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旗鼓,宁琤琤同师姐再度上路。
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宁琤琤靠在软垫上,马车颠簸,她在心中默默问道:“到底是有什么大事?用得着这样吗,好像真的要世界毁灭了一样。”
系统:【不知道。】
一切坏就坏在宁琤琤没有读过原著,系统又人冷嘴严,除了修炼以外的什么事都不跟她讲;更坏就坏在宁琤琤还只能听它的,不然对方动不动又要威胁让她去死。
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换条了。宁琤琤扭头问凌云遥,道:“师姐,我们到底是去干嘛啊?至于大家这么紧张吗?”
凌云遥闭目养神中,闻言答道:“有吗?没有吧。有点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第一次嘛。至于第一问,下山还能做什么,通常就是捉妖杀鬼,检验一下学习成果罢。盛明璟说,本次我随你出行,主要任务是协助,以及对你的实力评级;所以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难的。”
宁琤琤总感觉先前那阵仗简直都不是替她担忧了,简直就像是已经预料到她此行凶险、九死一生了。不过转念一想,师姐所说也不无道理,本来,也就没人会安排给她什么特别难的任务吧?到底如何,想来也只能届时见招拆招了。
一通自我纾解下来,宁琤琤有所缓解、但又有所心结。于是伏在窗边、看着窗外,略有心疑地说:“那师兄为什么不想我去啊,好像、他之前就不太愿意。”
凌云遥睁开眼睛,入目是少女娇俏美丽的侧脸,连绵起伏,一双半圆的杏眼映着窗外浮光掠影。她对这个师妹是很有印象的,不止是从别人的嘴里得来的印象。
凌云遥随口一说:“应该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舍不得你。我这样说,应该对吧?”
宁琤琤和赫然别过脸来,惊悚道:“啊啊啊???”
凌云遥微微摇头,道:“原来不能这样说吗。好罢,我记住了。”
宁琤琤也跟着摇头:“不是,你怎么会觉得他喜欢我啊?”
甫一脱口,宁琤琤立马被自己的话震惊到悚然了。有朝一天,居然能从她嘴里脱出来如此绿茶、如此傻白甜的话语,最可怕的是,她还是真心实意地在问。
幸好凌云遥没读过青春疼痛文学,不懂这句话的含金量。她只是疑道:“你怎么会觉得他不是喜欢你呢?一开始,不就是他把你带回玄清宗的吗?”
这事不假,彼时宁琤琤还是灰头土脸的乞丐,品德不佳、天赋不详,反正是经常出去连骗带抢的,正是后来遇到陈璟珩,生活才总算有了人样、甚至是人上人样。
可是了,对方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对她一直是一个样啊!——跟对亲妹妹似的,但是又比对亲妹妹还要好。
没错,没有历经生死、没有同甘苦共患难、没有英雄救美、也不可能有一见钟情,对方从见她第一面起,就一直、一直是一个样。并且她能感觉到,只有她自己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理和解释这种关系。
宁琤琤承认对方确实偏爱自己,但这种偏爱,也能叫喜欢吗?
凌云遥再摇摇头:“玄清宗管理一直都很严格的,没人能不用选拔就直接收归弟子的。你确实很特别,大概比其他所有人都要特别。至于别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陈璟珩从来不那么对我、也不对别的师兄弟那样。”
过了一会,凌云遥扶着下巴,又说:“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拒绝了他,他单恋你呢。你不要这样看我,不止我这样认为,别的师兄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宁琤琤:……
所以到底是怎样啊。
*
三日后,锦云城。
两人刚一落地,压根没有来得及逛,就被人马不停蹄地抬进了一座风光的府邸里。也不奇怪,毕竟对于外界普通人来说,这可是名门大派遣来的弟子,自然不可怠慢。
总之宁琤琤是被捧惯了,不觉其他,直至进了府、听见不少私语声,才察觉原来人家只是嫌他们腿脚慢。
修道之人耳朵都尖,于是一路走一路听着府里下人说:“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才来吗?”“怎么会来两个小丫头呢?”“看起来本事好像不是很大。”
踩着流言蜚语,宁琤琤与凌云遥前后脚的进了大院之中。走在前面的师姐淡淡地睨了一眼闲言碎语的妇人们,众人噤声,不敢再语;宁琤琤嫌日头烈,手上斜斜举着一把纸伞,也不知能不能起遮阳作用,总之是举着,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地跟在后头。
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想:没意思、没意思。比起在昆仑山上撩猫逗狗的神仙日子,这一路舟车劳顿简直折磨。呵呵,屁股都颠麻了,没人孝敬我就算了,还要当着我面背后蛐蛐我。
进了屋,两人坐下,一左一右,一个正襟危坐,一个支着下巴、懒惰散漫。宁琤琤理了理裙摆,想着所听所见,没啥好脸色,于是淡漠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坐庄的夫人好了,明明求人的时候火急火燎,这会人来了,看见是两个女子,反倒好像不急了,问道:“这个可是会吃人见血的鬼怪,两位小道长应付的过来吗?”
