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萦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云舒靠近,心跳越来越快。
再近些,她就会发现时闻璟,若是他被抓住会怎样?苏萦很矛盾,又不知该怎么做。
而时闻璟丝毫不在意,食指勾住衣领往下一拽,露出坚实的胸膛,紧接着解开腰带…
他是要干嘛?
苏萦这下慌了。
许是动作太大,时闻璟不小心踢翻了旁边的杌凳,云舒一惊,人停在了原地,而躲在门后的侍卫拔刀而入。
孤男寡女袒胸露背的躺在同一张榻上,她如何能说得清?
苏萦被迫道:“被梦魇住了而已,你们都下去吧!”
她的声音与白日里相比有些颤抖嘶哑,众人面面相觑,有所迟疑,慕芝还欲上前确认一番。
这时,苏萦掀开被子,轻轻一抖,将自己和时闻璟盖得严严实实,就势躺下,道:“我要睡了!”
到底是未来的太子妃,侍卫黑夜冲进寝间已是不妥,哪敢再近榻前?于是侍卫灰溜溜的撤了,慕芝云舒见状,也不想多事。
“太子妃,慕芝就守在门口,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说完,慕芝为首等人缓缓退出屋内。
被衾下的两人肌肤相触,说话的间隙,时闻璟又靠得更近了些,头埋在香肩,亲昵着,一点点吸食她身上的味道,直至慕芝关上了门,苏萦终于不再忍耐,翻身要逃离。
可时闻璟哪里肯给她机会,手掌向前一抓,中衣滑落,连带贴身的抱腹也滑落了下来,苏萦立即抱住那小得可怜的菱形布料,被身后强硬的力量抓了回去。
甫一贴上睡榻,颀长的身躯就压了上来,“时闻璟,你放开我!”
时闻璟的食指竖在她的唇前,嘘声道:“嘘…门外有人。”
“该害怕的是你!”苏萦提醒道。
“那你刚刚为何不喊,究竟是本王怕还是你怕?”
苏萦不语,死死抱住胸前那一块布。
“明日是最后一日了,你可想好如何与太子退婚了?”
时闻璟逼问,但身下的人气鼓鼓的转向一边,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如若没有,本王帮你。”
“来人,沐…”
沐浴,“浴”字还没说出口,苏萦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又惊又怕。
他是不要命了吗?沐什么浴,是怕这误会不够深吗?
她这么一动,抱腹彻底滑落,露出大片大片雪肌,时闻璟眼中眸光一闪,唇角一勾,整个人彻底压了上来,濡湿的舌尖一寸寸侵略,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
忍了这么久,他早就不想忍了!
苏萦不敢发出声音,死咬着牙关拼命挣扎,可这世上有谁是他的对手?
彩绣连珠丝帐摇摇晃晃,偶尔传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门外的慕芝回首看了一眼,试探道:“太子妃?”
“太子妃?”
屋内无人回应。
她又侧耳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好似刚刚只是幻觉,她疑惑的挠了挠头,又转过来继续守着门口。
丝帐摇曳,苏萦竟不觉得咬破了唇角,腥甜的味道钻入鼻腔,羞辱蔓延全身,大滴大滴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滑落。
舌尖触到咸咸的龙涎香!
时闻璟一惊,那是泪水混着东宫特有龙涎香的味道。
“他碰过你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压不住心底的愤恨。
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苏萦仿佛觅到了一丝生机,她红着眼睛,下意识的撒谎道:
“是。”
这一字如重锤砸在了心上,五脏俱碎,原本耐心寻找令她兴奋的点的时闻璟神色突变,眼底泛着嗜血的红光,仿佛恶魔附身般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苏萦痛苦尖叫,可一出声,又见门外慕芝的身影转了过来,吓得她立即闭上了嘴,生生忍受着身上食肉嗜血的痛苦。
“我说过,我会把他碰过的地方一片一片削下来,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时闻璟随手拿起丝帕擦去嘴边冶艳的血迹,丝帕一到嘴边又是龙涎香的味道,再次激起切齿的愤恨,他抬起头,眼底的火焰吞噬了所有意识,七窍生烟,脸红筋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身上的人令人毛骨悚然,苏萦觉得她很难活过今夜了,忽然,她想起母亲临死前嘱托她好好活着,求生的**瞬间点燃,眼见他再次俯下身来,苏萦忙道:“别割我的肉,我去洗,洗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别杀我。”
最后一句,她眼含热泪,几近乞求。
身上的人果然停止了动作,苏萦瞧准机会立即披好中衣,身体移向榻边,而后她又有些不放心,偏过头道:“女子最重名节,你躲在这里,别出声,好不好?”
女子最重名节?
时闻璟只觉得可笑,一阵一阵的钻心之痛。
年少时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之间不分彼此,没有什么男女大防,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规矩!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她,但她似乎对所谓的规矩、名节毫不在意。
也是,就是这样举止轻浮的女子才会失了最重要的名节!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可这样的她却为了太子跟他说“女子最重名节”,她想为太子守节,还想为太子改掉他教的字体笔风!
时闻璟眸光微暗,自嘲一笑,“从前竟不知你这般看中名节,为了他吗?”
