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烟懒懒靠在行止怀中缓气,她鲜少有这般狼狈的时候,至少在灵根被挖之前,没人这样将她全面压制的打。
若她有朝一日恢复实力,她最想做的就是刮了伽罗那厮。
忽然,她觉察到体内有一股精纯的灵气从手腕处大陵穴的位置缓缓而入,翻涌的气血瞬间平息了下来,她只听闻头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而后那人略带责备的语气道:“驴脾气丫头,打不过不知道喊人吗?”
“……”轻烟微微一愣,她的字典里没有打不过三个字,打不过也得打,这是她前半生悟出来的道理,她轻轻阖了阖好看的凤眸道,“我鲜少有不赢的时候……”
二人一驴刚回到合欢宗,行陌派人将轻烟送下去安置,而后又跟在行止身边禀告道:“主子,陇西李氏今日来访,已经派人送了拜贴。”
行止脚步一顿,冷笑一声道:“哟,少见!咱们这是什么风水宝地啊,金子银子往里流。”
行陌又在一旁回道:“可是最好的客房已经招待了凤阳少君,这陇西李氏……”他感到有些为难,都是出手阔绰的大主顾,招待不周就不好了……
行止伸手一指道:“挨着大门口的地方不还有两间柴房嘛,这就够了。”
行陌刚想反驳,抬头见主子周身的低气压瞬间没了底气,好的,住柴房就住柴房吧,这可是主子亲口说的。
合欢宗观绮楼内,薛岑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行止施施而来。
一旁侍立的小童提着药盏,薛岑羸白的手中握着巴掌大的汤婆子。
薛岑抬眸瞧见一位舞象之年的少年郎翩翩而来,一袭水青色的道袍若窗外的粼粼江波一般清明浩渺,少年有一双浅碧色的桃花眼,左边修长的眉尾上方有一颗黄米粒大小,极为风流蕴藉的胭脂痣。
饶是薛岑家世显赫,也未曾见过如此容貌出众者,若春花拂晓,若秋月照江,仙人之姿尚难攀比二分,更何况凡人哉。
薛岑连忙起身行礼道:“素闻行止长老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行止摆了摆手,示意薛岑坐下说话。
薛岑旁边的药童倒有几分不忿,他家主人到哪里不是被人敬着畏着,眼前这个少年好生无礼啊。
薛岑伸手制止了药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药童犹犹豫豫的走出观绮楼,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行止半卧在罗汉床上,打量着眼前之人,凤阳仙府的少君薛岑,只见他身着天枢学院特制的衣裳,身形清瘦羸弱,皮肤苍白,一双鹿眼在常年病候下更添了几分水光,只一双贵气十足的龙眉将世家贵胄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薛岑先前往来的都是些仙门贵族子弟,鲜少有人像行止这样豪放不羁的,遂他还不知该如何交流,况且还是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
“少君有何要求尽管提。”行止轻轻用茶盖拨着行陌送上来的极品龙井茶,轻轻啜了一口说道。
“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向贵宗求药。”薛岑许是不好意思了,脸色悄悄涨红起来。
“哦?”行止将茶盏置于手边的茶几上玩味的说道,“本宗不治病。”
薛岑脸色更红了,他是世家子弟出身,一向规矩正经,何曾干过如此出格的事,可……他沉了沉心思继续说道:“此次从学院归来,我的修为又晋升了一层,身体也好了不少,我……我想……”
“莫非……阁下求的是合|欢|药?”行止怕合欢两个字再闷死眼前之人,遂开口替他说了。
“是……是呀。”薛岑清秀的脸庞上布满了羞赧的神色。
行止拍案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少君不必如此羞赧,不过……若只求|欢|药,少君遣个人来取亦无不可,何必大费周章的亲自过来,难不成少君还有其他的事?”
“在下确实还有旁的事。”薛岑说完这句话,脸色更红了,跟烫熟的虾子一样。
行止见他吞吞吐吐,心中更为好奇了,于是他鼓励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少君不妨有话直说。”
薛岑点了点头,他侧首望着窗外的波光粼粼的江面,一鼓作气道:“在下还想讨些法子。”
“什么法子?”
“讨好女人的法子。”
“……”
行·千年光棍·止,愣住了,作为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合欢宗宗主,这……这事儿,他会还是不会?
