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呢?
萧砚珩愣了一下。
他本来打算站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沈悠悠就好,可当他听到那句话后,不知不觉间就走了过来。
为何当初说出“愿边塞再无战事。”的小姑娘,有着这么大格局的她,却说出这样一番言语。
半晌没有等到回话的沈悠悠,稳了稳身子,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又仿佛是离着太近了,沈悠悠的呼吸声似有非有的传过来。
萧砚珩神色不自然,语气中带着克制,“你喝醉了。”
“没有,我才没有喝醉呢!”
沈悠悠大手一挥,身子往后一仰,坐在了石凳上,翻了翻面前的酒壶,拿起里面一瓶里面还有酒的,抬起头就要灌下去。
萧砚珩微叹了一口气,他坐到了沈悠悠的对面,也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口。
既然你想喝,那我便陪你喝。
见状,沈悠悠眉头微皱,两颊绯红,紧紧握住手中的酒壶,双眼圆瞪,“萧砚珩,你抢我酒喝!”
萧砚珩神色无奈又有些好笑,“我这是在陪你喝。”
沈悠悠却不领情,“啪”地一声,把酒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酒,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好,好,好,是你的。”萧砚珩哄道,顺手把酒壶递到了沈悠悠面前。
闻言,沈悠悠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拿起那壶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满意地咂咂嘴,“这就是我的酒嘛,味道就是不一样。”
萧砚珩顿时哭笑不得。
有人陪着自己,还不跟自己抢酒喝,喝醉的沈悠悠不禁放下心防,“人的这一生,喜乐无常,你说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如此深奥的问题,萧砚珩没有办法给她解释,但沈悠悠也不是想在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你说,她明明那么傲骨的一个人,如今为了活着,却要周旋于男子之间陪乐,只因家族中没有人庇护,而曾经的才学,如今却成了取悦男子的手段……”
说到这里,沈悠悠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此刻的萧砚珩,突然理解今夜沈悠悠的异常,也理解了白日里她为何会突然情绪低落。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难处,世上的大多数人,哪个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呢。”萧砚珩声音低沉道。
沈悠悠抬眸,望着萧砚珩,眼中泪光闪烁,“可她是卫南溪啊,那个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的卫南溪啊!”
卫南溪,萧砚珩在京城的时候,听过她的名号,也曾在花楼中见过几次。
她确实是个有想法,有头脑的女子,就算流落到了花楼,也做到了成为楼中数一数二的花娘。
当年的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小,并不怎么了解,但听到沈悠悠这么说,猜也能猜到,二人在闺中的时候,关系定是不错。
“正是因为她是卫南溪,所以她才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萧砚珩试图安慰道。
沈悠悠苦笑一声,“我只是不甘,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人。倘若当初她也有个人救她,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又倘若,当初哥哥没有来找我,那我……”
眼见着沈悠悠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和内耗,萧砚珩连忙打断,“沈悠悠,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人活着要往前看,前方的路会更精彩的。”
况且,以后你不会在有什么困境了,一切有我。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还是好难受……”沈悠悠撅着嘴,泪眼朦胧的趴在桌子上。
萧砚珩抬起左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安慰她一下。
当手掌快要感受到她的发丝的时候,手腕处的佛珠映入他的眼帘。
萧砚珩手指紧握,克制着自己,可那细微的哽咽声传入耳中,萧砚珩再也忍不住,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乖,别哭了……”
次日,一早,沈悠悠从床上醒来,头痛欲裂,喉中干涩似沙。她勉强地撑起身子,揉了揉脑袋。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沈悠悠小声嘟囔着,勉强撑起身,倚在床头,环视室内,发现青禾并没有在屋内。
“青禾!”沈悠悠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可半天也人进来。
她微叹一口气,起身朝着桌子走去,喉咙越发的干渴,来不及把壶里的水到进杯子里,直接就着水壶喝了一大口。
沈悠悠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试图回忆起昨夜之事,然而脑中却混沌一片,只依稀记得自己在庭院中喝着酒,好像有个人过来了,那个人好像是萧砚珩……
至于二人具体说了何话,做了何事,沈悠悠拍了拍脑袋,她竟然全然记不真切。
看来以后不能再在外面喝酒了……
正懊恼间,青禾在门外轻声叩门:“小姐,可醒了?少爷方才派人来问,说先不着急赶路,近几日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想问小姐今日要不要出去转转?”
