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杀胚对决

辛苦跋涉那么久,我早就困得不行,一缩进草堆就开始犯困。没等我睡着,一个来自地狱一样的低沉声音把我惊醒,“丫头,你的朋友?”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揉着朦胧睡眼看着白毛死小孩——或者此刻叫她叶岚比较合适。叶岚冷冷看着秘道口的方向,“出来。”于是我也看向那里。

只一眼就让我瞌睡惊醒,冒了一身的白毛汗。一个身材颀长的黑影踏破黑暗,斗气火焰照亮他坚毅的脸庞,藏在眼镜下一双黑眼眸盯着叶岚,眼神同样冷冽。

叶岚慵懒地侧卧在草堆里,一手撑着头一手手指有规律地敲着。

没有人说话。他们俩死一般沉寂,杀气逼人,连一旁火焰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韩云鬼怎么会在这,但是我就算再钝感也能察觉到沉默下隐藏着何等可怕的肃杀。他们这么瞪着,瞪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韩云鬼和叶岚有没有世仇我不清楚,但是这二人都不是善茬我是知道的。这死瞪着可不是男女主角放电的瞬间,摆明了是要打起来,可我还没做好看着他俩打起来的心理准备。

“哈哈哈哈……”最后叶岚的笑打破了沉寂。听到这笑声我也松了口气,至少叶岚对韩云鬼没有对萧薰儿谷子族的深仇大恨。

“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来来来,坐。”叶岚一指我身下的草堆,然后卷了一根烟,点燃,“小屋简陋,别嫌弃。”

屋中的干草都被叶岚拿去填墙洞了,只剩下我一堆她一堆,韩云鬼只能和我共坐一堆。

韩云鬼沉默点头,坐下,身子绷紧如拉满的弦。

虽然草堆还不至于小到让我俩贴着,但我还是尽量往旁边挪,让二人之间的空隙再大一点。此刻的韩云鬼简直是一把刀,坐在旁边都觉得脊椎发凉。

叶岚吸了口烟,长吐出来,“那么,小斗灵,所为何来?”

“斗灵?”我惊讶地看向韩云鬼,“不是四星大斗师么?”

韩云鬼盯着叶岚,不语。

“隐藏实力进入迦南学院,为了,陨落心炎?”叶岚冷笑,“你们还瞧得上它?”

陨落什么炎,啥玩意?能让叶岚上心的东西绝不是凡品,听名字,什么什么炎,难道是异火?那倒是珍贵。可是,叶岚那语气,韩云鬼好像来自一个不凡的家族,那个家族连这个异火都瞧不上。乖乖,那得是什么家族啊,比萧薰儿的谷子族还厉害……难道是玉米族,土豆族?

韩云鬼摇头。

叶岚一笑,不再追问。她抬手指我,“那,你跟踪她干什么?她,惹了你们?”

韩云鬼瞥眼看我,我立刻往角落一缩。大哥有话好商量有道是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不对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从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尽力力大如牛啊呸,不是这个……

“和她无关。”韩云鬼声音淡淡的。

“那你是喜欢她?”叶岚歪头看他。

我满脸囧。白毛月老你能不能含蓄点,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如果他说不,我是不是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干脆往墙上来一下?而且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脑洞比我还大。

韩云鬼也被囧到的样子,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最后无力地否认,“不是。”

一瞬间我觉得身体某处某个东西被人抽走了。

叶岚又笑了,“那你是怀疑她,背着你,策划大阴谋?”

韩云鬼又摇头,“我……只是来看看。”

沉默。

叶岚喷云吐雾,韩云鬼低头看地,我抱着干草。背景声音只剩斗气火焰发出轻微的声响,因此屋外的风声格外清晰。狂风呼号,霜雪如刀。

“看完了?”叶岚手指间的烟燃到尽头,她将烟头在地上反复地捻,即使它已经熄了。叶岚看着它慢慢熄灭,眼神空洞如一个麻木的孩子玩弄死去的蚂蚁,诡谲莫名。

我们沉默地看着,没人接话。

叶岚玩够了,缓缓抬头,眼刀异常怨毒锋利,“要不要我送送你?”我看到她眼神的瞬间就撇开头,感觉那双眼会射出淬毒的钢针,让人不寒而栗。

韩云鬼眼神一冷,身体在一瞬间绷直,刀剑般凌厉的杀气如火山喷薄,随时可能爆发攻击。

叶岚收回目光,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依旧慢慢地、反复地捻那截烟头。

韩云鬼眉头紧锁,手指弯曲,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隐隐扣住藏在腰间的刀。

叶岚捻烟头的速度依旧很慢,但是我渐渐看不清她的动作了,那个旋转的轨迹忽然飘忽起来,如同鬼影。

分明此刻无声无息万籁俱寂,刀光剑影都远离这个被尘世遗忘的一角。可偏偏所有人都绷紧神经,剑拔弩张。

我吞了口口水。

就在我失神的这片刻,变故陡生!

