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百二十八

我一路南下,离开沙漠以后一直沿着能看到海的路走,走了很久后才到一个沿海城市。

这里不是万流城,据焱仙说离万流城还有很远的路。但是这个城市也有港口,我想去问问有没有通往东瀛岛的船。

远远地就能看到络绎不绝的马车和人流,出入这座沿海城市的人不少。现在刚过早晨,人流就已经密集得要排队进城了。

走到城门下,我看到城门上雕刻着这座城的名字,朝禅城。

我看了一眼,心说好家伙,这俩字咋读啊。

入城要核验身份和带的东西,我也没身份铭牌之类的东西证明,卫兵就让我报名字给他们登记。

我张口就想说萧红,出口时愣了一下。

我已经不是萧红了。萧红这个人已经死了。

焱仙看出来我的犹豫,主动报了名字,“我叫焱仙,她是英鸾。”

卫兵没听懂这两个古怪的名字,焱仙教他怎么写。写完以后,才放我们过去。

走进城门里,拦了个路人问这是什么地方。路人是个小姑娘,很面善,说,“我们这里叫朝禅,因为沿海,都是做海上生意的,也有很多旅游客人。您也是来旅游看风景的吗?”

我点头,“啊……我是想来这里看看,顺便问问有没有去东瀛的船。”

小姑娘一愣,“从我们这里去东瀛?”她脸色有微微变化,“去东瀛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这变脸意味着什么,于是放慢了语速,仔细看她表情,“我以前的同学是东瀛人,很多年没见了,我想去看他。”

小姑娘听我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一些,“这样啊,我们这里原本每五天就有一班往东瀛去的船,但是最近占卜师太忙了,轮不过来,所以船出得少。前两天才走了一班,您要等下一班大概得十几天了吧。”

“哎哟,真不巧,要等那么久?”我皱起眉,看向港口的方向。

小姑娘点头,“是啊,必须等前一班去的占卜师回来了才行。去别的地方都好说,去东瀛没有占卜师,会有大麻烦,谁都不敢冒险。”

我知道为什么占卜师非有不可,所以没有抱怨,只是感慨自己来的时间不凑巧。

“既然这样,只能在这里先住几天,等等看有没有船了。”我摸了摸兜里的金币,开始盘算在这里歇脚大概要花多少钱,够不够用。

小姑娘说,“您也不用着急,朝禅风景好,玩的也多,就在这里玩几天。如果不知道去哪里,您就去那。”她伸手指城里面一个挤满了人的大店铺,“那是旅社,所有外来的旅游客不知道上哪里玩,都去旅社问。要是肯花钱,请一个谦客带路,能直接带你玩朝禅上下最好玩的地方。”

“好,谢谢你。”我对她道谢,准备在城里转转。

小姑娘说了声不客气,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我走进川行的人流,压低声音问焱仙,“那小姑娘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紧张?”

焱仙也压低了声音,“找个歇脚的地方,慢慢说。”

我随便进了一家客栈,这里家家人满为患,我等前面四五个人说完话,才跟小二搭上茬,“小二,还有房间吗?”

小二忙说,“有,您要上房还是客房?”

“客房吧,多少钱?”

小二答,“客房一百金币一天,上房二百。”

我暗暗吸气。真不愧是旅游热城,我在龙且城住一晚也才二十金币,那还是交通要道。

但是看这里每家店都应接不暇的状态,去别家问也不一定能便宜多少,于是咬牙答应,“要两间客房,麻烦找两间挨着的。”

小二点头答音,“诶好!您跟我来。”他引着我们两个往里走,找到另一个刚刚从后院走进来的侍女,“两间客房,你带客人去看房间。”

侍女很有职业素养,“两位请跟我来。”接着领我们从后门出去,进了后院。

后院是一个四合院一样的宅子,还分了好几院,每个分院都是四面房环一个天井,建筑都是二层的,分隔成一个一个小房间。天井里放置的用于休息的茶桌、长凳、秋千架上面都坐满了人,有男有女,大多是年轻人,坐在一起聊天喝茶。很多房间门口也都晾晒着衣服,一看就是已经住了人。

