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数不清第几次程序出现问题,新项目的跟进速度强迫所有人提起精神,加上忽然出现在网上的新活动视频,员工已经能快速放下背包。

他们顶着凌乱的发型和快漏墨的黑眼圈,烦躁地敲击键盘。打印机无休止地工作,公关申明一条接一条,会议室的门反复开关。

直至傍晚九点半后,灯火通明的公司才陆续有人离开。

戴着白色口罩的女士总算赶在晚上十一点前到家,然而在地铁上刚整理完的长发又被吹乱。

快入冬时的风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总要给人找点麻烦才罢休。楚烟却再没心思搞这些,她将包丢在沙发上,随便用三明治当晚饭便开始洗漱。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身体的回温让人有了还活着的感觉,但还不够,她开始憋气然后呼吸,重复几次才罢休。

这时消息提示音如料想般响起,预示打工人的放松时间结束。

楚烟点开信息,竟意外看见周末正常休息的消息,可又能干什么呢?对上班族来说,能自由支配周六日已是最大的幸福,要是能睡个满十小时的觉就再完美不过。

她就是这样无趣的人,除工作外,就是用睡觉放松自己,然后积极地用药物放松紧绷的神经。

柔软的绿色被子将她包裹,异常精神的大脑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安静,快要闭上的眼睛最后望向落地窗外的小区。远处还能看见不少房子亮灯,里面的人八成在进行低成本的娱乐,玩手机。

不喜欢拥挤的人就如此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但去什么地方呢,她想那里应该不错。

然而真正进入地铁站时,比工作日更拥挤的人群使她难以呼吸,分明处在同个空间却觉得是两个平行世界的短暂融合。她抬头看向屏幕,见地铁要五分钟后到站,果断选择换种出行方式。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她报了手机尾号便一路沉默。风吹开过长的刘海,露出无神的眼睛,让人清楚地看到风景飞速倒退。

高楼大厦变成老旧的低矮建筑,来来往往的人逐渐消失,再无车辆从身边驶过,出租车最终在废弃的中学前停下。

因为规划,居民慢慢搬离。位于附近的小学至中学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按照计划搬到市里。

也为合理利用土地,地皮被分为几块开始重建,可唯独这片区域出现矛盾,至今都未得到解决。周围的房屋还保留在动工时的模样,不远处的中学得以保持原样。

楚烟按记忆中的路线走上天台。

这是她高中时期最喜欢的地方,除了用堆积如山的作业麻痹自己外,少有人来的天台成为为数不多能让她什么也不需要想的地方。那时她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下方是打闹的欢笑声,无不感到惬意。

后来天台的门因为跳楼的同学被锁上,唯一能逃离世界的地方不再开启,她也只在午休时刻得到安静。

回忆之间,手拿铁棍的人已站在被撬开的门前,有些意外有人到来。她推开门,便瞧见靠坐在墙边的少年。

少年脚边是黑色鸭舌帽和口罩,手拿装在防水袋中的本子和信,看向陌生人的眼中满是疲惫和厌倦。

按时间推测应该是个大学生,楚烟想。

见来人要将门关上,少年恰好这时开口,“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我马上走。”

拉门的动作一顿,楚烟淡淡道:“没关系。”

莫名其妙地,两个陌生人隔着距离坐在一起。也许是磁场相似又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两人就这样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忽然,陌生的少年朝她问:“你也是要自杀吗?”

楚烟沉默着,半晌才选择回答,“我还没到想死那步。你呢,看过医生吗?”

“看了也是吃药和心理疏导,但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再怎么说都是一样。”

确实,不然自己早好了。

楚烟默默听项添讲述自己的生活,从他口中去了解他的哥哥是怎样的人。“叛逆”的男人和羡慕他的弟弟,但后者没有前者的勇气,顶多能请假偷偷回家却不敢进门。

项添害羞地挠挠头,说:“我去看过他,过得挺好的,跟说的完全不一样。我小时候就觉得我哥特别厉害,可惜我达不到父母的要求,和他一样······还比他听话。”