叶岚指尖的烟头忽然消失了。我甚至没看清她做了什么。

“飒!——”长刀瞬间出鞘,撕裂空气,气势磅礴,掀烟丝,荡铁链,风云变色,鬼惊神惧。拔刀横砍,整个世界都被拦腰斩断。

烟丝飞扬,残链抛洒,遮天蔽日,如雨坠落。

我被这流星雨埋了,半天才扒开天雨一样的烟丝和链环。只看到韩云鬼还保持那个横砍的姿势,霸道凶狠,甚至不曾见他出刀的刹那。这惊世的一斩已被我错过。

“咚。”

从天而降一个揉成团的烟头,砸在韩云鬼脑袋上,发出嘲讽的闷声,然后无声地大笑着坠地。

我和韩云鬼都愣了。刹那间所有杀气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被耍了”三个字盘旋在脑海里。

“哈哈哈哈……”白毛死小孩哈哈大笑,笑得捂住肚子“哎哟”直叫,笑了半天才停下来。

我怯生生举手,“我……我能睡了么?”

韩云鬼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闷声收刀坐下。看他这郁闷的样子,白毛死小孩笑得更欢。

难得,向来冷硬如刀的韩云鬼也会吃瘪,样子还挺萌,被白毛死孩子整得像只呆呆的闷瓜。估计也只有这个闷瓜会把“告白”说成“求爱”,想必在他眼里,那个男生找他挑战就如同跳求偶舞的雄鸟拉来了一个外援舞伴。不幸的是不知道那雌鸟是不是对舞伴比较感兴趣……

“不错不错,天才出少年,我老啦,老啦。”白毛死孩子一脸“这小朋友挺可爱”贱兮兮的表情,她忽然看向我,带着笑调侃,“干嘛?又没把你小男友怎么样。”

极少有的,认识她以来我第一次产生了“懒得理你”的想法。

“好,我不问,不管。你,保护她。成交?”白毛死小孩又转向韩云鬼,眼神点我。

韩云鬼点头。

“想好了?考虑清楚。”白毛死小孩语调忽然严肃起来。

韩云鬼还是点头。

什么鬼?二人俨然已经达成共识谈判结束,可是他们什么时候交流过?眼神?心灵感应?脑电波辐射?只有我不明就里,缩在角落,揉着被流星经天凌空坠落的铁疙瘩砸出来的胞。

白毛死小孩又慵懒起来,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怡然自得。

韩云鬼还是沉默。他看着屋中央那团跳动的斗气火焰,一副凝神沉思的样子。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最后一句我是对着白毛死小孩说的。

白毛死小孩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我说话,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冲我“呿”了一下,“睡你的觉!”

韩云鬼也不答话。

虽然沉默依旧,但是彼此间已经没有方才的警惕。

危机解除,潮水一样的疲倦又涌上来。他们不说,我也懒得问,睡觉就睡觉,我都快困死了。我把草堆里的铁疙瘩都清出去,抱着仅剩的一点干草缩进角落睡了。迷糊中听到白毛死小孩没有温度的笑声。

深夜有点冷,所以没有很快睡着,只是下意识地抱着干草蜷着,听着外面肆意呼啸的风声和火焰燃烧发出付付的声音。后来感觉有人挪了挪我,但是睡迷了醒不来,心想反正怀里干草还在,就没睁眼。只在耸动鼻尖的时候,闻到一股清冽的冷香。

一觉醒来四周昏黄,不知几点几分。我爬到墙边,扒开草垛的一角,立刻一股冷风卷进来,夹杂无数雪花。我的睡意一下子全惊醒了,赶忙重新堵上。

回头一看,白毛死小孩早醒了,在那悠然地抽烟,“雪一夜没停,你回不去。”

四下望去不见韩云鬼,想必早就走了。

我苦闷地倒在草堆里,“这里没吃的没喝的没穿的,要么冻死要么饿死!我不要!”

白毛死小孩从干草堆里扒拉出来一只瓷碗,“口渴就去弄点雪,融化了喝。”

我看着那只破碗。那真是只破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东西,看着大概原本是个青瓷碗,可是碗底碗壁都是黑的,碗口上还有个缺,里面有一块黑色的不知道是黑点还是污垢。我看着那碗,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白毛死小孩瞧出我的犹豫,语重心长地规劝,“人在世哪能事事顺心,趁年轻多磨砺。”然后摆手,“涮一涮再喝。”

我想象没水喝的后果,有点犹豫。这雪不知道下多久,如果一直出不去,迟早是要拿这碗喝水的。想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条件比这还艰苦,我还挑剔啥。

我在角落的干草上扒开一个洞,立刻狂风卷着烟丝雪花灌进来,还好白毛死小孩堵得够结实,这堆草才没有一下子全部垮掉。

我迅速舀了一碗雪,手忙脚乱地堵上洞,这才拿进来放在斗气火焰上烤化,洗了洗碗。黑色的印记搓不掉,只洗干净了浮灰,洗过一遍后这碗也没干净到哪里去,碗里的水却还是清澈干净的,看来这个碗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东西,倒像是被时常在用。这种时候洁癖也只能忍,将就将就吧。

雪化成的水有一股难言的清冽,虽然加热到了足够的温度,但喝下去还是觉得吞了一口冷霜。真是农夫山泉有点甜。

白毛死小孩忽然开口,“对了,这碗其实是个……”

我正含了口水,听她这么说立刻惊疑不定地打了个寒颤。

“尿壶。”

“噗——”我一口水全喷了出去,疯狂地干呕起来。面前的斗气火焰被我吓了一跳,跳出去半米远,晃了两圈才挪回来。

此刻我的脸上的黑线能沉进太平洋的话,明天一定上头条,『太平洋出现黑海现象,疑似人为污染!』。

白毛死小孩笑得断气,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在地上打滚捶地。

“你能不能在我喝之前说!”我跳起来,差点把碗往墙上砸。后来想想怎么没照着她脑门来一下,反正也没事。

她还在笑,“骗你的。哈哈哈你喷水的样子真好玩!”