分院之间只有小角门联通,我们穿过了三个角门,进了一间院子,跟着侍女上了二楼,这才找到两个空房间。房间门口有一个可以插牌子的木壁架,上面写着房间名,我们的房间名是三院二甲二、三院二甲三。

侍女打开门让我们看房间。

房间很小,摆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两个凳子,还有一个简易木头柜和一盏灯,就什么都没了。好在房间比较干净,看着还算顺眼。

“行,就要这两间。”我说。

侍女马上回,“好的。”然后从袖子里摸出来两个对牌,一分为四个,把其中两半交到我们手里,另外两半插在门口的木壁架上。

“这个是房间手牌,上面有我们家的名字,还有您二位的客号,有需要帮忙,就到前台报客号,等您退房间以后,按客号结账。如果您有行李可以先放在房间,放好以后请随我到前台登记。”侍女的口条特别盘亮,一长串话说得快速且清晰,又听得懂又听得舒服。

我们两个没什么行礼需要放置,就直接跟着她回了前台。一路上走,我一边细看这里的布置,一边问,“你们就用这个对牌记录,万一客人把对牌弄丢了,或者有人想赖账,把房门口的对牌扔掉,不就坏账了吗?”

侍女回答,“一来,对牌不是值钱的东西,我们牌子上面有店的名字和客号,就算掉在外面,别人捡到了也会送回来。二来,客人们大多有礼有节,很少发生这类事情。三来,一旦登记了就算正式立约,有约即有法,朝禅所有法条都为接待客人而定,出了事官差衙役都会严管。如果真有整个朝禅都没奈何的客人,那也不是我们一家客栈能平的事情了。”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又有点佩服这里。随便一家客栈的侍女都能对答如流,确实不负旅游城市的名头。

登记完以后,我往回走的路上就仔细研究这个对牌。

对牌很小,我手里这个只有拇指大小,上面刷了红漆,正中写着客号,是一串数字,我的和焱仙的都不一样。底部刻着店名,清流客栈。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朝禅风光好,清流岁月长。祝朝禅之行顺遂平安。”

我禁不住笑了,这小玩意挺有意思。

回到房间,我问焱仙这座朝禅城有什么名堂。

焱仙把门关上,回来坐在凳子上,大大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始交代。

“朝禅是沿海城市里和东瀛往来相当频繁的,这里分明暗两道,明的是旅游,暗的是生意。这里的本地人对生意最敏感,可能是最近东瀛有什么事影响了生意,所以才会警惕吧。”

“生意,具体是指?”

“药。”

“药?”我不解。

焱仙歪着头思考,“嗯,怎么说呢……东瀛这个地方水土和大陆不一样,又有很多特殊的怪物,这里生长的草药大多是大陆没有的。所以有很多人去东瀛采摘草药,回大陆来卖。因为人太多了,东瀛那边就出了法条,禁止送药材回大陆。”

“所以这些人偷偷卖?”我问。

焱仙点点头,“最开始这里也不是旅游城,为了遮掩卖药的生意,才宣传旅游,结果很多人都到这里来玩,影响了生意。只能把城市割成明暗两部分。”

“居然有这种怪事。”我感慨。

焱仙打开窗,往天井里看,少男少女们正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将去看以前没见过的风景而激动不已,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院子里,兴奋热络地聊着天。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神奇,每当我以为它冷酷无情,它便展现出平凡温馨的画面引诱我上前,可当我对它放松警惕,它又立刻挥下屠刀。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学会究竟要如何与它对峙。

