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猴子都没想到猪八戒和高翠兰这么早就成亲了。三年前,猴子还在五指山下压着,我还在长安城和李乾启玩暧昧搞养殖业改革。
我们跟着李大、赵三进了高太公家。经过一番了解,依旧是老生常谈。就是高太公记恨的都是猪八戒不给他们留面子,太猖狂,整天猪头脸来、猪头脸去,搞得他们没法做人。
“而今,不论邻里还是亲戚,都走动不得。我们老两口倒没什么,我那两个女儿女婿该如何是好?何况小女儿如何受得了妖物的磋磨?”高太公端着一杯茶水递到我面前,哀戚戚地说道。
我接过茶,非常认同高太公,觉得猪八戒和高翠兰早点离婚的好。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我和高翠兰一样喜欢男人。将心比心,哪怕是我心爱的男人——李乾启整天顶着颗猪头要跟我相亲相爱……算了,不想了,太恶心了。
再者,就猪八戒而言,高太公这一家子,也不是个倒插门的好去处。
我安慰老人家道:“老太公尽管放心。我这毛脸徒弟最能降妖除魔。区区猪妖,不在话下。”
猴子应和着,冲老头子咧嘴笑。猴子没控制好面部表情,笑得有点儿狰狞。高太公被吓了一跳,反而更加相信猴子本事大,斗得过他家的上门女婿。
高太公带着我们去见高翠兰。就看到一道门连接了主宅和偏院。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锁眼浇铸铜汁,完全把门锁死了。
猴子捏了捏锁头,回头问高太公:“这把锁是谁挂上来的?”
高太公回道:“我那倒插门的女婿挂上去的。”
猴子笑笑道:“这猪头没胆儿,怕你们把他媳妇抢走呢。我看四边围墙算不得高,你们怎么不趁他不在,将小姐抢出来?莫不是连翻墙都不会?你家小姐也是无用,我若是她,单个儿都要翻墙出来逃走的。”
高太公脸上尴尬:“长老莫要说笑,这如何能私逃出来?”
“怎么不能了?”小白龙听不懂,好奇地问了一句。
高太公被小白龙问得脸上通红,十分窘迫。但他还是忍性和小白龙讲规矩道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何就能因为夫君是……是那荤物,就嫌弃着逃出来了?”
小白龙更加不懂了:“你们不是嫌弃猪妖做了女婿,要我们除了他么?怎么小姐反而不能嫌弃他了?”
高太公急了,看着小白龙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根朽木:“这如何能一样?”
小白龙一派天真:“如何不一样?”
高太公跺了跺脚:“那是她的命!”
小白龙脸色一冷,冷哼一声。他上去抓住猴子的手,阻止道:“大师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一家子的事了。”
猴子在小白龙手上一拍,叫他赶紧缩回手。猴子没耐烦地教训小白龙:“你问了半天,就琢磨出这么个道来?滚一边去。”
小白龙被猴子冲得十分委屈。他跑到我面前,向我道委屈。我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瞧你这脑袋,还是头发长太多了,吸收了营养,都不聪明了。为师还是帮你剃度了吧。”
小白龙一缩脑袋,绕到我身后,避开我的视线。
猴子掏出金箍棒,捣了锁头,将高翠兰接了出来。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确实苦猪头久矣。再不救出来,这姑娘的命就要没了。
猴子反手将门锁上,让其他人离开,不要坏了他降妖除魔的好事。
我们回到主宅。高老太公吩咐高翠兰一句,叫她自行去后宅找她母亲去。
我掏出《混元一气功》,一边撵佛珠一边翻看。小白龙跑来我身边,好奇地问:“师父,你在念经吗?”
我掀起眼皮子看他:“不是呢。你师兄怕我路上被妖怪祸害,给了一本功法叫我修炼,以备不时之需。”
小白龙惊讶道:“这功法厉害么?”