苏萦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呜咽道:“我这就去洗干净。”
更深夜静,耳房内水汽弥漫,湿答答的,苏萦不敢叫人添热水,汤池里的水已经凉透,她光着脚,从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入汤池,寒意从脚底倾肌入骨,却不及心底那一片哀凉!
入水的那一刻,周身冰凉刺骨,凉意漫过伤痕,撕扯着伤口阵阵发痛,苏萦双肩蜷缩着,默默忍受着疼痛、屈辱。
苏萦坐在汤池中拿着拭巾用力搓着,每搓过一寸,肌肤就泛起一道殷红,全身的疼痛似乎缓解了胸前伤口的痛楚。
“洗好了没?”
丝帐内时闻璟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露出一片光滑的胸脯。
这一声瞬间拉紧苏萦的神经,她顾不得疼痛,开始发力狠狠搓着皮肤,而后又麻木搓着胸口的啮痕,伤口溢出血来,她却浑然不知。
……
乐悠阁日日燃着龙涎香,她怕洗不净龙涎香,更怕的是洗不掉的屈辱记忆。
苏萦垂眸,视线落在那骇人的伤口上,回想当时的场面,仍心有余悸的颤栗,他似要把她的肉活生生的撕下来,她甚至感觉那块肉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龙涎香的味道被水冲淡,檀香很快覆盖过来,那是时闻璟身上特有的味道,手上的动作立即快了起来,恐惧道:“很快就洗好了。”
时闻璟悄无声息的绕过屏风,雾气缭绕,女子香背上一道一道的红痕仍清晰可见,可女子还不满足,尤其是胸前的咬伤,鲜血染红了毛巾,手上的力气却没有丝毫松懈。
她是想洗掉龙涎香,还是嫌弃他碰过的地方脏?
时闻璟突然按住她的手,苏萦整个人一激灵,全身颤抖。
她怕他,像他们一样怕他。
心里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想找回两人的曾经,可不论他做什么,都只会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从没有过的无力感包裹着他,他俯下身动作轻柔的环抱着水中战战兢兢的人,“你为何总是舍我而去?”
两年前生死之际如此,如今对太子投怀送抱还是如此。
他的声音带着阵阵凄凉,苏萦一动也不敢动,余光看向水面的倒影,他眼中的痛心伤臆是她从未见过的。
或许是她先对不起他的,但她怕他是真,想离开他也是真。
“我给你拿件东西。”
苏萦鼓起勇气推开他的手臂,起身去博古架上拿出一把短剑,双手上呈。
时闻璟的视线落在剑柄上的“璟”字,这是他的剑!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欢喜。
“你回去找我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苏萦,“原来你没有抛弃我。”
“对不起,那日我很害怕。”
所以先逃了。
“我以为你会来寻我,可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没有等到你,便又折了回去,那里遍地尸骨,火海吞噬了所有,我只寻到了这把短剑。”
那日让云舒取来短剑,苏萦便想着将两年前的误会解开,或许这样,他才能放下执念。
时闻璟又喜又泣,呢喃道:“小阿萦,小阿萦!”
自打苏萦遇见他,他便照顾着她的一切,可以说她是他一手带大的,言谈举止皆是他所授,他把她保护得很好,就是为了不让苦难磨掉她的烂漫天真。
他就说他的小阿萦怎会没心没肺,时闻璟破愁为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凝固。
苏萦是如何得知这是他的剑的?仅仅是因上面的“璟”字?
两人生活在庄子上的五年,他从未露过真实的身份,阿萦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文弱书生,拿刀动杖与他搭不上半点边,难道仅仅是那日他显露了身手?
不,不是!
这把短剑他很少使用,唯有那次……
可怕的记忆钻入脑海,莫不是她知道那日他动了杀心?
火光满天,敌人明晃晃的刀剑一点一点逼近,苏萦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腰间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剑身上,而后她便看见敌人锃亮的刀身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一把锋利的短剑慢慢上移,最后,时闻璟将它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看见了这把剑。
苏萦不知他为何要杀她,也不知他最后为何放了她,总之那日后,两人昔日温存不在,时闻璟便如同恶魔般存在在记忆里。
“不,不,小阿萦,不是你看见得那样。”
那日若是以他死换她活,他一定毫不犹豫。
然,寡不敌众,他为了保护她已然身受重伤,难以突围,他不敢想若是她落入敌人手中,还知她是他最爱的人,他们会如何折辱她。
如果是那样,他宁愿她与他死在一处…
那夜尸横遍野,整座村子的火光染红天际,她吓坏了,看着她惶恐的眼神,时闻璟最终还是心软了。
也庆幸,他终是以一人之躯为她杀出一条活路。
还好,幸好,他们都活了下来。
时闻璟伸手上前,想解释,可他确实起了杀心,语言在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随着他的靠近,意识里深深的恐惧令她双腿一软,苏萦惶恐的跌坐在地上,双眼布满恐惧。
她的恐惧不只是源于那一日,而是婚后日日夜夜的惊恐、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却不敢在他面前泄露半分情绪。
时闻璟失魂落魄的收回了手,心如刀割,“所以,你便要嫁给旁人吗?”
“你还是要舍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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