吃过午饭,我让焱仙带着我在朝禅溜达溜达。反正距离下一班船还早,我又不想花钱请导游,就随便逛逛得了。

焱仙说这里有一个很有名的沙滩,来朝禅必定要去,就带着我往海边走。

到了海边,果然有一大片金色的沙滩,整个海湾都铺着金黄色的细沙。许多年轻男男女女们都在这里游戏,他们或者在附近的长廊里闲坐着,或者脱了衣服跑到海里游泳戏水,甚至还有特别上进的年轻人对着大海练习斗技。

我并不打算下水,沿着长廊坐一坐看看海就算了。

作为茗音生活在原本的世界时,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大海,只能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别人拍摄的海。来到斗气大陆,倒是亲身体验了一次海上航行,没觉得有多新鲜,反而晕船晕得我一点心情也没有。

如今又一次来到海边,看着这满眼蓝色,心中并没有多少感触,只觉得无论山还是海,都是与人无关的东西,他们不会为人类让步,我也不会为他们悲喜。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摇铃铛的声音,顺着声音看,是个一身破黑袍子的瘦老头。老头看不出年纪,皮肤黝黑,干瘦干瘦的。他翘腿坐在一个断腿的小凳子上,背后插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算命两个字。面前摆着一个小折叠桌,桌上是一个能挂在身上的木匣子,里面摆放着很多张整整齐齐的小红纸片。老头摇晃着手里铃铛,嘴里还念念有词。

“算命看卦,占卜吉凶,神眼通天,妙法泽地,是福是祸一看便知。来来来。”

我感觉这老头的卦摊摆在这么多年轻男女游玩的海边,有煞风景。但考虑到也就是年轻孩子喜欢算命,肯花钱,又觉得合理。

看到算命的卦摊,我也动了心思,于是走过去问,“老师傅,你这算卦多少钱?”

瘦老头一看有客人上门,马上殷勤起来,“哟,一看姑娘通身气派,就知道不是俗人。您来我这可是有慧眼哪!半仙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没有我不知道的。今儿个您千万别提钱的事,半仙我有规矩,不看钱,只看缘。缘分到了,算多少都是我的。没这个缘分哪,多少我都不算。您到我这来就算你我有见面之缘,我送您一个卦。”说着就指着桌上匣子里的红纸片,“姑娘您随便拿。”

我心说随便拿人东西好像不太好,但他这一大篇话下来让我感觉不搭理他不合适,于是随手抽了一张,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句小诗。

“天高碧云飞,惠风日月长。”

底下还有几个小字,“诸事顺心。”

我把红纸递回给他。

老头接过来一看,垂眼一看,用指背拍红纸,“这多好!多吉利一个签啊,我就说我不会看错,果然姑娘您是贵人,随手一拿就是这么好的签,以后哇,可是有大福气。这贵人哪可跟一般人不一样,身上都带着福气,走到哪呢,都让人羡慕的。能和姑娘您这样的有福之人见一面,也是半仙我的荣幸。”

他吹得天花乱坠,都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头收起红纸片,继续说,“不过老话说得好,无心者千声不语,有心者点手自来。您来这啊,说明您心里有事。事大事小且不提,但能让您这样的贵人费心的,想必不是什么轻易好解决的事。半仙我说得对不对?”

我听了觉得有点意思,于是点头。

他继续说,“那您今儿可算来着了,半仙我呢专门替您这样的贵人卜前问后,铁口直断,周旋天地,消灾解难,有我一指妙算便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您且放下心来,您到了我这里,无论什么难事,必定会有妙法。您先不忙说,我且算一算,您只说我算的对不对。”说着他就开始掐指捏诀,嘴里也咕噜咕噜念念有词,“一请天地动,二请鬼神惊,三请茅老道,四请孙伯龄,五请福禄寿,六请南极仙,七请太上皇。”

念着念着他突然怪叫一声,“啊呀,不好!”