我默默地捂脸。剩下的水说什么我也不喝了,就算天使降临在我身边咏唱“这是天赐神水喝下它你会得上帝祝福晋升斗帝哈利路亚”,我也会一碗水泼他脸上叫他别烦。

高中同学曾经恶作剧,用红墨水笔把农夫山泉的商标字样涂改成“一大口尿”,那个时候我笑了很久,一定是报应。

透过指缝看着白毛死小孩边笑边揉肚子的样子,这该死的家伙。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冷艳那么高贵,点起一支烟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烟云中消散殆尽,杀人的时候冷厉无情,“人世”这个词俨然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是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个神经病呢?

下次她说什么我都不上当了!

“这场雪要下多久?”外面的雪厚到能埋没我的膝盖,这是极罕见的暴风雪,恍惚间我觉得身在冰土冻原。

雪这么大,比试肯定告吹了。那个告白的男生一定很失望。不是不努力也不是别人不给面子,连韩云鬼都纡尊降贵给你当炮灰,实在是天不遂人愿。

“天焚炼气塔,应该关了。”白毛死小孩似乎在自言自语。

“啥玩意?塔和暴风雪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陨落心炎在地下,上面有座塔,给学生修炼。用异火力量提升修为。”白毛死小孩冷笑,“什么修炼圣地,与虎谋皮。”

说实话我还是没懂。

“地震,高温,现在暴雪,多半是异火弄的。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家伙们关不住异火了。少则一两年年,多则四五年,异火爆发,全院陪葬,呵呵。”白毛死小孩幸灾乐祸地笑,“我么,就在这,看热闹。”

“什么地震高温?之前我回家了,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白毛死小孩对我回家的事完全不在意。

“胆子够肥啊,把异火养在家里。”我想到了把黑熊关在笼子里抽取胆汁的人,“玩火终会**。”

“人,什么事不敢干?”白毛死小孩冷笑,“要不是人,自作聪明,眼高于顶,也不会被他玩弄,一辈子修炼修炼,修炼到头,都成了笑话。”

我不敢说话。叶岚说的他,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感觉到藏在这一大段话下面的愤怒嘲讽,不是怒其不争的悲愤,纯粹是带着恶意的嘲笑和怨恨。这种怨恨让我害怕。

那日迎战三个古族人的时候,她也是带着这样的情绪,然后畅快淋漓地大笑,把那三个人如同捏死蚂蚁一样随手抹去。

我害怕那藏在情绪之下的恶意,她在杀人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带着“恶”的。

白毛死小孩看着斗气火焰,眼眸极暗,如幽昧的深井,那火焰的影子就在深井里跳动。

她无数次地提起神,提起人,无论是对谁,都带着这样的恶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怀有这么深的恨呢,她到底又经历了什么呢?她说是古族人害得她变成如今的模样,对萧薰儿更是完全没有好感,可她对古族的恨又和神有什么关系?她说她见过圣女,她说圣女很可怜,替神做事的人,为什么会可怜?她说自己杀人无数,为什么偏偏又放过了圣女,还有那个神秘的城市?

我决定尝试突破一次,于是深吸一口气,看着白毛死小孩,问,“你,很恨那个神,为什么?你到底从圣女那里听到了什么?”

白毛死小孩深吸了口烟,把烟头摁灭,起身往秘道里走,“你跟我来。”

我连忙跟上去。

她来到第三个石窟前,点燃烛台。她念起一种古老的语言,每个音节都蕴含着宇宙一般浩瀚的韵律,低沉而威严。我听不懂她念的什么,只觉得像在教堂里做洗礼,祭司在身边高唱圣歌。

吟咏结束,石窟周围的墙壁分裂成四块,向四个方向收进墙内,打开一条隐秘的通道。

白毛死小孩举起石窟里的烛台,向深处走去,边走边说,“这时候可以安心来,以后大概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这条道不长,几步后就到了尽头。白毛死小孩动了什么机关,整块四方形的地面忽然下沉。变化太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我摔趴在地上。

白毛死小孩居然没有笑,她看着飞速上升的井壁,神情肃穆,眼里有暗流在涌动。

我心头一紧。

这个老神经病永远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连杀人都轻描淡写,什么时候这样严肃过?值得她这样严肃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想改的东西太多反而束手束脚。

和好姬友讨论把萧红配给谁最好,好姬友说单身一辈子比较好,我:emmm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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