然落得惨淡。
这个孙亭长是贺寻声母死时安插在贺寻身边的人,为了他一直留在福源镇这个小镇上,一腔才能几乎都用在了暗自保护、培养贺寻身上。
但明面上,孙逸风同贺寻却是势如水火,平日里见面非打即骂,孙亭长更是处处针对贺寻,时时请他去衙门里小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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