“还请少君详说。”
“我喜欢的女子像一轮瑶台明月,高不可攀。”薛岑娓娓道来。
行止轻啜一口上好的龙井茶,一边想瑶台明月般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哪里都好,长得好看,修炼天赋极高,不过二九年华便修到了金丹期,她出身高贵,性格也很坚韧,细细数来她竟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薛岑继续道。
行止细细琢磨了琢磨,觉得这人设有点眼熟啊。
“我们在她及笄之年便完婚了,她一心修炼,我……我亦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总觉得上前说句话都是打扰唐突,更何况我身子又不好,即便是早早圆房也是力不从心,便一直拖到了如今。”薛岑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我此次前来便是跟贵宗学习一下如何与这样的女子相处。”
行止合上茶盖,他算是明白了,合着凤阳仙府那封和离书不是薛岑的意思,是有人在自作主张,薛岑也至今蒙在鼓里,只是这层窗户纸不应由别人来捅破。
行止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少时在天宫没少吃他爹娘的狗粮,在上清境没少吃他师父师娘的狗粮,作为一个吃狗粮长大的好少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薛岑的请求不算难事,只是在他出手前,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阁下真觉得自己心爱的姑娘那样完美无缺?”行止突然开口问道。
“长老何意?”
“少君勿恼,在下觉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世上哪有如此完美无缺的人。”行止碧眸荡起一抹浅笑,面上有了送客的意思,“不妨少君在合欢宗多住些时日,鄙宗简陋,但尚有一两处可入眼的好景。”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薛岑轻轻摩挲着汤婆子,他额头浸出些细汗来,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他心里反复思索行止的话,仍是不得法门,他与烟烟一同长大,哪里会不了解她呢。
行止出了观绮楼,一头撞见狗狗祟祟的轻烟、落桃、王不留行三人,众人见着他遂低头行礼,行止一把将轻烟掳走……
留下落桃与王不留行大眼瞪小眼。
等到二人走到行止独属的小荷塘边,行止放开了手道:“不好好在房内养伤,跟他们鬼混什么?”
轻烟挣扎开来,揉着发红的手腕道:“一月之期快到了,我……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行止低眸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觉得薛岑此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轻烟一脸的莫名其妙。
“做夫君怎么样?”
“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轻烟冷哼一声冷了神色道。
“若凤阳仙府的那封和离书不是他的意思呢?若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行止继续追问道。
“你来便是和我说这个的?”轻烟面露嘲讽道,“你不要说他来合欢宗求药是为了我!我可不信。”
“我明白了。”行止垂眸道。
“你不明白!”轻烟抬头看着他道,“行止,你给我个准话,我这任务还完成完不成了?”
“继续努力!”行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她不想努力了,她想造孽!她算是看出来了,行止就是故意磨着她玩儿,并不会真的被她的讨好打动。
既然如此,那么……
她心里冷笑片刻后,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晃来晃去,肆意招摇。
寒毒发作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必须使出些非常手段来逼合欢宗宗主卫仰现身。
今晚吃饭的时候,轻烟被落桃挽着胳膊,旁边跟着王不留行,三人浩浩荡荡的朝食厅杀去,没有什么药味儿传来,说明薛岑他们不在,轻烟心情更畅快了。
突然王不留行脚下一顿,紧张的扒拉了一下轻烟道:“那人杀上来了?”
轻烟顺着王不留行的目光抬眸看去,正见早晨在山脚下见着的姊弟二人也在食厅里用餐,不禁一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呢。
落桃纳闷的看了看轻烟又看了看那姊弟二人道:“烟烟姐姐,你们……认识?”
王不留行大剌剌的摆了摆手道:“可不敢认识,认识这两个人啊,费命。”
“贱民就是贱民,打不过便阴阳怪气。”那金缕衣的女子虚咳一声,轻蔑的说道。
王不留行平时最恨旁人骂他贱,一骂就跟点了火一样。
轻烟稍稍拦下了他道:“我们是贱民,那与贱民一道吃饭的你算什么东西呢?知贱犯贱?明知故贱?草船借贱,贱上加贱?”
落桃在一旁鼓掌道:“哇,烟烟姐姐骂的真好!烟烟姐姐居然会这么多的词,好棒啊!”然后她一脸遗憾的说,“我就发挥不了这么好!”
“那你还不拿本子记下来!”王不留行在一旁起哄道。
“弟弟,教训教训他们!”金缕衣女子阴狠恼怒的说道。
“哇!要打人啦!”落桃喊的比谁都大声!
行陌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了?谁要打你?”
落桃娇俏的指了指刚要起身的那个少年转脸对行陌说道:“他要!”
行陌将三人拦在身后,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奉陪。”
李轻尘起身作了一揖道:“家姐心情不好,诸位勿怪。”
行陌上下放肆的打量了一番金缕衣女子道:“听闻陇西李氏长女李轻瑶要给凤阳仙府的掌家人做小妾了,要我我也心情不好。”
金缕衣女子被人道破身份,满脸涨红。
闻言轻烟顿住了脚,她抬头望去,疑惑的说道:“陇西李氏?”
感谢36841344小天使的手榴弹,写文好多年第一次收到手榴弹,这也太开心了吧,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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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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