我疑惑地看着他。

老头闭着眼喃喃道,“姑娘您这可不好破啊。厚地无情,高天不仁,人间无义,生难逢时啊。”接着他看着我说,“姑娘,您烦扰的事情,不是一般事,也不可轻易开口,和您的过去有关。”

我心下一怔,点头。

“这过往遇到的那个人哪,说亲不是亲,但说远也不能够。看似常见面,却感觉相隔很远,你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他待你,比旁人不同。旁人都以为是福,可你却有口难开。”

我感觉心尖有点隐隐作痛。

“你的烦扰因这个人而起,但又不停留在他身上,你想要求的,是比单单一个人还要大的东西。眼下能力不足,为实现理想碰壁,但又不愿意就此放弃,随波逐流。我说对了吗?”半仙微微垂着头,两只灯泡似的眼睛往上翻,直勾勾盯着我。

我点头。

“这可难了,难了。姑娘您求的可是大事,半仙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难关。”老头抬手捻自己的两根胡须,故意压低了声音,“敢问姑娘,这心中难事,能否说破呀?”

我浑身一紧。

老头看我的表情,大概猜到了我的意思,于是说,“也罢也罢。姑娘的事情虽然难办,但今天到半仙我这里来了,再难的事也不能让您空着手回去。我这里有一个妙方,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姑娘要是诚心求,我就让给您。”说着拿出一个小荷包来。

我立刻想看里面是什么,老头急忙把荷包收回去,藏在兜里,拉长了音,“诶!姑娘,我这妙方轻易不传人,需得按我嘱咐,依方行事,才能有效,错了一步,可就前功尽弃啦!像方才这样心急之举,万万不能有。”

我于是问,“要怎么样您才能把这妙方给我?”

老头摇头晃脑地说,“我这方请自祖师爷,传自天上仙,了却人间事,没有不灵验,却只予有缘人。我知道姑娘是真心求取,也不为难。半仙我也不是爱财之人,不要黄白之物,与修行无益。只要一千金币,可使我买些香油灯烛供奉祖师爷,这妙方就奉上。”

一千金币虽然多,但我也不是拿不出来。我转手就要掏钱,只听耳边一声大喝,如雷霆霹雳。

“又是你个老东西!”

我扭头一看,是两个手上拎着执法棍的卫兵,一边嚷嚷着就一边冲了过来。

老头一看,吧嗒一声把面前的抽签盒扣上,没怎么看清就嗖地一下把东西都揣进了身上,又咔嚓两下把桌子椅子连带身后的半截旗子折成方便拿着的提兜,一溜烟就跑远了。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我目瞪口呆。

两个卫兵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嗐”了一声,“跑得真快这老不死的。”然后看着我,“这位姑娘,幸好您没拿钱给他。这是个老骗子,骗了不少人,专门到景区里来骗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们不让他进来,但是他总是偷溜。”

我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但心里又有些怅然,于是不死心一样追问,“他真是骗子啊?”

卫兵啐了一下,“废话,好多人来找我们报案,都说被这老头骗了。到现在也没抓到他,钱一分也没追回来。你算走运的,下次注意别上当了。”然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焱仙这个时候终于出声,大概是憋了太久,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英鸾,你也太好骗了吧?”

我纳闷地看着焱仙,“怎么了?”

焱仙忍着笑说,“我听了好半天了,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老招数了,你怎么听那么认真,还真要拿钱买他的东西。一千金币,买个空包回来,笑死我了。”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心里仍然有点不相信,“可我觉得他说的都挺对的啊……”

焱仙这下笑得更大声了,然后拍了拍我,一脸同情,“没救了你。”

焱仙这反应让我有点生气,且不说我上没上当,他这么嘲讽的口吻就挺让我难受的。

焱仙明知道我生气了,还故意逗我,“我看你平时没少吃过受骗上当的亏,多少应该聪明点,怎么现在还是遇到坑就往里跳。要不是那两个好心人拦住你,这一千金币算你拿不回来了。别人都告诉你这是骗子,你还不信。太好笑了。”

