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江咎昀装作不跟他多计较,目不斜视的盯着对面的一群白衣,嗓音低沉补了一句:“那你可得防着点,小心他们来捡你的漏。”
惕爻为这突如其来的道理震撼到了,他犹豫片刻,实在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一脸困惑的抬头看向江咎昀狡黠如墨的双眸,动了动唇:“……你有疑心病?”
就在这时,在门口不慎听到他俩谈话的小二颤颤颠颠的把门推开了。
“吱嘎”一声,顺带着外边的余风,淡淡的把屋内若有若无的阴潮气往外吹着,这使得脚还没能踏进来的小二又把头转过去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倚在门边重力揉了揉鼻尖的功夫,再转回来大声道:“放心好了,仙门百家干不出捡漏的事儿来!”声音何其清脆。
“……”跟你说话了吗?你瞎插什么嘴。
江咎昀干笑了声,看着混淆是非,硬是把眼神推到了抬脚就要跨进来的小二身上,当着这个笑意,小二又默默的打了个寒噤,心里纳闷起来,这人怎么似笑非笑的。
这厮是上来端热茶的,转头便搁下布巾,跑到惕爻那边上暖炉去了。
“我又不是香饽饽,还真图不了什么,谁那么缺心眼会捡我的漏啊。”惕爻打着哈欠,手边摆着正用火炉加热的一壶冷茶。
“说不上,他们怎么没见过世面。”江咎昀镇定答道。
“那仙人快说说我有何可图的,是一身仙骨,还是图我长得好看?”瞬间精神的惕爻直起身板,睡意全无,别问,问就是来了兴趣。
“嘶……”
江咎昀眯了下眼,神情有些怔僵,眸子间乌漆的有如墨碎,泛着点莫名生冷的光意。不过一个闭眼,又消散无迹了。
惕爻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白皙的指尖动了动,耸着的肩缩了回去,呈现出一副不自然的面色。
“图你手无缚鸡之力,着实稀奇。”
“…… ……”
结果低头又听到了这么一句的惕爻瘪了瘪嘴,烧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气不气。
他是主角,我靠他打工,气死了就回不去了。
“可否帮我们备些小菜上来?”
“好诶!”
“再拿几瓶酒。”
惕爻谨慎一愣:“……我没饿。”
江咎昀心里纳闷,想了想又觉得好笑,饶有兴趣的说道:“没说要你请。”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点饿的。”惕爻选择性脸皮厚,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这话来还是很自然的。
师父管饭,天经地义。
惕爻依旧冷静的找补。
江咎昀:“那还是道友你请吧,毕竟吃人手短不是?”
“我没钱。”惕爻老实说道。
江咎昀摆手,白恹的脸色把他眼中坚定的神色显得更清:“那当如何?我也没钱。”
江咎昀满脸认真。
你没钱???
小二手指下滑。
神情窘迫的摸着袖袋里鼓起的那袋碎银子揉搓似的捏了捏,你看我站在这累吗?
想了想还是思绪不开的纳闷一圈,楼下仙派都是抢着付钱互相讨好,怎么这里头的两人还互相诉起穷来了,难不成...他俩是特殊?
“呃,二位仙长可有什么忌口的?”识趣的小二表示我非常有眼力劲,在一旁努力插着话问道。
晚间了,冬日的天不觉的日短夜长,阴里阴深的,抬窗往上看还能瞧见屋檐顶楼上乌漆麻黑沿着沟壑黑青之间的小斜坡上那层层透亮的白,是山间的细细白雪。
风过房梁,惹起一方独艳,怎知风无意,渗着含有瑕疵凉意的外界气息飘向方圆百里。步步顺道迈入阁楼,柱前挂着的风铃随着清风卷卷袭进,一时游丝作响。
许是才下了雪的缘故,这传入耳边的音色既是入了味的,听着脆生生让那小二细声闷语说的话也顺带着清晰起来。
江咎昀:“有。”
惕爻:“没有……”
俩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看样子像是丝毫没有从脑袋里头过滤一遍的,毕竟他俩说这话时真应该把顺序调换一下才更有说服力不是。
江咎昀反侧的眼突然看过来,沉着音的他朝惕爻哼笑一声:“此话不假?”
“不假,待会儿还要上山,随性吃点便是。”惕爻很是坚持也朝着他回了个笑意,一摆手,便不再发话了。
“诶,那仙长您...?”
