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枕边惊现前夫

永宁殿中,龙涎香弥漫,苏萦手握玳瑁管紫毫笔一笔一划写下“时淮川”三个字,练了几个时辰,字迹终于从笔意清婉变成了笔走龙蛇。

苏萦满心欢喜把宣纸上的字拿给太子看,“你看,我的笔风终于与淮安的一样了!”

母亲去世后,便是时闻璟教她读书写字了,时闻璟说,姑娘家的字体还是笔意清婉更为合适,于是她的笔风一直是清婉端庄。

直到遇见了太子,太子喜欢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的笔风,她想,或许改不掉自己的笔风习惯,但至少能写好他的名字,所以太子批阅奏章,她便在旁一遍又一遍的写他的名字。

闻言,太子抬眼看了眼她写的字,会心一笑,在旁落下一个“优”字,“进步了阿萦,再这样练下去怕是要把我比下去了。”

得了夸奖的苏萦满心欢喜,拿着宣纸一遍遍的看,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张衡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四下环顾,确认只有东宫的人后立即跪下,痛哭流涕道:“太子殿下,救救臣吧!”

“张大人这是怎么了?”

太子放下奏折,连忙起身去扶,但张衡哪敢起来,执意俯首跪地,双手将断案文书举过头顶呈上,“太子殿下,今日一早璟王就给刑部送来了兵部尚书吴顺的罪折,并让莘宁姑娘和洵一大人监督刑部断案,臣…臣实在别无他法了,要不,要不太子殿下准臣告老还乡吧!臣年事已高,朝政之事确实是有心无力了。”

张衡试图以退为进,夹缝里求生。

太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接过断案文书打开一看,太阳穴突突直跳,“诛九族?皇叔好狠的心啊!”

“臣罪该万死……”张衡把头埋得更低了。

“仅仅半日,刑部根本没有时间查证核实就定了诛九族的重罪,这么草草结案了?”太子愠怒难掩。

“臣罪该万死。”张衡头也不敢抬,将璟王府拿来的罪折呈上。

太子一目十行看下,一切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在,他虽知吴顺贪些小财,却不知他竟动了边关将士的军饷,还买卖军马…这随便一条便可诛他九族了。

可是东宫掌权的这两年,大小诸事皆经吴顺的手办的,杀了吴顺如同自断双臂。

眼下时闻璟重回朝堂,这个时候不保吴顺怕是权力旁落…他必须保下吴顺。

相比较这件让人头疼的事,更为可怕的是时闻璟短短几日便将吴顺查的透透彻彻,而他也曾派人盯过吴顺的梢,竟没有发现丝毫破绽,这件事着实让人后怕。

永宁殿寂静无声,针落可闻,苏萦也从紧张的氛围中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不见折子的内容,仅从两人的对话中又对璟王有了新的认识,狠戾不仁,武断专横。

“此事还有诸多疑点有待查明,姑且先放一放吧!”

太子已然失了底气,声音有气无力。

就在此时,时闻璟推门而入,“还请太子言明此事有何疑点?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只要太子开口,本王必定寻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萦同殿内的其他人一样心里“咯噔”一下。

而时闻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像一副枷锁扣在了颈上,苏萦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淮…太…太子殿下,我,我先回乐悠阁了。”

乐悠阁层层守卫才让她睡了一个好觉,她想她不出东宫便不会再见到他了吧,竟没想仅一日便又相见了。

三日之期就快到了,红肿的手腕还痛着,苏萦恨不能兔子似的拔腿就跑。

朝堂之事,后宫女子本就不便多听,太子“嗯”了一声,点点头,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

闻言,苏萦如临大赦,放下手上的笔墨,步履如飞。

时闻璟身姿挺拔的立于永宁殿门口,她咬着牙低下头从其身旁快速走过,她很怕他会喊住她,更害怕他不顾如今的身份、礼仪直接拦住她,像那夜般无礼。

或许,她害怕的只是失去太子。

苏萦心乱如麻,但庆幸时闻璟没有做任何事,殿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脸上,暖暖的,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转身离开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时闻璟弯身拾起了什么东西,端看一眼,嗤之以鼻道:“明明字体端庄,笔意清婉甚是清雅灵秀,却偏偏模仿男子笔风的苍厚郁茂…”

“不伦不类。”

最后四个字时闻璟咬得极重,苏萦“咯噔”一下,捏了一把冷汗。

“物有不同物,人有不同人,孤倒觉得此字甚好!”太子为心上人辩驳道。

苏萦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首一看,果然时闻璟手中拿着得是她写满“时淮川”名字的宣纸,且满地都是,约莫是她走的太急,裙摆刮落了案桌上的宣纸吧!

