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懵懂少年郎与逃家小公主

焱仙回道,“马麻发现了吗?小仙仙也觉得他的气息好奇怪,不像人。但现在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焱仙挠挠头,“可能还要多一点线索才知道。”

“不是人,不是人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魔兽?”

我随口一说。没想到焱仙点头,“有可能是魔兽修炼成人哦!”

我愕然,“还真的有?”

“当然,好多魔兽修炼到一定修为就可以幻化成人。也有一些草药,吃了以后可以化人,不过副作用有点大。”

我想了想问,“那怎么知道他修为高不高?对我有没有威胁?”

焱仙安慰道,“马麻放心,他的修为并不高,有可能是吃了什么草药才变成人形。所以马麻不用担心。”

“没有威胁就好。”我叹了口气,手按在额头上。

“什么好不好?”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扭头一看,竹一这家伙鬼鬼祟祟站在我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摆了摆手,“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和你不相干的话。”

竹一顿了一两秒,立刻拱手作揖,满脸堆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听的。我只是看你出来,怕你因为不高兴,要丢下我们两个自己走了,这才跟过来。”

“那你就该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自言自语。”我撑着拐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而不该问我说了什么。”

竹一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慢慢地收敛了那副涎皮赖脸的模样。

果然有名堂。

我对隐瞒和欺骗一贯没什么耐性。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的态度也冷下来。

“你的目的,如果你不想讲,我也懒得问。不过如果你是打我的主意,我保证你再没有机会对我坦白。”扔下这么句话,我就往房里走去。

竹一忽然拉住我,慌张喊我名字,“茗音!”

“干什么?”我头都懒得回。

“茗音,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如果答应,我保证我绝对不给你惹任何麻烦!”

我回头看他,竹一目光里满是执着,好像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于是我不说话,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能不能,把你的那支骨笛给我?”他艰难开口。

“骨笛?骨什么笛?”我愣了。

十几年来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怎么忽然冒出个人来问我要这个?

竹一也愣了,“你……你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我一摊手说,“你说的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东西长什么样,你说说,也许我能想起来。”

“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就在你手里!”竹一忽然跳起来,出离愤怒地高声吼。

他这么大声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周围睡着的人会不会被惊醒。这要是农家借宿还吵着人家庄稼人瞌睡,不把你扔进旱厕就算人家厚道了。

“大晚上想把全村都吵起来看你耍宝吗?不会好好说话?”我怕他再嚷嚷真的把大家都吵起来,于是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竹一咬着牙恨恨地骂,“不给就不给,装什么傻!人都是这样无耻的东西。”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知道你不是人,所以随你怎么说。但如果你真想解决问题,就先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你说的骨笛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竹一还是怒火中烧的,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叽里呱啦一大堆也听不懂想表达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也懒得听。

简直太他妈的脑壳痛了,我得罪了哪个神佛招惹上这么一个神经病?

眼看是跟他讲不清楚道理了,我干脆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掏出来,连着两个纳戒也一起往外倒,什么丹药斗技功法珍宝钻石玛瑙水晶玻璃,东一堆西一堆倒得满地都是,然后指着地上这堆东西,没好气地怼他,“你要什么你自己找!反正都不是我的!随便你拿!”

他一眼看中了什么东西,扑上去扒拉,从小山里扒拉到一根两寸来长的短笛,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我看材质倒真像是骨头做的笛子。原来还真有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既然他要找的东西确实在我手里,看来他不是在无理取闹,我也稍微平静了一点,就说,“找到了?那你他娘的就滚吧,我收拾东西。真是不会好好说话,懒得教你。”

竹一抬头看我,眼神复杂,“你真的不知道?”

“知你妈个头,滚。”我根本不想和他搭话,把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件一件往纳戒里面塞。

竹一忽然冒出一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误会?误会两个字就能把刚才你的傻逼行为抹掉了吗?我现在还在气头上,叫你滚了两次还不滚,还想干什么?

