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副将冯青霜

黎酒似是不信,伸出尾指来勾住叶轻尘的指尖,有些羞:“将军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拉了勾将军就不许反悔了。”

叶轻尘失笑,一边跟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边笑他:“怎么还和个小孩一样。”

黎酒素白的面上终于露出一分欢喜来,露齿而笑,殷勤的给叶轻尘斟上了酒。

黎酒露着两颗尖锐的虎牙笑:“正因为是将军,才像个小孩一样。”

叶轻尘笑笑,喝下他敬来的满杯酒——是正常敬的。

成王的宴席持续到夜半才迟迟散去,叶轻尘被她误了换药的时辰,胸腹间伤口隐隐的作痛,眉目间便透出许多不耐来,黎酒敏感的察觉到她忽然的寡言,便试探着伸出手,用微凉的十指拢住叶轻尘紧绷着手腕,轻轻的推揉着。

叶轻尘像是被熊熊的火舌燎到一样,触电一样缩回手。

黎酒手在空中一顿,自然而然的又执起银质酒壶,为叶轻尘斟酒。

叶轻尘蹙着眉,制止了他,叶轻尘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起来,冯青霜忙从怀中捧出一丸药来,找伎子要了水来,看着叶轻尘就着浅浅一口水将药送了下去。

叶轻尘咳得浑身颤抖,招着手吩咐冯青霜道:“去跟成王说一声,就说我旧疾复发,不得不先行离席...”黎酒不停的为她拍着后背,叶轻尘渐渐缓和下来,又补充道:“咱们在这待到现在,也算是给足了成王面子了,她应当不会为难你的。”

冯青霜冷眼往那边瞥了一眼,成王正抱着几个貌美的伎子心肝来心肝去的喊,仿佛已经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了,冯青霜拍了拍自己腰侧的刀柄,冷笑起来:“就算想为难我,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

叶轻尘压低了声音,轻斥道:“青霜。”

冯青霜顿首,愧道:“末将失言。”

黎酒一边为叶轻尘顺着气,一边小声补充道:“成王来教坊司,从来喝不醉的。”

叶轻尘点了点下巴,吩咐道:“去吧。”

成王果然没有为难冯青霜,她本就只是想看看叶轻尘的态度,如今这位神武将军如此识时务,她自然也得投桃报李,她挥了挥手叫来司乐,吩咐了下。

“若是靖国公想要带那黎酒回府,别那么为难人家,意思意思,让她把人带回去就是了。”

司乐很是懂事,缩肩榻腰的,不住的点着头:“是,是,全靠殿下您菩萨心肠,给靖国公找了这么一位贴心的解语花。”

成王一哂,笑骂了一句:“就你会说话!行了,告诉你们上官去吧。”

司乐躬身退下,叶轻尘牵着黎酒的手,将他交到冯青霜手里,一边咳嗽着一边嘱咐:“先带他到马车上等着去,给他找件保暖的衣裳披着,我去找教坊司的人把他要出来。”

黎酒被冯青霜护在身后,忽然伸手勾住叶轻尘的尾指,垂着眼眸,轻声道:“将军,奴等你回来。”

大虞律规定了,凡没入教坊的犯官后嗣非赦不得赎回,固然成王权势滔天,金口玉言,但教坊司毕竟不归成王管,不想让黎酒走的,大有人在。

叶轻尘不停的揉着眉心,扶着膝盖坐在黄梨木圈椅上,不耐烦的问眼前卑躬屈膝却死活不肯让黎酒脱籍的教坊司奉銮:“到底怎么样你们才能让我带他走?”

奉銮生的五短身材,贼眉鼠眼,厚嘴唇,露着焦黄的龅牙,不停的像苍蝇一样搓着手,她不敢得罪眼前的新贵将军,却也不敢得罪真正管着教坊司的人,奉銮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谄媚的笑:“这这这...将军您有所不知,咱们教坊司和外面的青楼不一样,咱们这的伎子都是戴罪之身,非赦不能赎出的。”

叶轻尘抬脚,将身前的矮凳蹬倒在地,忍着怒气冷声呛她:“方才司乐没告诉你这是成王的意思?你连成王殿下的面子都敢拂?”

奉銮嘀哩咕噜的转着眼珠——成王固然一言九鼎,可教坊司平日又不归成王管,她们教坊司,可是上上下下都握在成王那个蛮横不讲理的侧君手里的。

奉銮一咬牙,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用粗短油润的手指抹着汗珠道:“这这这,将军,实话告诉您罢,咱们教坊司上下,不指着成王吃饭,全指着成王的那位侧君吃饭,侧君不点头,这黎酒,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放他走啊!”

叶轻尘烦躁的蹙起眉,好容易重活一世,怎么又添了这许多麻烦事?

成王侧君?这又是谁?这又是黎酒的哪个仇家?