她心下一惊,顿时胆大如斗,回身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宣纸,又拾起地上散落的宣纸,心有余悸般的落荒而逃,余下的殿内人究竟是何目光,她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了。

时闻璟摩挲着她方才无意间碰过的手指,冁然而笑,而后自然而言的落座,抬手示意站着的太子说道:“此案该有的人证物证皆有,太子若是担心折子上的内容有假,不妨立即传唤人证,本王与太子殿下一同审理此案。”

太子强颜欢笑,“皇叔征战多年身上落下不少伤病,初回京城还是多多修养才是,这等小事就由侄儿亲自督办吧!”

“不可,自皇兄登基本王便奉先皇遗诏监国,这朝堂上的大小事本王事必躬亲……况且太子也知道,本王征战多年视军中将士为手足,谁若是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提起遗诏,太子的脸色极其难看。

当今圣上而立之年登基,虽然圣上自幼体弱多病,可先皇遗诏却命一个十六岁小儿监国,实属难以理解,龙颜无光。

彼时的他始龀之年,清楚的记得文武百官以璟王马首是瞻,他的父皇不过是一摆设罢了,这份耻辱他一直铭记于心,如今,他要抹去这份耻辱。

“先皇与世长辞,当今圣上乃是孤的父皇,父皇诏令,东宫监国,此事孤说的算!”太子昂然挺立,掷地有声道。

“哦?”

虽然他年长太子不过八岁,但太子对他向来毕恭毕敬,今日这般还是头一回。

时闻璟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本王若是不让呢?太子该当如何?”

太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杀了他?西凉这两年蠢蠢欲动,边关将士皆是璟王的心腹,这时杀璟王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况且,璟王能悄无声息的从诏狱带走武桓,短短几日又查出吴顺两年的所作所为,说明他在京中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他能杀得了他吗?

时闻璟转头去看殿外的洵一,开口道:“洵一,去传文武百官,让太子知道知道吴顺该当何罪!”

闻言,太子突然慌了,若是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他如何能保吴顺?那样做岂不是落人口实?

太子谄笑两声,躬身上前斟了一盏茶呈上,恭顺谦卑道:“皇叔,孤自是知道吴顺其罪难恕,但妇孺无罪,能不能不要诛其九族?”

“战场上浴血杀敌将士的家中也是有妇孺的,太子可曾替他们想过?”时闻璟丝毫不退让。

太子退而求其次,“那皇叔能否宽限几日再定其罪?”

时闻璟一思量,开口道:“那太子殿下打算拿什么来交换呢?”

……

苏萦慌里慌张的回到乐悠阁,关起房门,透过狭长的门缝偷偷看向门外,还好,他没有跟过来。

巡视的侍卫闯进她的视线,她又惊觉方才的想法很荒唐,他怎么可能跟过来!就算跟过来了,也无法避开这些侍卫。

这样想着,苏萦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晚风袭来,灯火阑珊。

苏萦窝在柔软的棉被里早早便有了困意,门外巡视的脚步声成了她助眠的良药,这一觉睡得很沉很累。

好似棉被很重,压得人喘不过来气,过了一阵儿,又好像窗扇开了,一阵凉风掀开帘帐,触在她的肌肤,身上凉凉的,耳边却热热的。

昨夜常常能听见侍卫巡视的声音,而今夜,好像隔了很久很久,脚步声也似少了很多人。

少了助眠的“良药”,苏萦迷迷糊糊的醒了,锦帐中弥漫着熟悉又可怕的气息,布满薄茧的手掌探入她的中衣,一寸一寸摩挲着她的肌肤,四处游走…

“啊…”

苏萦栗栗危惧,惊叫出声。

云舒慕芝闻声冲去房间,“太子妃,发生了何事?”

苏萦缩在睡榻的最里面,背靠着墙板,退无可退,瞳孔震惊的看着侧卧在榻边的时闻璟。

一众侍女跟在云舒慕芝身后,门外两侧侍卫的刀已经出鞘,镂空雕花木窗寒光闪现,严阵以待。

彩秀连珠丝帐影影绰绰,云舒上前两步看了看,但昏黄的光线下,只见苏萦脊背挺得很直,看不清神色,睡榻上的被衾堆的高高的,宛若一座小山。

苏萦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而时闻璟单手支着脑袋,背对众人侧卧着,神色睥睨,宛若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云舒又细瞧了瞧,那座“小山”好似会动,心中生疑,向睡榻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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