“不接受,你赶紧消失,有多远滚多远。也别再拉我同行了,拆伙!碰上你们我命都给气短了两个月。”

竹一慌忙扑过来,“茗音,茗音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找茬真的!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以为你是不想给。”

我直接把他往外推,“让让让让,踩着卷轴了!”

竹一又帮我捡东西,递到我面前,“茗音,我真的不是有意。这个骨笛,是我父亲的遗物。”

遗物?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继续捡宝贝,“不关我事。戒指又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竹一吃惊。

“一年前杀了几个人,尸体上捡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但他还缠着我不放,实在是烦死人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甩开他。

竹一又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人?”

“古族的!够了没?有屁一次放完!放完就快滚!说了不想看到你还在这哔哔半天,我他妈又没义务管你杀父之仇,你来找我打听还他妈跟我发火,你是个好小子,赶紧为父报仇去,别他妈在我跟前碍眼!”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平白无故骂了我一通后又跟在我屁股后面叨叨个没完,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我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吵闹不吵闹,直接指着他鼻子大骂。

“古族?古族是什么?”

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冒出来这么一问,简直脑袋都要炸了,“古族你都不知道?那你他妈还知道什么?”

竹一飞快地伸手按着我,“茗音,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想要为难你。你说的古族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得,车轱辘话转了一圈转回来了。

“古族就是远古八族,知道吧?”

竹一摇头。

“你哪个村哪个屯来的远古八族都不知道?”我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话,但火气也慢慢消了,没有刚才那么烦躁。

竹一还是摇头。

怪了。远古八族,这个词是白毛死小孩告诉我的,然后萧薰儿也跟我说什么八族八族,焱仙也什么七族八族的,搞得我还以为全世界都知道这个东西,结果竟然有人不知道?

竹一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茗音,你说的古族,是不是那个被通缉的人得罪的家族!”

他这么一提醒,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于是我点头。

竹一还问,“你刚才说,你杀了古族的人才拿到的戒指。茗音……难道你……”

我捡东西的手一颤,手里的一卷斗技就掉在地上了。

竹一不蠢,相反他很聪明。因为聪明,所以自负,也因为聪明,所以敏感。我以为他是少年活泼,却不知是故作姿态;以为他只是血气方刚,没想到他还心细如发。我随口一答,他居然就能想到这一层。

“难道我什么?”我假装听不懂,把刚才的失态掩盖过去,继续捡东西。

“茗音,你……你也和古族人有恩怨?”

得,看来是我高看他了。

我拄着拐杖站起来,岔开话题一般下令,“我蹲累了,腿疼,你帮我捡。”

他竟然真的蹲下去一样一样地往怀里抱,然后递给我,帮我一件件收进纳戒。

借着他捡东西的工夫,我想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得罪古族是我的事,你要找这个笛子和你的爹是你的事。咱们俩各不相干,戒指的主人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你要真有雄心壮志,自己去找古族报仇吧。”我把东西都收拾好,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更远的田里走。

竹一在后面喊我,“茗音你去哪?”

“别烦我,我想静静。”我头都不回,说完停了几秒钟,又补上一句,“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嘶,头又开始疼了。

刚才发火时我就觉得有点不舒服,正头顶疼得厉害。而且这股火气无名又暴躁,更让我心惊。不过是竹一故意遮遮掩掩让人不舒服而已,从前受过多少屈辱我还不是一样一样忍过来了,为什么此刻就要冲着他生这么大气?

不只是竹一,就连焱仙也挨了我好几次骂,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地为一些小事生气,然后十分暴躁地骂人或者动手。之前在山洞里养伤时,我发着高烧,焱仙一直在旁边帮我敷药喂水,称得上任劳任怨。而我只要和他说话,说不上两句就要开始发火骂人。焱仙是真的好脾气,一句不还嘴老老实实挨骂。可我哪里就来了这么大的火,对着一个好礼好气照顾我的撒性子呢?

现在冷静下来细想想,这种作风一点也不像我,明明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冲突,只要我退一步就不至于和竹一吵成这个样子。

难道我被一棍子敲坏了脑袋?