我越发不想理他。虽然知道那老头可能真的是骗子,但被人嘲笑也绝不是什么好感受。

冷静下来想想,焱仙说的也没错。老头那篇鬼话,跟以前小孩子们喜欢玩的血型、星座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掺了一些听起来很高明的词,只要话说得足够模棱两可,总有人会自己往上靠,觉得他说得对,那就有上当的基础了。

想清楚以后,心里想要相信对方的冲动就淡了下来,不禁又为自己为骗子辩护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海边的长亭里坐了半天,看着年轻男男女女们在这里热闹嬉戏,心中有些感慨。

这世界终归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现在,也是未来。

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年轻孩子们陆陆续续准备去寻觅晚餐,然后去夜市里寻找夜晚的欢乐。

我和焱仙也起身离开,想四处转一转,看看夜里有什么好玩的。

夜市已经点上了灯笼,像是白天的营业不够一样,夜里继续开张,人流半点不见少。

人影丛丛间,我又看到了那个老头的算命摊子。依然是背后插着旗子,面前摆着一盒子的红纸。

老头摇着手里的铃铛,继续摇头晃脑地念词。

我就走到他摊子面前,问,“算一次命多少钱?”

老头睁眼一看,明显认出来了,但装作不认识,“姑娘,半仙我这里,不解无道的命格,不算无缘的术数。祖师爷有云,五湖四海为上客,逍遥人间任君嘻,莫道命理容易解,皆因累世种缘机。姑娘要是有心求卜问卦,只把贵手略伸一伸,半仙看过掌心,就知根底。”

我便伸手给他。

老头还是摇头晃脑,“姑娘,男左女右。”

我忙换只手。

老头看了一眼,立刻说,“了不得,这是贵人之相。润而不淫,纹有始终,金星饱满,中心如窝,若非上天垂怜,人世难寻。正所谓,世间难比有缘人,金银不换明镜心。这是天生有福好手相。”

我便笑,“真的?”

老头信心满满,“姑娘的手相可不多见,是上上命数啊,能见姑娘一面,半仙我也算没有白活啦。”

我反驳,“有命无运则如何?”

老头不慌不忙,“姑娘,命运相辅相成,无有富贵之马车行于坎坷崎岖之路的道理。若有,那必是苦难在前,富贵在后,好日子还长。好命如幼儿怀璧,正是众鬼望之不得,意欲夺取加害,若不小心,自然受灾受难。”

我心里冷笑一声,问,“那要怎么才能渡过劫难?”

老头开始卖关子了,“不急不急,姑娘,好命求不来,求得非本愿。人各有命,命数不同,才有人间大象。命不好的,渴望富贵转眼即来的,欲从火坑脱身的,犹如天上星斗之多啊。命格天定,哪有那么容易改?就算是半仙我,也不是说说就能改命易数的。”

我马上追问,“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老头不急不慢地摇起了手里的铃铛,“姑娘且等等,半仙我只算一算你这命好改不好改。”然后就开始念念有词,一手摇铃铛,一手捻捻算算,“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寄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念着念着他又怪叫起来,“嗨呀!好,好,有解,有解!”

紧接着他就说,“姑娘果然大福,祖师爷有灵,姑娘这命可改,可改!”

我于是问,“这话怎么说?”

老头忽然激动起来,噼里啪啦如同倒豆一般说开了,“实不相瞒,我这一派也曾是名门哪!想当初,那是千万年前的事情,那年天生异象,三年大旱突逢甘霖,一道惊雷劈在接天之山上,山崩石裂露出一件稀世珍宝,大放华光,引得众人纷争,各方势力纷纷出手,就为了夺得这件宝物。远古八族力镇八方,拿下这件宝物,可宝物只有一宗,八门如何分得?于是各族自派族中年轻人比武,胜者可得,远古八族纷纷派遣年轻精锐,最后由石族拿下了这件宝物。逾几千年,我们祖师爷远古八族门下效力,偶然有幸得石族掌门赏识,石族掌门就把这宝物赐予祖师爷。有心想要,这可是倾国倾城的东西,曾为此物差点引得天下大乱;有心不要,又怕见罪石族掌门,只得把这宝物请回家中,奉在祖先祠堂,只承望后辈儿孙有这宝物就吃不清。只可惜年深日久,连知道这宝物的人都已经不在,更不知此物如何再现神机。好在宝物上錾刻了一行咒语,虽不能驱遣,只修行这行咒语便可使功力飞升,神通自成。姑娘如今是上蒙天恩,正是与这宝物有缘之人,只消把这咒语学来,每日复念三百,自然得证大道,自避祸凶!”

