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猴子对看一眼，都明白，猪八戒和奎木狼之间肯定有龌龊。这很正常，猪八戒和奎木狼以前在一个系统里干活，那可是当了几千上万年的同事，彼此结怨再容易不过。

我们瞧着猪八戒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愿意多谈。成年人不会追着别人打探**，我和猴子没有追问下去。

奎木狼的事儿，暂时压下。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守卫招待的斋饭，告辞离开碗子山。

下了碗子山，行了一百五十里荒野，渐渐瞧见人烟。走近了便瞧见阡陌纵横，鸡鸭遍地，老妇村头做情报，稚童追着鸡鸭跑，好一番其乐融融的安乐图景。

猪八戒挑着扁担，凑到我身边，对我乐呵呵拍马屁：“幸亏师父没听信奎木狼的话，将他放出来。那小子啊老猪最清楚，很是睚眦必报。他出来了必要害了宝象国的女王。这宝象国呀，可就乱啰。”

我笑着点点头，不怕他拍这个马屁。

不近不远缀在后面的沙僧耳朵尖。他听到猪八戒的话，毫无征兆地猛然冲到前头，一脸戾气地顶在猪八戒眼跟前，恶声恶气地向猪八戒问话：“你说奎木狼在这下界？”

猪八戒眼珠子乱转，嘿嘿笑，将那日碗子山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沙僧。

沙僧听完，当即甩下他的包袱行李，拎起降妖宝杖调头就走。

小白龙挑着担子想要拦，没拦住，望着沙僧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白龙转头，快步轻跳到我们跟前，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猪八戒嘿嘿笑。猴子没好气地踹了猪八戒一脚：“呆子，你激他做什么？”

猪八戒才不肯承认这一桩。他连连摇头，囔囔着猴子不要冤枉他：“老猪只是把那晚上的事儿提一提，怎地激他咧？”

小白龙在旁边听得越发糊涂。我只能问向猪八戒，顺道给小白龙一点提点：“你曾说过，天庭中许多豺狼虎豹修炼成仙身的，时常嘴馋下凡来吃人。为师看那奎木狼是个狼身，莫不是也吃人？”

不等猪八戒回答，小白龙已经醒悟，一脸的“原来如此”：“那沙和尚儿，是要去杀奎木狼么？”他低声后怕地说了一句：“亏得我在蛇盘山没吃过人。”说着，他偷偷瞧了我一眼。看到我正在看他，小白龙连忙拍胸脯向我保证：“师父放心，徒儿绝不吃人，就是这样的心思都不会有。”

我冲他颔首，这一点上我是相信他的。

我喊了一声走在前头的猴子，问他：“管不管啊？”

猴子头都不回道：“管什么？”

我立刻说道：“沙僧可打不过奎木狼。我怕他屠狼不成被反杀。”这是极为可能的事情。原著里，一个猪八戒加一个沙和尚，二对一，愣是被奎木狼打得跑的跑，被抓的被抓。

猴子换了个肩头扛金箍棒，抬脚又是一脚踹在猪八戒屁股上：“就你多事！”说罢，猴子调转方向，向沙僧追去。

猪八戒连忙凑到我跟前，讨巧地问道：“师父，我们要在这儿等大师兄么？”

我琢磨着宝象国没什么危险，干脆摇头催促他们继续前行。

这一走，就走到了宝象国城门。不算巍峨的城墙上嵌着一道大门，来往都要交点过路费。猪八戒交齐了进城的费用，我们师徒立刻进城，找到了馆驿。刚刚在馆驿吃了晚饭，猴子就带着沙僧回来了。沙僧的形状很不好，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恶战，脸上划拉了好几道爪印，身上更是不消说，一身的褴褛，血迹斑斑。

猴子一把扔了沙僧在馆驿的院子里，抬脚走进屋里。猪八戒立刻推了小白龙一把，让他去厨房另带一份热乎的饭菜给猴子。这是为他们景仰的大师兄服务，小白龙二话不说，放下碗筷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小白龙带了两份饭菜，一份给了沙僧，另一份带进了屋里。

小白龙乖巧地在猴子面前的桌上，摆放好饭菜。然后他好奇地问道：“大师兄，那沙和尚儿怎么那般模样？”

猴子拿起碗筷，随意地回道：“先前师父不是说了，屠狼不成，差点被反杀。”

猪八戒发出“啧啧”唏嘘声，被猴子嫌弃了一眼。

小白龙坐了回去。我将我们进入宝象国一路的见闻和猴子说了说。我和他商量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有了大胆的想法，你就大胆地去做。”猴子埋头吃饭，压根不管我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总之支持我就对了。