本就是阴天的周六天空又黑了几度,乌云缓缓下沉,大有下雨的趋势。

楚烟感觉到饥饿,可时常不想吃饭的人怎么会离开。她静静地等待沉默的少年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莫名觉得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果然,当防水袋出现在眼前时,她觉得是该告别的时候。

项添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笑着道歉:“对不起,我居然有这么离谱的请求。麻烦你把东西交给他,地址在信封上,不确定人还住不住那里。如果不在,这就当作我给你的吧。”

“要是能把他带到那里就更好了。”他小声嘟囔,不好意思让人听清。

“对不起。”

“没关系。”

在天台关上前,项添还是坐在那里发呆,安静得像个橱窗里的娃娃。然而才走下一楼,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她隔着走廊窗户亲眼见人跳下。

就算已经知道结局,楚烟还是控制不住屏住呼吸。她跪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心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罪,间接杀害生命的罪名。她完全可以报警,将人救下,那该死的情绪却让自己就这样放手······可是,可是能如此果断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是那样让她羡慕。

自救的本能让她松手,肺部贪婪地搜刮新鲜空气。

她不断干呕,手中的东西是这样让她痛苦。

不敢再做过多停留,楚烟狼狈地逃离这里,在家中像个疯子般发泄积攒已久的情绪。她崩溃地大哭,就算药物也无法拯救,只能等人主动停下。

此时的人麻木地收拾残局,望着楼下的人,忽然打开手机订票。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外表,坐在理发店里要求理发师剪短几个月懒得修剪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转身来到医院。

心理医生对到来的这位熟悉病人感到意外,因为她只有药吃完的时候才回来。

楚烟是非常配合治疗的病人,但也是最难救治的病人。她会与你聊最近的生活,细致描述服药后的感觉,清楚地知道病情,却永远无法面对本质问题。

听闻她要远行,姜眠夏更是蹙眉,万分不相信她的说辞,可话说回来,换个环境对她确实有很大帮助。

在一番谈话后,姜眠夏还是给开了一个月的药。

“你必须回我消息,打去的电话不能挂。还有,不能自杀,别给我增加负罪感。”姜眠夏严肃警告对方,甚至卑鄙地赌上职业生涯,使还存有道德感的家伙打消自残的念头。

就这样,楚烟带上行李站在高铁站台。

她低头发送休假申请,将电脑密码和文件位置发给关系还可以的同事,在列车进站的瞬间进入车厢。

由于不是节假日,车上大多是出去玩的学生,车厢内的座位难得没有坐满。楚烟稍感自在,看向窗外下午五点的暴雨,在傍晚八点凭项添另给的门禁卡进入小区。

她压低帽檐,快步走向项祁所在的楼栋。

这很荒唐,但她还是按响502的房门,等待房主为她开门。

无人开门。

记得项添说过他哥不喜欢出远门,楚烟见501同样没有泥水的地毯,确认两户人都不在后,便坐在行李箱上打量起四周。

靠近市中心的高档小区,两百多平的大平层,一层两户。看来项添的哥哥是个名气不小的小说家,还是个相当严谨的人。

她看了眼门上的摄像头,继续等人回家。

刚停雨不久的天空再次下雨,街上霎时间出现颜色各异的雨伞。出门购物的项祁撑开刚买的雨伞,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监控恰好传来消息,他点开就看见狼尾短发的女人坐在行李箱上,无聊地环视周围,低头扫了眼信封上的地址又继续等待。

正当他好奇这是谁时,那人忽然抬头与手机外的他对视,露出自己的五官向他证明自己真的不认识她。

对方显然是来找自己的,项祁皱紧眉头,俨然把女人当成黑粉,踩下油门,准备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可当他出现对方面前便知并不是那回事。

见男人仍不相信自己的来意,楚烟掏出项添的日记,翻到第一页给他看。

见到熟悉的字迹,项祁算是相信了对方,但他并不打算让人进门,“你可以去附近的旅馆住一晚,然后回家。我会报销你的路费和住宿费。我没有嫌弃的意思,毕竟我是”

未等说完,电击的疼痛传遍全身,人高马大的男人瞬间晕倒在对方身上。

罪魁祸首楚烟却面无表情地收起□□,完全不管合不合适直接搜身,拿走钥匙把人拖进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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