他说得又快又多,当当当当一大串话,给我震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没怎么听清,一时间只会张口答音,“啊……是啊……”

老头神神秘秘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如今这秘宝就在我手,也不指望姑娘耗费金银,只消姑娘略舍一舍人情,好让我在祖师爷前有个交代,支些香油烛火不使我这一门香火断绝,便是姑娘广施仁义了。”

我一看他拿出来了荷包,对焱仙使了个眼色,嘴上答应要拿钱,猛地一发力攥住老头的手腕子,然后喊,“焱仙!按住他!”

焱仙立刻翻身过去把老头往地上一按,装满红纸片的盒子哗啦一声散落一地,伴着老头哎哟哎哟的声音,身上又啪嗒啪嗒掉出几个荷包。

周围闲逛的游客们一看我们这里这么大动静,都扭过头来看我们,并且慢慢地围了过来。

我一把抢过老头手里的荷包,扯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画着没人看得懂的鬼画符。我又捡起另外几个荷包,都是一样的东西。

“啥玩意,还什么祖师爷流传下来的宝贝,祖师爷就给你传个这,没饿死你算你嘴巴利索。”我一边说,又一边去看地上那个盒子里的红纸片,每一张拿起来都是好签,不是万事如意就是事事顺心,“这里面就没坏签啊,你让别人来抽签,里面全放好签,不就抽个开心吗?你到底会不会算命啊?”

老头被焱仙按着,动弹不得,只能哀哀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正吵嚷着,旁边巡逻的卫兵过来了。这里的人对扰乱旅游秩序的事还真敏感,稍微一有动静就有人来管。

卫兵一看,马上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对我们说,“二位高人,请把这家伙交给我们处理。我们抓他好久了。您二位要是方便,跟我们一起来一趟衙门吧。”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答应,“没问题。”

两个卫兵把地上的签和荷包都收捡起来,然后押着老头,一路往衙门走。

路上,老头几次想挣脱了开溜,都被焱仙死死摁住,硬是连拖带拽给提溜进了衙门。

县官是个老实干练的中年男人,长相不算难看,就是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他看到老头被提溜进来,先是从一桌子的案卷里面抬起头,然后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问,“怎么回事?”

巡逻卫兵报告,“大人,这是在城里面到处骗人的那个老骗子,被这二位高人拿住了。”

县官忙说,“好,马上把这人押上,前两天报案的那个……叫什么……那个苏姑娘应该还在,去请苏姑娘来。收拾一下,马上开审。”

卫兵得令,马上跑出去传信。师爷把桌上无关的案卷都扒拉开,抱到一边。还有衙役开始收拾公堂,准备连夜开审老头。

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那边卫兵领着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路小跑进来,其中一个进门就大嚷,“那老东西在哪呢!”完全不要风度。

老头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头都没抬。

小姑娘也是个暴脾气,上去对着老头就是一脚,“你个老东西!还钱!骗了老娘一千金币买你什么空荷包!”

旁边的衙役赶紧把小姑娘拉住,“姑娘,姑娘!别急别急,我们马上公堂审理。”

县官让老头跪好,又给我们拿了几个凳子让座,然后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端正身体,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如今堂下四人状告你犯欺诈罪,诈骗金银,到底如何?从实招来!”

我不会算命,也不懂算命术语,提到的各种名词和诗歌都是百度来的,以及郭德纲的相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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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一百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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