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痴涯和沈衔桥便从梦中醒来了。
陆痴涯打定主意要早日回到箜篌府,根本未曾给沈衔桥多的时间。在客栈用了早饭以后,便打算带着沈衔桥出门。
却又一次遇到了孙长胜。
见着孙长胜,陆痴涯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暗色。
“你怎么还在此地?”他着实是不喜欢孙长胜,眼底犹自带着冷意。
孙长胜却是看着沈衔桥,想要伸手去拉沈衔桥。
只是他的手还未触及沈衔桥,便被陆痴涯打掉了。
他倒是未尝介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神色却都是认真:“沈道友,你将魔尊送入箜篌府之后,若是有意修道的话,可以来风月门中找我。”
便听得陆痴涯冷冷说了一句:“这倒是也不必了。日后若是他想修道,自然有我教他。”
孙长胜闻听此言,抬头看向陆痴涯。
“魔尊,你要知道,沈道友心思纯净,不适合修魔道。还是入正道为好。若是入了魔道的话,怕是在修炼一路上要分外艰难。”
沈衔桥却是摇了摇头,同孙长胜说道:“我是云岫宗弟子,日后也会是云岫宗弟子。多谢孙道友好意了。”
待到沈衔桥和陆痴涯上了马车,陆痴涯靠在软枕上,却是冷哼一声,道:“实在麻烦。”
“抱歉。”沈衔桥怯生生地扫了陆痴涯一眼,长睫宛如扇子一样在他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不过孙道友也是为了我好。”
他语气格外小心,似乎生怕陆痴涯生气,却听得陆痴涯冷笑一声,眼底的冰雪似乎浸染了车里,让车中都透着几分彻骨的冷:“你说他是个好人?”
“我……”沈衔桥还要说什么,却是沮丧地捏了下拳头,良久才说道,“他着实对我不错。”
“那你还怕成那个样子?”想到沈衔桥面对孙长胜时两股战战的样子,陆痴涯便觉得不耐烦。他又轻轻地踹了沈衔桥小腿一脚,懒懒道。
“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沈衔桥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发抖,嘴唇也透着一股青。
见他这样,陆痴涯指尖飞出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了沈衔桥的唇上,给沈衔桥带去了一抹热意。
片刻之后,沈衔桥的脸上多了一抹血色,也不如方才一样恐惧,才道:“我并不是怕他,我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他也不知是为何,在遇到孙长胜和孙长安两兄弟之时,他只觉得自己怕得似乎要死掉。
听闻沈衔桥这样说,陆痴涯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良久才道:“小东西,会说谎了。”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同我说。我也没什么兴趣去听。”说完,陆痴涯闭上了眼睛,往后靠了过去。
他姿态倒是显得格外闲适,这马车显得略小,他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便搭在了沈衔桥的腿上。
沈衔桥手指轻轻地推了一下陆痴涯的腿,想将陆痴涯的腿推下去,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他指尖轻轻地颤了一下,抬眼看向陆痴涯,想让陆痴涯将腿放下去。
只是,他终究未尝说出这样的话,而是默默承受了。
三日后,马车到了箜篌府中。
马车赶到箜篌府的时候,沈衔桥还在呼呼大睡。
他睡得太熟,嘴角都留下了一滴口水,倒是让陆痴涯忍不住嫌弃。
还未等沈衔桥清醒过来,他便将沈衔桥从马车中提出,丢在了路边的恣情怀里。
恣情身穿一身红衣,整个人长身玉立,眉心却是点了一颗朱砂,显得分外艳丽。
他低头扫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却仍旧睡得昏天黑地的沈衔桥,对陆痴涯道:“这是……”
“送你了。”陆痴涯淡淡说了一句,便往箜篌府中他的洞府走去。
恣情瞧着陆痴涯这副样子,挑眉一笑,抱着沈衔桥一路到了陆痴涯小院的侧房,又扫去了床上的灰尘,才将沈衔桥放了上去。
无数蝴蝶围绕着沈衔桥,让精致的少年更显漂亮。即便睡得四仰八叉的,也显得憨态可掬。
恣情坐在床边,嘴角笑意放大,只等着沈衔桥醒过来。
沈衔桥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坐着一个红衣的人,似乎正在低头看他。那人逆着光,脸色倒是显得尤为白,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厉鬼。
沈衔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却无法叫出声来,只能惊恐地看着那人。
就见得那人指尖忽然燃起一个法阵,紧接着,整个屋子都被法阵笼罩,顿时显得明亮了起来。
那人微微抬头,笑着同他道:“我叫恣情,是魔尊手下。”
听得恣情这样说,沈衔桥才最终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
只是他仍旧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来接我们了?”