我笑:“厉害不厉害不清楚,为师研读经书还行,学这个总有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我抢在小白龙开口前,随手从包袱里掏出一本经文,丢给小白龙:“你以前学的道家经文,而今改换门庭,也该学些佛门经典了。”
小白龙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接过佛经,认真翻阅起来。
吃过晚饭,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偏院里依旧没有声响。就在主宅的人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偏院忽然传来一声响过一声,一声惨过一声的猪叫声,宛如杀猪。小白龙一听见这声响,立刻跳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我迟他一步,站在他身旁向外看去。
就看到一道肥硕的身影从偏院冲了出来,飞到天上,被盈盈的月光照了个一清二楚。肥硕身影后面还有一条细犬紧追不舍,时不时赶上去对着猪屁股来一口。
我正在想,猴子怎么变成一条细犬,还怼着猪八戒的屁股咬,他嫌不嫌恶心的。偏院那边又蹿出两个纠缠、对打的身影。盈盈的月光照耀下,可以辨认出其中一个是我家的猴子。感情刚刚那条细狗不是猴子。
细狗追着猪八戒,在天上跑,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猴子和人对打,很快也消失在盈盈的月光下。
“师父……”小白龙紧张、担忧地向我看来。
我皱起眉,抬手示意小白龙稍安勿躁。我十分信任猴子,坚信他不会出事。
果然,半个时辰后,猴子拽着猪八戒的耳朵,回到了高老庄。
猴子一把将猪八戒推进他老丈人家大门,还在后面踹了八戒屁股一脚。我一看就知道猴子现在火气不小。
猪八戒哼唧一声,快走两步,将将稳住身形。后面猴子没好气地催了一句:“赶紧把和离书写了。”
“这就写这就写。”猪八戒揉着屁股,一脸苦相。他向高太公望去。高太公连忙吩咐下人拿来纸笔放在猪八戒面前,让他签写和离书。
猪八戒签完和离书,高太公一家立刻欢欢喜喜地给我们置备了一桌酒席。
猪八戒扑到我面前,就要跪下。猴子在他后面又踹了他一脚,让他没能跪成功,直接趴在了我两脚跟前。
“师父。老猪我原是天上天蓬元帅,犯了过错投错胎才这副模样,你莫害怕。”八戒昂着头,可怜兮兮地向我说明他的来历。
我低头看着他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猪头:“我不害怕。”
猪八戒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边起来,一边向我解释:“师父,老猪同你讲。是观世音菩萨找到老猪,要老猪在这里等师父,好教您老人家收我做徒弟,一起去西天取经,赚取功德。”
我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光滑的脸皮,没好气地想,这猪头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哪里老了?我明明青春活力得很!
猴子在旁边呲牙:“你就是这样等着师父的?还给师父添了个徒弟媳妇?”
猪八戒“哎呀”了一声:“这不是经年累月地等着,实在是寂寞……”
猴子笑出三分阴险:“那不如,老孙再同你抱一抱,消解你心头这点子寂寞?”
猪八戒浑身一哆嗦,赶紧拒绝猴子的“好意”:“不了不了,老猪可不想再被哮天犬那条细狗追着屁股咬。”说着说着,猪八戒又揉起了屁股。那屁股上的布料已经褴褛,烂成了一片又一片,追着他咬的那条狗真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留啊。
我好奇地问猴子:“二郎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书里这一节,没有二郎神的事儿啊。
猴子翻了个大白眼:“吃饱了撑着呗。老封建老古董,仗着神仙身份,到处作怪。”
猴子说得不清不楚,我完全没听明白,总觉得他这话有藏着掖着之嫌。
旁边猪八戒搭过话头,凑过来一张大脸盘子:“这玉帝的外甥是有点多管闲事,老古董儿。我们师兄弟的事儿关他鸟事,跑来指着鼻子骂妖族不通礼教,两只男妖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我震惊地看向猴子:“你们……?”我想象了下当时的场面……想象不能。我要是二郎神,路过看到这么辣眼的画面,也得路见不平一声吼,出手棒打“鸳鸯”。
猴子没理我,一把撕住猪八戒扇子一样的耳朵:“叫你说!”
“我错了我错了。”猪八戒连忙护着自己的耳朵,想把自己从猴子铁钳一样的爪子里挣脱出来。他也觉得十分的委屈:“老猪哪里晓得今日的浑家是猴哥你假扮的?你又对我这般热情,我可不得趁热打铁,一解相思之苦吗?”
猪八戒好不容易将耳朵解救下来。他嘟囔了一句:“再说,那也是老猪两辈子第一个亲亲咧。好在没赔在你个毛脸雷公脸上去。老猪还觉得亏得慌呢。稀罕什么?”嘟囔到最后,已经是十分轻声细语。半遮不掩的,让猴子听着直磨手心——手痒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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