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风到是直接把君璧刘亦衡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培风觉得君璧绝不会是凶手!”
“哦,为何?”李拂修瞥了瞥培风,淡淡问道。
培风洋洋得意,一五一十还分析了一遭:“女君死了,君璧无子无女,也就失去了全部的依靠,况且他本来可是有机会做这个王朝的第一个皇璧,就连礼部都早已在商量修订登基后的一系列礼法宗谱了,所以在所有嫌疑人里,他的犯案嫌疑反是最小的。”
至于世子玄苍璧,民间对他的风评极佳,仅次于他的姑姑太微女君玄徐真,但培风还是找到了一条小道消息,“我几经周转,磨破了嘴皮子,卖尽了笑脸,才得知坊间传闻女君几次斥责世子爷,只因他一直不肯履行与镇国大将军荣国公嫡长女吴若木的婚约。”
“培风真是厉害,快快说与公子听。”李拂修知晓培风的脾气,顺着甜甜夸他。
“皇上本打算为吴若木赐婚玄御风,但女君知晓后当场拒绝了这门婚事,并为自己的侄子临王世子玄苍璧保媒,世子爷大吴若木两岁,实为良配。”
“女君应是早已知晓自己长子的性取向,想来是不想毁了吴大姑娘。”李拂修接道。
“公子所猜非错,因为女君与荣国公吴丰登一向交好,因此事更是让荣国公对女君感激不已,荣国公对临王世子玄苍璧极为满意,但是世子爷却因为此事跟自己的姑姑女君起了矛盾。”
培风卖了个关子歇了歇又道:“世子爷极为不喜吴若木,皆因吴若木长相平庸甚至是有些丑陋,所以两人早已过了婚约之期,世子爷仍一直拖延不肯成婚,这让吴若木从双九年华活生生被拖成了二十有一,如今临王马上要成了太子,世子爷也将成为大玄未来的天子,这纸婚约更是成了一道空口白话吧,世子爷确实也有动机!”
培风看李拂修点点头,又接着道:“公子,世子爷估计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培风说说看!”李拂修临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心情颇为轻松。
培风本是从五里外的酒馆子飞奔回来,气都没有喘一口,喝了一大碗茶水更是精神洋溢,接着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公子,我跟在你身边,可是早就会这分析之道了,你听我说。吴若木,镇国大将军荣国公的嫡长女,荣国公的眼珠子、掌上明珠,便是连我都知道,她二岁识遍天下字,三岁便能口作诗,七岁的时候弹的一曲梦远曲让玄润德双目流泪久久不能收情,其才女之华传遍天下,你说天下有哪个男儿不爱慕她?就连君璧刘亦衡都与她是莫逆之交,可是玄苍璧却避之如蛇鼠,厌恶至极,想来他心中的那位姑娘一定与吴大小姐才华所差不远,但在容貌上远胜于吴大小姐,这样的人整个大玄都屈指可数!比如说淮阳郡主。”
李拂修本来微微扬起的嘴角都表达了她对培风孺子可教的赞同,一听见“淮阳郡主”几个字,李拂修有了一瞬间的慌张,她狠狠地敲了培风一个脑瓜子,又想起玄灵琼也曾提及淮阳郡主,一时无奈。
就因为那个可恶的淮阳世子虞朝流,现在整个淮阳都在谣传淮阳郡主与她之间的爱恨情仇,若不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女子身份,戴了亲妹淮阳郡主的人皮面具故意调戏她,她又怎会狗急跳墙顺势而为呢?所以李拂修对淮阳郡主又抱又亲的传闻怕就是玄灵琼也以为是真的了!
“公子,我又没说是淮阳郡主!我就是打个比方!也比如是你也是啊!”培风摸摸自己的头,知晓自己又大嘴巴,不该让李拂修想起那个淮阳世子,忙问:“公子,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李拂修没有回应,但脑海中立马跳出一个人名,白相之女白叶如,取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之意。如今双十年华,正好与世子玄苍璧相配,且白叶如容貌极美,有沉鱼落雁之姿。
李拂修突又想起那日中秋晚宴案卷记录,白相很早便离席,只有嫡长子和次子在席,嫡长女白叶如和幼子白成言途中长时间离席而去。后有太监证实在万盛台南面的香栏撞见了白成言,他在金桂园赏桂归来,坐于香栏的一处石栏杆上不慎衣摆在千秋池中浸湿了,特意吩咐了这位太监去拿了火笼烘干,之后没一会儿女君尸首便被发现。
当日查看案卷,李拂修已然很怀疑白相一家人,如今想到玄苍璧和白叶如可能存在的关系,瞬间便联系了起来。
“公子,我前日言陆相和女君向来不合,却不想白相和女君也是近来政见不合,听闻出事前为了南方各州的政事还在朝堂上争吵不休。”
“是吗!”李拂修淡淡回道。
后邵有光赶到客栈,带着李拂修和培风两人驾车进宫,李拂修瞥了一眼培风,培风个机灵鬼马上明了,他凑到邵有光身边好奇问道:“邵大人,小人听闻白相有个女儿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不是真如此美啊?”
邵有光眼神闪现一丝寻思,只一瞬间回过神来,“确实如此!”