奉銮终究还是怕了叶轻尘杀伐果断的气度,心急火燎的想了个折中之策:“将军,您看这么着行不行?这黎酒,您先带回府上去,就说府中宴会,从教坊司支人去演出,只是黎酒的身契仍然留在教坊司,也好让下官应付上官的诘问。”

叶轻尘一想,这也是个办法,律法森严,自己固然能仰仗一时的军功不受诘难,但到底落了个盛势凌人,居功自傲的口舌,靖国公府百年的清名,不能再一次毁在她手里。

叶轻尘叹了口气,还不如当厉鬼呢,做了鬼,管她皇帝还是成王,一律生啖了就是了。

如今重生在这么一副**凡胎里,不仅要受伤病的折磨,还要顾及祖宗先烈的英明。

死人不用为活人考虑,活人却得顾忌死人的名声。

于是叶轻尘与那奉銮说好了,押着她写了字据说明今日之事,这才转身回到靖国公府的车驾上。

夜幕已深,墨色苍穹如斗盖一样笼罩着四四方方的皇城,冯青霜在马车四角点起了琉璃灯,澄黄的灯火静谧的照着马车油青的棚顶,偶尔有几只夜行的猫儿在墙脊上跳来跳去,却只在朱红的高墙上留下一个摇头晃脑的尾巴尖。

冯青霜勒紧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搓了搓手,对站在车架旁候着的黎酒劝道:“我说小公子,您还是快上车罢,一会将军见了,又得埋怨我。”

黎酒摇了摇头,与这位自来熟的副将保持着距离,推拒着她的好意:“奴不过是教坊司罪奴,哪能在将军之前就登车呢?”

冯青霜嗨一声,阔达道:“我们将军不是讲究人,别说在她前面上车了,小公子就是踩她头顶上都没事的,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将军多稀罕您呢。”

黎酒素白的面颊上飞上一缕薄红,将军身边的这位冯副将,似乎是过于自来熟了些。

冯青霜素来心直口快,嘴上没个把门的,可恨她在叶轻尘身边就任副将,平日经手的都是军机要事,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往外乱说,这会好容易让她逮住一个能受得了她琐碎的嘴皮子的人了,一时间不管好的,坏的,能说的她通通说了出去。

黎酒抿着嘴,偏着头静静听着,等冯青霜停下来歇歇嘴的时候他便问:“冯大人怎么只说将军这两年的事情?之前冯大人没跟在将军身边吗?”

冯青霜长叹了口气,落寞道:“嗨,我是两年前辽河湾一战后才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公子您到了靖国公府上就明白了,如今将军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两年才跟着将军的,将军之前,是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在潭州求学的。”

黎酒细长的眉毛挑起来,忍不住轻声问:“那...之前在将军身边的人呢?去了哪呢?”

多嘴的冯青霜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她长久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告诫黎酒:“在将军面前,尤其不要问这种话。”

黎酒看着她严肃的面容,心中忽然惴惴起来。

叶轻尘从后面轻轻一踹冯青霜腿弯,笑着骂她:“总算叫你逮着人侃大山了是吧,怎么不把人请到车上去?”

冯青霜就地碰瓷,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抱着叶轻尘的大腿叫嚷起来:“救命啊!神武将军打人啦!靖国公欺凌弱小啦!”

叶轻尘嫌弃的踢着腿,想把这个挂在自己腿上的泼猴甩下去,叶轻尘一边甩着一边骂:“冯青霜,你多大了,怎么十几年...”

叶轻尘忽然不说话了,连踹人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冯青霜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灰请叶轻尘上座:“将军,您请。”

片刻后她看见清明的月色下,叶轻尘的眼角居然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冯青霜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检查叶轻尘身上的绷带:“可是又碰着哪了?怎么还疼哭了呢?”

叶轻尘拍掉她的手,用指腹揉着眼角训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将军哪能被疼哭啊,不过夜间风大,被吹迷了眼罢了,去去去,驾你的车去!”

冯青霜反复看了她几眼,狐疑道:“真没事?”

叶轻尘摆摆手:“没事,回府吧,我该换药了。”

冯青霜这才将信将疑的登上车辕驾车去了,叶轻尘伸手邀请黎酒,黎酒忖度着她的脸色,很是乖顺的攀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肩头借力,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点着一豆熹微的油灯,叶轻尘侧过脸,想让眼角的泪落到深色的软枕上,一双冰凉的手却忽然覆上她的双眼,叶轻尘抬头,却是黎酒。

黎酒两道长眉拧在一起,像是在纠结怎么开口。

“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忧?”

这里是一条修狗(摇尾巴出现)(跳来跳去)(摔倒)(爬起来)(晃脑袋)(伸爪爪)(用爪爪写字)姐姐,给个收藏好不好呀~

一个小小的预防针:男女主之前都比较惨,女主美强惨,男主纯惨兮兮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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