以前学心理学时老师讲过一个案例,说一个人大脑被铁棍贯穿,虽然救回来了但是性情大变,一个很温厚的人变得暴躁易怒。我该不会也是被这一棍子敲断了哪根神经才变得这么浮躁的吧?

如果是脑子或者神经出问题了,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正好这时候焱仙冒了出来,我于是问他,“焱仙,你帮我看看我头上的伤,我脑子是不是被敲坏了?你看能不能救一下。”

刚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人说的话吗?我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但愿他别当真。

本来我是当一句玩笑话问的,也没指望他就能看出来什么。没想到焱仙很认真地查看了我头上的伤,又用不知道是斗气还是什么把我的头整个扫了一遍,然后说,“马麻,你的骨头下面有一块淤血,现在还没有消,可能压到大脑了,小仙仙帮你化开。”

还真有问题啊……

于是我干脆就地坐下,焱仙趴在我脑门上,用温热的斗气拂过我的头,轻柔地按摩。他这么按了一会,果然感觉舒服了很多,不仅疼痛消了,连那种随时都要爆发的浮躁也慢慢平静下来。

果然是脑子出了问题,幸好不严重,还有的挽救。我可不想无可挽回地变成一个行走的火药桶,一路走一路爆炸,要是那样我只能自尽谢罪天下了。

烤着烤着我闻到一股焦糊蛋白质的味道,还有噼噼啪啪的爆鸣声。我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去扑,“焱仙,你是不是把我头发点着了?”

焱仙抱着我的手,沿着手臂滚下来,“没有没有马麻,是你头发上有小虫子,小仙仙就帮你把它都弄掉了。”

虫子?噫,八成是虱子,这玩意可麻烦的很。以前人没那个卫生条件,不能天天洗头洗澡,长了虱子很难除尽,都得剃光头发用硫磺皂洗头才能把虱子弄掉。那虱子咬人头皮喝血,痛痒难忍的,想到这我赶紧招呼焱仙,“还有没有,你赶紧都给我弄下来,一只也别留。”

焱仙得令,说了一声“好的”,就扑到我头上,不一会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这些小虫子,才几天就在我脑袋上生根发芽长了这么多,难怪怎么除都除不尽。

过了一会噼啪噼啪的声音没了,焱仙才飞到我肩膀上坐着。

我用手扒拉头发,细细碎碎掉下来很多小东西,不知道是头皮屑还是虱子尸体,不由得心里感慨。我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邋里邋遢头上长虫,回想起之前光鲜亮丽接受男生们的小费虚无度日的时光,真是时也命也。

摸着摸着摸到之前被一棍子敲过的地方,那里仍旧隐隐作痛。我暗暗咂舌,自己还真是命大。以前看什么电视剧什么小说,随便拿个啤酒瓶花瓶往头上一砸,就算送医院也抢救无效蹬腿升天。怎么我给人这么用力地敲了一棍子,不仅没变成白痴,还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了,仅仅多了一块淤血。

难道我也有什么主角光环吗?别人的光环是攻击防御幸运全面增幅,我的技能树全点了厚皮?

真是憋屈的光环。

我抬头看天,今夜天空阴沉,没什么星光。沉闷的天气让人心情也压抑得很。

“你们是谁!”从不远处传来竹一的声音。

我起身回头看,看到的却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人。月光下,那群丛丛的黑影看上去像是地下爬出来的鬼。

我不是很想介入这个局面,所以没有靠近,只是在原地看着。

竹一正在和为首的那个人说话,花千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站在他身后。

深更半夜,一群人摸到这里,我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强盗杀人放火打劫。但强盗没必要偷偷摸摸,更何况有着这么大一队人马。如果不是强盗,那就是以竹一花千玺或者我为目的的人。如果是古族人,应该是冲着我来才对。那么就是认识花千玺或者竹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花千玺的家人,来找花千玺的。

距离隔得太远,我听他们说话听得不是很清楚。焱仙躲在我背后,随时准备钻回刀里。

那边零零星星传来几句什么带花千玺回家,果然是花千玺家的。花千玺摇头,竹一质问来人到底是谁,诸如此类,其他的我多一个字都听不着,不过感觉双方交涉得不是很愉快。

其实我私心里是希望花千玺赶紧被送回家的,我完全没有心情和一个少年郎加一个逃家的大小姐玩什么千里私奔的剧本。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插手别人家务事,无论发生什么,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正想着要转身离开,那边不知道是谁向着我出声,“什么人?”