“却不知这般的美人会花落何处呢?”培风一副神往哀伤的样子。
邵有光也是一声叹息,又呵呵笑道:“听闻白相有意和荣威将军结亲,只等萧将军回京述职了,倒也是郎才女貌了!”
“萧将军?”培风惊呼出声,正待要仔细问,却被李拂修拉了拉衣角,立马停了嘴边的话。
“我曾有幸辅佐萧将军破过一起案子,那真是恭喜萧将军了!”李拂修接了上去培风的话。
邵有光点点头。
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当李拂修站上万盛台时,方觉朝堂之上生死俱忘、只争功名之感果真是诱惑至极啊!空荡荡的千秋池上万尺高台,沿着山水红绿铺延开来,大玄江山一片盛世繁华。
万盛台位于千秋池偏北面,中隔遥升阁与对望阁东偏南相忘,此四建筑取名皆有深意,为当年玄高祖意气风发作《感怀》所化。
巍巍玄风吹又起,
千秋万盛平疆壁,
遥升九霄云磅礴,
对望江山复万里。
当年大玄建都万平,在选址皇宫时,看中了千秋池碧波百里的平坦之势,依水建了皇宫。万盛台向南垂直通过涉水栏连通遥生阁,遥生阁悬空建立在千秋池水面上,与外连通全部依靠悬空而建的两道水栏,分别是南北垂直贯穿悬空水面的涉水栏和垂直向东连接香栏穿过金桂园的断栏。断栏中间一段有与水持平的石台子隔断石栏,远远相望,就如同一条断掉的水栏,因此而得名断栏。香栏共有东西向南北向两段连接而成,东西向段位于断栏北面,与涉水栏垂直相交向东穿过千秋池通到东面的金桂园中,南北向段连着东西向段向南穿过金桂园入千秋池直接与对望阁相通。与对望阁相连的还有一条银栏,与遥生阁南面段的涉水栏相连,一段平行位于断栏南面,一段南北向折垂直通到对望阁。
李拂修根据拿到手的地形图,发现对望阁与外界相连便只有银栏和香栏,再无它路可入,而从万盛台到对望阁只能通过万盛台的水栏,一共有三条线路,一是从涉水栏转香栏到对望阁,二是从涉水栏到遥生阁转断栏香栏到对望阁,三是经涉水栏贯穿通过遥生阁再转银栏到对望阁。
在天牢之时,杨乘直告诉李拂修,当日他也翻看过案卷,当日水栏之上,来往太监宫女很多,很多大臣贵族来到金桂园上此段香栏赏桂,所以大喇喇从香栏到对望阁且避绝他人发现几乎不是一条好路。
“当日可有人通过香栏至对望阁?”李拂修再次确认了一遍。
“应是没有,守在金桂园与千秋池交界处上香栏的小太监并未发现异样。”
李拂修点点头,那便能暂时排除这条路了。
但是通过涉水栏的其他两条路却是没人知晓,因为连接遥生阁南北两段的涉水栏分别有一段水栏被千秋池水淹没了,足足有一尺深,所以当日就在涉水栏和香栏的垂直交汇处做了告示,因此按常理应无人会走这段水栏。
杨乘直便判断很有可能凶手就是从涉水栏通行而过,躲过了一路的太监宫女。
李拂修站在那段位于遥生阁北面的曾被水淹没的涉水栏处,蹲下身来细细查看,如今池水已退,仍能看到被水淹没过的痕迹,有细小的青苔在边缘缝隙里生长。
“明变,当日是否有人鞋袜衣衫浸湿的记录?”李拂修同样再次确认。
“并没有,除了白相府的三公子衣摆处微微浸湿,命太监去取了火笼,因此被记录在案,并无其他人衣衫浸湿的记录,拂修可是怀疑凶手从涉水栏到的对望阁?”
“确实有考虑。”
“白相三公子的鞋袜底裤都未湿,且他若脱了鞋袜撸了裤腿涉水而过,为何在回来的路上要故意吩咐太监暴露自己衣角浸湿的事实?一处小小衣角而已无人查觉,这不是很奇怪吗?因此魏大人当时排除了白相三公子的嫌疑。”
这也是李拂修在疑虑思索的一点,这看起来确实像是意外,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事不该是一个聪明的凶手能做的出的。
“那凶手是否有可能从靠近千秋池边的金桂园中偷偷潜水至不远处的对望阁中呢?”
“绝无可能,为了防止有人从香栏掉落到金桂园中,靠近地面的香栏延伸出去五六尺都被铁丝网封住了,且铁丝网上扎满了铁篱笆,几乎很难通行。且前一日下了暴雨,这才导致千秋池水位上涨,金桂园里也是泥泞不堪,当时案发后,魏大人便想到这个可能的疑点,组织了侍卫到金桂园里一一查看足迹,并没有发现地面通行的异常足迹。”
邵有光又带着李拂修去看了香栏,确实是布满了铁丝网和铁篱笆,培风不信服上去试了试,堪堪踩着铁篱笆来回走了一圈,但也是十分凶险。
“好功夫!”邵有光不由得叹服。
“公子,这铁篱笆很尖,若非有好轻功,常人确实很难通行。”培风这话倒是侧面夸了自己一番。
李拂修上手摸了一下,确实很尖锐锋利。
这个案子似乎又陷入了迷局,就像是一个诡异的布袋子,刚开了口子就又被扎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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