听得沈衔桥这样说,恣情饶有兴味地看了沈衔桥一眼。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并无半点修为,方才那围绕着沈衔桥的蝴蝶,大概也是陆痴涯灵力所做。
因着这个缘故,他眼底兴味更重,目光落在沈衔桥身上,良久才道:“你们已经到箜篌府了。”
沈衔桥睁大了眼睛,眼底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紧接着,他便听得咕噜一声。
就听到恣情说道:“饿了吧?出来吃些东西吧。”
他们二人吃东西的地方,是在陆痴涯的院中。
沈衔桥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桌上的东西,一边听恣情同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衔桥。”沈衔桥咽下口中的食物,忙小心翼翼说道。
见着沈衔桥这副样子,恣情更是感兴趣了。他回头扫了一眼陆痴涯的房间,确定陆痴涯并不会临时出来,才笑着同沈衔桥道:“我见你吃饭如此慢,不如我给你讲讲魔尊的事情,你看如何?”
沈衔桥闻听此言,乖乖地点了点头。
恣情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便开始讲那些往事。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几分笑意,故意将事情说得血腥又恶心。
本以为沈衔桥会吃不下食物,却不料他即便如此说了,沈衔桥却仍旧吃的津津有味。
“……魔尊屠十二城那日,我也在一旁。”恣情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那你可知,魔尊为何要屠杀十二城中的人么?”
他一边饮酒一边说,脸上已经染了一抹红,眼睛却是亮的,不带半点混沌。
瞧着他这副样子,沈衔桥有些馋那酒味,同他道:“为何?”
便听得恣情轻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魔尊遇到了一件事。”
他眼底还挂着笑意,说道:“当时魔尊去城中祭奠故人,却见邀月十二城中,到处都是人在用朱砂祭奠好名尊者。”
“为何要用朱砂祭奠好名尊者?”听闻恣情这么说,沈衔桥忍不住问道。
“这就要说说大阵的事情了。”恣情沉吟了一下,才开始讲述当初之事。
原来,当时上古凶兽肆虐,已然是控制不住。
而好名尊者用朱砂绘制了上古大阵,绝了凶兽后路,将凶兽封印了起来。
因着这个缘故,朱砂便成了好名尊者的标志了。
后来陆痴涯杀了好名尊者,并将好名尊者的尸骨碾碎,丢在了邀月谷中。因此邀月十二城的人便会在好名尊者被诛杀的那一日,用朱砂去祭祀好名尊者。
“我当时觉得好奇,便问了一句。却原来,那邀月十二城便是朱砂的产地。而当时好名尊者绘制大阵的朱砂,正是产自邀月十二城的。”恣情笑了笑,才道,“不过也不知是那人对于好名尊者的崇敬让魔尊不大高兴,还是因着当时他的话触怒了魔尊,当时魔尊一怒之下,便屠杀了邀月十二城。”
他还记得那一日,邀月十二城被屠杀的景象。
陆痴涯连妇孺都未尝放过一个,以一己之力屠杀了邀月十二城。冰蓝色的蝴蝶覆盖了整个邀月十二城——紧接着,便是山河破碎,血流漂杵。
恣情虽然觉得陆痴涯未免太过残忍,却也更加愿意追随陆痴涯。
听得恣情这样说,沈衔桥微微睁大了双眼。
“便因着一句话屠杀了那么多人么?”他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是啊,所以,你若是害怕的话,还是离开箜篌府吧。”恣情说着,扫了一眼沈衔桥。
却见沈衔桥瞪大了双眼,犹豫良久才道:“不,他一定是有理由,才会如此做,才不会是因为一句话便杀了那么多人呢。”
他相信陆痴涯。
恣情本就在笑,听闻沈衔桥这么说,更是笑得放肆。他笑得前仰后合,手在沈衔桥肩上不住拍打,直将沈衔桥半个身子都拍得往一旁坠去:“你这人着实是有意思,我倒是未尝碰到过比你更加有意思的人了。若是日后魔尊不要你,我便寻个地方将你藏起来,好让你能陪我解解闷。”
也就在此时,有薄薄的蝴蝶刃从陆痴涯房中飞出,直往恣情手上射去。
恣情及时抽手,才未尝被那蝴蝶刃钉破手掌。
便听得陆痴涯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带着几分冷意:“闭嘴,滚出去。”
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orz。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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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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