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忙不迭依照她的话照做,半晌,叶玉道:“小姐下次切莫再一个人跑出去了,叫人担心。以后带上一人随行,便可对小姐有个照应。”
织萝泡着脚,倚在榻边,懒懒说道:“好了我知道,今日是迫不得已。”
金枝:“小姐是去见了付二公子?”
织萝起身:“是他。如今我虽然不想跟他有纠葛,但他以前帮过我,我出于情义,也应当拉他一把。”
织萝随便胡扯了几句,不知道俩丫鬟相不相信。
她稍顿,又压低声音,凝肃道,“我把他带到了西山,我以前的住处。藏在那里应该不会轻易被发现。这种事情我只跟你们两人说。”
金枝郑重道:“小姐放心,婢子一定保守此秘密。”
叶玉有点迟疑地说:“那付二公子若是仍被捉住,小姐当如何?”
织萝仰面翻倒在榻上,“看他自己的造化。”
今日累得不行,她头一沾枕,就沉沉睡去。
金枝与叶玉相视一眼,默默地为她熄灯关门。
*
翌日一早,织萝刚睡醒,就听见门外传来金枝和叶玉的争吵声。
“……你怎会糊涂至此?小姐分明让我两保守此事,你却告诉别人,你把小姐往哪放?你这是背叛!”
“我一切都是以小姐为先!那付二公子如今是全朝通缉的嫌犯,若是被别人知道小姐助他逃脱,小姐就会被牵连为帮凶!到时候再如何解释,都来不及了!”
“所以才更不能说出去!”
“早点说出去,才能证明小姐的问心无愧和清白!”
织萝迷迷糊糊地起床,心里一阵怪异,她往日从来没见过这两丫鬟吵架,今日是怎么了……
她下榻走过去开门,“你们在吵什么?”
金枝叶玉一惊,赶忙行礼:“小姐醒了。”
织萝:“刚刚有些话我听到了。什么背叛?说清楚给我听听。”
叶玉突然俯身下跪。
织萝吓了一跳,过去扶她:“有话站起来说啊。”
叶玉仍是跪着,低声道:“婢子该死,违逆了小姐说过的话。”
她抬起头来:“但是小姐,您救助付二公子之事,真的相当危险!婢子是不想让小姐受牵连,才把公子行踪说出去的!”
织萝一愣。
她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叶玉在说什么,“……你把我昨夜对你们说的话告密了?”
叶玉上下唇打颤。
心头火刹那间燃起,织萝厉声:“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小姐……”
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阿萝,这是怎么了?”
几人转头望去,是侯夫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奴仆。
金枝和叶玉行礼:“夫人。”
织萝:“阿娘。”
侯夫人本来想过来看看女儿,不料一来就撞见这幅景象,她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叶玉,对织萝说:“阿萝,是这个丫鬟惹你生气了?”
织萝抿了抿唇,“没……”
侯夫人:“阿萝不喜欢,便把她发卖出去。侯府上下不缺丫鬟,阿娘给你重新挑选更伶俐一些的。”
织萝为难笑笑:“阿娘,不必了,我……”
侯夫人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萝不要委屈自己,一个贱婢而已,不值得你为她忍耐。”
说完,转头呵令:“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逐出府去。此后侯府内外,不得让此人踏进半步!”
后方四个家仆齐声道“是”,欲上前扣押叶玉。
“娘,娘!”
织萝惊叫一声,赶忙挡在叶玉面前,对侯夫人说道:“娘误会了,这都是女儿和丫鬟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求求不要把叶玉赶出去!”
这个架空世界,身无分文的女子独行于世,就好比身着破布残衫的人在冰天雪地里独行,生存环境极其艰难。
“小姐。”
身后叶玉的声音传来,“小姐莫要为了我冲撞侯夫人,此事,本就是婢子有错在先。”
“婢子甘愿受罚。”
“叶玉……”
织萝看着家仆们二话不说地把叶玉牢牢扣押,不留任何余地拖走。
织萝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折返回侯夫人面前,“阿娘,叶玉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非要将她赶走不可呢!”
侯夫人听她语气有点冲,怔了片刻,勉强笑着说道:“这种奴婢第一次惹你不快,往后只会变本加厉,再三犯上。若不把她逐出府邸以儆效尤,只怕整个侯府的奴仆都要失了规矩,日后更难管束。”
织萝心中怄气,说不出话。
侯夫人往日里慈母形象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但此刻行事如此狠辣果决,真是原著中当之无愧的反派。
侯夫人抚了抚她的肩,柔声:“阿萝莫怪阿娘擅自做主,阿娘都是是为了阿萝好。”
话毕,侯夫人不再多说,转过身,缓步离开。
织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今早是怎么了,起床气的原因吗?竟然对身边两个重要的NPC发脾气。
现在她必须接受的一件事是。
叶玉走了。
猛然想起系统曾对她说过的话。
——两个丫鬟在你出嫁之后就不会陪着你了。
如今还真应验了。
走了其中一个,那金枝……
织萝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金枝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赶紧拉着她的手,坚定不移说道:“小姐放心,婢子会一直陪着您。”
织萝咬紧下唇,不做声。
总感觉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离她渐远。平阳侯和侯夫人待她虽好,如今却也没了她初回侯府时的亲昵。今日叶玉非常突然地走了,往后不知道金枝会不会也一样离开。
原著里描述的原女主,主角光环逐渐散去,周围的人会因为她的品性原因远离她。
就像现在一样。
虽然符合剧情规定,但织萝心里不是滋味。
她赶紧把不相干的情绪压下去,转移到正事上来,对金枝说:“侯府里有马吗?我要出去一趟。”
叶玉既然把付溪临的踪迹泄露出去,那军队可能不久就要出发去西山搜捕了,她必须赶在军队之前见到付溪临,让他赶紧逃跑。
“有。小姐随我来。”
*
女配出了客栈。
望见不远处正好有几匹马正嚼草,她便问店家:“这马可以租用吗?”
“可以,租用一日需十两钱。”
女配付完钱,骑上马,往平阳侯府的方向奔腾而去。
织萝正从侯府出发。
这次她行进比较顺利,不需要躲藏,也没有军队阻碍。
去往西山的路途遥远,但骑马快上不少,不用多少时间就已经进了山路。
林间鸟鸣啾啾,日光倾泻如瀑。
“驾!”
少女声音在林间彻响,清凌如碎珠撞玉。
织萝只顾着向前。
忽然间,上方一道阴影落下,却见一张麻网兜头而来,霎时间把织萝和马困住。
马被绊了一下,嘶鸣一声,整个身躯翻倒在地,织萝也把持不住,撞向地面。
这张网恍若有千钧重,织萝根本直不起身,“什么情况……”
又有一只手从脑后伸来,隔着方巾堵住她的嘴。
织萝瞬觉天地昏暗,视线逐渐模糊。
被绑架了么……
这是她清醒时生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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