我快速扒完饭，跑去行李箱将李乾启送我的《女则》取了出来，拿到桌上轻轻地放下：“如今宝象国掌权的是女王，我琢磨着我在这边免费发放《女则》，遇到的阻力一定没有别的地方大。我要在宝象国打响《女则》传世的第一炮！”

猴子一抹嘴，高举双手鼓掌。猪八戒和小白龙有样学样，跟着鼓掌。他们这么支持、鼓励我，我更加有信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

于是第二天，我们师徒分成两组，在宝象国的商业街上闲逛起来，四处打听刊印书籍的作坊。结果，找了一整天，只找到两家提供活人抄书业务的书店。

大意了，忘记这时候别说活字印刷术，就是雕版印刷都属于划时代的先进技术，全世界独有大唐有这技术。

但是活人抄书真的很贵，要不然古代书籍怎么会这么昂贵，只有世家贵族、大地主才买得起呢？

我抱着死鬼李乾启的随葬品，揪心哀怨地巴望猴子：“有什么法术，可以把一本《女则》变成一百本、一千本？”

猴子将碗筷叠了，推给猪八戒。他对我说道：“法术是有，但是完全没必要。”

我不解地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猴子瞅我：“你不是会雕刻的么？整一版活字随身带着，走到哪儿印到哪儿，多便当？”

我：“唔……感觉对不起毕昇老爷子。”这种抢占发明的缺德事，真的做不出手。万一以后，考古学家愣是说活字印刷是宝象国这一片儿发明的，可怎么整？我不想成为上下五千年璀璨文明的罪人。

猴子劝说我：“那就整个雕版的。怎么说都是给你的丈母娘积攒功德，你这个准儿婿不得好好表现吗？”

我琢磨了下，确实是这么个理。

说干就干，我整整刻了小半年，终于将整整十卷的《女则》的雕版雕了出来。中间，我们抽空见了一回宝象国的女王，让她在《通关文牒》上盖了个章。

女王盖完完章，我立刻向她禀告，想在宝象国免费发放《女则》。

女王大人闻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让我将《女则》进献给她。她要仔细瞧一瞧书中内容，再做决定。

我答应了女王的要求。我早已经将《女则》翻过一遍，记熟在心中，将原本献给宝象国女王，不妨碍我雕刻印版。

猪八戒可能太好奇一点奎木狼与宝象国女王的故事，想要弄清楚这对天上佳偶到了地上，怎么就扯起头花，成了仇人。我们出了王宫后，这呆子当天就偷摸摸地绕了回去。好在，他没有像奎木狼一样，被宝象国女王弄进什么阵法里困起来。

到了晚上，后半夜时分，猪八戒从王宫出来。他好大胆，不仅自己回来，还把宝象国女王百花羞一并带了过来。

我正脱袈裟准备睡觉呢，一转身就看到女王陛下站在身后，当场吓了一大跳。没办法我只能就着睡衣，上前行礼。

百花羞抬手扶住我，制止我下拜：“唐长老，莫要多礼。本王来此，是有事求助你们师徒。还望几位长老怜惜宝象国五十万子民的性命，施手搭救。”

“女王陛下，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直起腰，向女王询问。

百花羞轻声叹息，婉转向我们诉说起她的前世今生：“唐长老，你家这徒儿本是天上天蓬元帅，而我前世乃是天庭侍女。我与他是见过几次面的。”

猪八戒立刻在旁边搭话：“是了，是了。”

百花羞得了猪八戒的肯定，继续道：“我本也是在凡间历练，好生修行才得的仙缘。虽说只是天宫一介婢女，披霞殿中侍奉香火却也清闲自在。不想被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瞧中，硬要凑成一双。他几次三番强迫于我，叫我百般地难躲藏。我不甘心，四处求助，只是碰壁始终无门。我便不愿意在这样的天庭呆着，曲意诓骗奎星将我送下凡间。”

“原本想着，我舍了仙身，入了凡胎，他是堂堂星宿神灵，两相再无瓜葛。哪知是月老胡来的冤孽！这厮竟然私下凡间，化作妖魔，于十七年前的八月十五将我从父母身边掳走。”

“那时，我不知前世的事，畏惧这狼妖的恐怖，为了活命只能强颜欢笑，与他做了一场夫妻，还生下了两个孩子。”

“原本已经是认命了的。两年前机缘见到前世的姐妹卯二姐……”

猪八戒原本老神在在地听着奎木狼的八卦，突然听到“卯二姐”三个字，一个激灵，猛然从圆凳跳将起来：“你说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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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宝象国罗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