Gush!为什么我只要准备溜走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发现。

算了,别和他们起冲突的为好。我摸着脑袋上被敲过的地方,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走到近前我才看见,为首的那是个青年,身材匀称,个子很高。

他们看到我,都放松了警惕。大概因为我拄着拐的样子实在很像个残疾人吧?

看到我走过来,花千玺和竹一都很高兴,花千玺更是直接喊我的名字,“茗音!”

那个青年多看了我两眼。

“怎么了?”我问他们两个。

花千玺低下头没说话,是竹一回答我的。

“这个人带一大群人来,来了就说要带千玺走,我正着急呢!”

我看向那个青年,青年没有介绍自己,反而问我们,“你们不是许家的人?”

“什么许家人?”我被他反问得一愣,和竹一面面相觑。我们一起看向花千玺,花千玺对那个青年说,“他们不是许家的人,只是我遇到的朋友。”

青年忽然提高了声调,“小玺,你离开家丢下爹和我不理会,反而同这些不明不白的人在一起,你当他们是朋友,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对你别有用心?不要再胡闹了,快跟我回家。”

看来这个人和花千玺关系不一般,而且非常看重她。难道是花千玺的兄弟?不过他们两个长得不是很像。

花千玺也有些焦急,眉间微蹙,向着那个青年,“哥,不是这样。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我不会回家的,我也不会同意许家这样欺凌我们。哥你相信我,只要这次成功了,我们就不会再害怕那个许家了。”

许家,什么许家?许家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这丫头带着一大堆秘密逃出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回头去看竹一,发现他也一脸茫然。看样子花千玺也什么都没和他说。

青年叹了口气,“小玺,你先回家,外面太危险。你知道爹心里也不愿意,可许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许你一个人去冒险。”

我听着听着有点不太对味。这是哥哥?且不说管得这么宽,那措辞语气……看来这妹妹在家没少和哥哥打闹。

花千玺还没回话,竹一先发问,“千玺,你们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要逃出来?”

花千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低着头。那边的青年叹了口气,不容我们多说,一挥手,“把他们都带回去。”

那群人得令,一拥而上,把我和竹一按住。花千玺半是焦急半是愤怒地喊,“哥!”青年却没有回话,转身就走。

我也叹气,“喂喂你们绑轻一点,绑这么紧我怎么走路?我现在可是残疾人啊。”

结果那群人不由分说直接把我和竹一扛了起来,像扛一个麻袋一样。得,至少不用自己走路了。

一群人走得飞快,一晚上就到了平龙镇,然后把我和竹一捆着扔进了柴房。我躺在地上,把脚翘起来放在一堆柴上,让自己好受一点。

竹一有点埋怨我,“茗音,你怎么不直接和他们打一场带我们走?你应该很厉害啊。”

“打?我伤成这样,打什么打?”我冷笑两声,“再说这什么花家许家这么多名堂,你难道不想查个明白?”

竹一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哦……”

我闭上眼睛想睡一觉,忽然听见外面“咯咯咯咯”的鸡叫声,也不知道是有人来喂鸡了还是如何,那群鸡在外面一个劲地“咯咯哒”,吵得我睡不着觉,于是用腾挪不开的手抓了根细一点的柴火,手腕向着墙上的窗户瞄准,“一,二,三,走你!”本来是随手一扔,想着大约会撞上墙掉下来,或者抛到半空就落地,没想到那根小柴火不偏不倚,正好从两根栏杆之间飞出去,就听见外面突然高声的“咯哒”和扑腾翅膀的声音,然后“咯咯”声越来越远。

竹一哭笑不得。

母鸡们走远了,我正好睡觉,把身下的柴火压了一下,闭上眼就开始打瞌睡。

一晚上没睡觉,困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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