好了,还看不起人了。
宁琤琤浅哼一声,真是想笑,碍于表面功夫。于是,半笑不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们又没见过,怎么知道呢?没准还不如我练手打着玩的荒山小鬼呢。”
宁琤琤说是说不知道,实则心里有底。来的路上她烧了道符咒,看这屋里的鬼气,有是不假,但是了,微乎其微,好比野鬼路过朝门口撒了泡尿,如此一般的鬼气。
属于是比较倒霉,但还算在正常的范畴之中。
大户夫人姓孙,跟心宽体胖相反,大概是心窄体瘦,身上手上随处挂着不少金饰品,尽显阔气。但盯着脸看,却又能隐隐感觉到一股锱铢必较之气。
她最初见宁琤琤年纪不大,想试试弹性。这会见她神情傲慢,立马心中觉得两人应该有点本事,于是才开始说上正题:“事情是这样。前些日子,家中半夜常有鬼哭狼嚎之声,后来,我家小儿子就忽然一病不起,有时咳血、有时一天不起,找了郎中来不管用,找了道士来也没任何法子。”
“……”
沉默片刻,结合情况,宁琤琤道:“哦,还有这种奇葩事?那后来还有鬼叫吗?”
孙夫人如实道:“没了。”
宁琤琤诊断:“那看来不像有鬼,倒像有病。”
孙夫人道:“可是了,怪就怪在老郎中也没查出什么病因啊。”
宁琤琤:“那就是看不见的病啰。”
孙夫人:“是中邪了?这孩子体虚,我早就说……”
宁琤琤则心想:呵呵,什么鬼不鬼的,倒是蛮像我早课迟到时装神弄鬼胡乱找的借口;至于屋中那一点鬼气,说不准只是走了大运。她如此想着,但是了,毕竟连病人都还没见到,贸然出口只怕太过草率,于是隐去不语。
凌云遥坐在一旁,听了一通,无甚反应,道:“确实不像。鬼上身者大都神志不清、精神异常,从而行为癫狂,随着精力消耗又一蹶不振。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就会咽气;死有无辜、心有不甘者,死去的冤魂容易受邪术驱策……”
夫人越听越急,打断道:“那怎么办?发病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你们也不早点来……”
这时,先前倒茶的妇人端着托盘上来了,不知是做事不利索还是偏要办坏事,总之,一个哆嗦就撒了半盏在宁琤琤手上。新鲜的茶叶水又烫,烫得她纤白的手粉红,有下人忙拿着帕子上来给她擦,宁琤琤抬头,居然在倒水的丫鬟眼里看见愤懑不平之色。
宁琤琤被泼了水,定是要报复回去的。一路看着这孙夫人的态度,自然便也以为此番是她主子的意思。
于是,一边擦拭,一边有所置气。最初本想顺着孙夫人的话说别的,忽然便转了话风,风凉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啊。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知我一路赶来风尘仆仆,还亲自帮我洗手。实在客气!其实、我觉得吧,令郎生命力顽强,半个月都还不死。我看我们也不用看了,你们一家福禄双全、功德圆满,令郎此番必能逢凶化吉,呵呵。”
凌云遥帮腔:“哦,既然不需要,那我们走?”
孙夫人见势不妙,立刻表明态度,拍案骂道:“你啊!也是做了多少年了、那手是断了还是折了?这么简单的事也做不好吗?这是贵客你不知道吗!拖出去,杖责五棍!”
然后又连忙作揖:“请两位大人去亲眼瞧瞧吧!”
宁琤琤盯着那妇人一脸怨毒之色被拖了出去,心有好奇,原地看戏,没做表态。凌云遥瞥了一眼这乱七八糟的一家子,痛快决定:“好说、加钱。”
虽然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修仙的人却惦记着凡俗之物,但是了,反正不差钱,那么你说加钱就加钱吧!于是痛快应下。
即说即走,到了别院,未至门中,一姑娘哭哭啼啼地就贴了上来,说道:“娘、人不见了!”
孙夫人骇然:“你们这不是一大院子人看着吗?两只眼睛都是干什么做的!有人来过吗?”
她一发怒,一时之间,府内上下居然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众人一脸怂相,越看越气,她便指着一个人急骂:“说话啊!”
丫鬟浑身一颤,闭眼道:“没有啊……除了张姑娘、没人来过啊。”
宁琤琤作壁上观,看她发火,还要添柴:“问有什么用?假使有鬼来了,旁人也瞧不见啊。”
然而,管他是人是鬼的,都已经不见了。要宁琤琤看,这小小一个院子里粗略一看居然有十个不止的下人守着,若是一个两个还好,这么多人,不可能半天才发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可是,没有人敢出来讲,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主母会不会胡乱问责?
孙夫人气得扶墙,摆手:“都愣着干嘛!快去找啊!”
府中众人霎时乱作一锅粥,宁琤琤和师姐站在原地,无所事事、好不尴尬。中途孙夫人还拽了把宁琤琤,宁琤琤细胳膊细腿,被拽得乱晃,只听催道:“你们快点使法术找啊?请你们是干嘛来的!”
宁琤琤:“……呵呵。”忍无可忍,悄悄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捏一转,从袖中抖出一张黄符纸。对付讨厌的人,她向来是得心应手。旋即略微抬手,指尖轻轻一弹,符纸飞去,粘在孙夫人背上。
前脚贴上,后脚就瞧见孙夫人突然意识不清、一头栽倒下去。
找个屁,你看一屋人有一个在认真找的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宁琤琤讨厌。就算冠以什么爱子心切的名义,那咋了?烦人精,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惹到了她惹不起的人。
群龙无首,众下人又呆回原地,说来好笑,半天才有人怯怯问了一句:“道长,这里没鬼吧?”得到否定的答复,才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孙夫人。
转头宁琤琤见凌云遥起符洞察,于是侧身问凌云遥察觉到鬼气没有,然对方的回答却让她心头一惊。
只听对方沉声道:“就在墙外。”
此时近临正午,此处人员密集,什么鬼居然敢这时行动?不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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