闻言,沈悠悠虽不知为何突然不赶路了,但能在这里待待也挺好。
“我知道了。”
沈悠悠说完,强撑着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梳妆台,对镜自照,只见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下黑青,显然是宿醉未消。
青禾走进来,递给沈悠悠一碗醒酒汤,“厨房一大早上就煮了这碗醒酒汤,特意吩咐下人送过来的。”
“萧将军吩咐的?”沈悠悠反问了一句。
“好像是的,不过,小姐您之后可不要再这么饮酒了,这样太伤身子了。”青禾关心地说道。
喝了醒酒汤,沈悠悠觉得神智稍清,然而心中却仍不安,昨夜醉后是都失言失态,是否在萧砚珩面前失了礼数,皆无从得知。
“一会儿小姐要下去吃早饭吗?”青禾问道。
吃早饭就意味着要见到萧砚珩。
“不了,我就在屋里吃吧。”沈悠悠道。
半晌,红春楼内包厢里。
沈悠悠瞅了瞅坐在一旁的萧砚珩一脸的无奈。
今日为了避免和他见面,特意挑了个晚一点的时辰出门,可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他。
要不是对他稍微有些了解,沈悠悠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萧砚珩是故意在她房门处等她的。
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直接被他带来了这里。
这下,沈悠悠不用问了,想来也知道定是她昨晚说了什么,不然萧砚珩是怎么知道她和卫南溪的事情??!
“萧将军……”
沈悠悠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小萧砚珩打断了,“在外要叫我的名字。”
名字?
直接叫他萧砚珩?
沈悠悠觉得自己做不到,但看他那眼神,沈悠悠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于是,便说道:“萧公子,我哥哥呢。”
闻言,萧砚珩瞥了她一眼,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才道:“你哥哥出去办事去了。”
沈悠悠点了点头,也对,要不是因为有要事要办,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
今日的万春楼里的人尤其的多,可能是从京城来的花娘一事还没有过,大家都想要过来一睹风采。
卫南溪抱着琵琶登场,还没开唱,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一曲作罢,卫南溪起身,微微欠身,正准备退下。
一如往日里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对着来的人扫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脸上的面纱遮住她冰冷的表情,她往后台走去,余光却看到了一个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的人。
显然,沈悠悠也看到她发现自己了。
萧砚珩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沈悠悠脸上的表情,在察觉到不对劲后,小声地问道:“要不要我去叫她过来?”
可沈悠悠却摇了摇头,她确信卫南溪下台的最后一眼是看到自己的了,若是她想要见面,定会来找自己,若是不想……
她也没有必要去找她了……
“你要是想见,你只要跟我说,我只会去找她来见你。”萧砚珩道。
“不用了,她想见我,自会来见我,若是不想见,那也没有必要见了。”沈悠悠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跟萧砚珩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但她不想逼迫卫南溪去做什么。
假若萧砚珩用他的身份逼着卫南溪过来,那她和那些男子又有何区别?
闻言,萧砚珩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喝茶。
刚才沈悠悠就已经注意到了,为何他们屋里只有茶?一般来这里的不都是喝酒吗?
“你为何要来这里喝茶?这里的茶很好喝吗?”
说着,沈悠悠就要拿起一杯尝尝。
见状,萧砚珩抬手盖在了茶杯上面。
“嗯?”沈悠悠歪着头,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能喝。”萧砚珩道。
“为什么啊?我看你喝的挺好的啊。”沈悠悠还是不解地问道。
最终,萧砚珩没跟她解释,却也没有让她喝,气的沈悠悠小脸鼓鼓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好在,没过多久,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红春楼里的一位姑娘约她去茶楼相聚。
听到后,沈悠悠连忙转头看向萧砚珩。
萧砚珩微微挑眉,“不是我安排的,是她自己想要见你,跟我无关。”
“姑娘,要见吗?我家姑娘还等着我回话呢。”门外的人问道。
“见,我见。”沈悠悠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的笑容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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