“将就这位仙长摆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给我上些清炒木耳和香竹笋之类的地方菜,不要葱,花椒也使不得,辣沫子最好一点也不要,清淡些。”
说着又是扔了手中的银锭过去,小二姿势不变,双手接住。
“你一点辣沫子都吃不得?”惕爻呼吸停滞,疑惑的抬了眼,见江咎昀很快敛起眸子,便又别过头去。
继续往着楼下仙门百家的方向望去,沸沸扬扬的不要太闹,从中漂亮的客气话上一句接着下一句没有要断的意思,他觉得无趣,便又把视线传到小二身上纵傲了去。
被两边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小二低看头瞟了眼一旁全身散发着金味的仙长,不自觉的用指尖抵了抵鼻梁。
“啊好好好诶,小的这就去,仁仙长慢等。”做生意,做生意,有钱便是娘,这厮两眼一眨,挤出了个不要太假的笑容。
左右脚不太和谐的相互交替,一步一步撸起袖子便一溜烟跑去照做了。
片刻后,此间偌大的地方二人哑言静坐,一片寂静。
“这山,庙为何晚间才能进去?”
惕爻凝着眸打破沉寂,干着喝了口闷茶狐疑问他。
俩人离得不近,坐着的地间腾出一大寸空白,江咎昀扶着太阳穴的手倏然一顿。
从手背侧看过去,玄青的墨袖缓缓滑落后朦胧露出一截来,骨骼清晰,白皙修长。
“山中主人不喜热闹,因此而布了禁结,无人擅闯。”江咎昀微扰长袖,稳重的轻应着,声音很冷沉。
“此山还有主人?”
惕爻眼间的神色略微一颤,压下心中浮起的惊讶,好奇的问。
“有,因山主长久居于山中修炼,偶然遇仙人指点,修得半仙之骨,世人尊称他为“守山云中人”,过路人常唤他“云山老头”,故此山也名云中殿。”他风轻云淡,缓缓答着。
“不是山么?因何取名云中殿?”
江咎昀无语凝噎:“嗯,大概是因为中听。”
“不像,如果是因中听,那为何不取为云中阁?实在不够清雅。”他说。
闻言,江咎昀垂睫的眼浅笑了一下:“这你要自己去问他。”
“啊……”惕爻缓缓抬了头,有些口吃:“晚间几时可入山?”
“听到山顶楼阁里的钟响便可从山口自行进入。”
问的也问了,答的也答了,惕爻垂着腰身,指问一紧,便不再说话。
小二也是个动作利索的,看样子至少也是个会点三脚猫的轻功势样。
得了钱就大大咧咧的忙着去备菜了,悠哉哉晃了晃脑袋,把从上边得了的银子小心翼翼的往橱木柜上一放。
虽然放的小心,但难免还是会露出点声音,趴在一旁打盹的老板娘僵着脸昏昏欲睡。
顺着肤色看去面颊很是阴沉,听见声响后的她抖动着红衣直起身子,无神眼皮耷拉着,却抵不住它透着犀利之中妩媚的神情。
“...师父!”小二脸色徒然一变,一个俯身伸出手去搀扶住了这红衣女子颤颤巍巍的身子,又道:“徒弟愚顿,坏了师父清净,还望师父原谅。”
老板娘两眼一挑,嘴角泛起微弱的嘲讽来:“瞧你这怂的,当真无药可救了哦。”
说着左手缓缓上升,摸上这小二的手背,心底排斥的把他挂在肩上的手拍下,眼神朝着橱木柜看去,撑的柜子打了个哈欠的她惯性低笑:“我道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宝贵,不就是几个破银子么... ...”
小二刚想说些什么,就察觉出她说话间的语气一钝,听着气势微弱,到最后更是没了声音。
再一转眼,在他侧身笑着的师父早已两步走向橱木柜旁了。
她指尖不自然抖了抖,捏起那枚香囊旁的银绽,手中攥的生紧,蒙着面纱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清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惊讶。
直到好一会儿,脸上的凝重才随之消失,流露出的是吴尚渝从未见过的那种陌生的笑意。
“师父。”
“师父。”
“师父??”
连唤几声,这红衣女子才有了反应,恍然清醒了过来,她笑着摸了摸吴尚渝清秀的脸颊,手上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轻声道:“ 乖徒眼神不错。还真应当宝贵着,真贵客呐,替我好生伺候着。”
“嗯,徒儿遵命。”是细嫩无茧的手指还贴在他脸上,手下的余温让他燥热地转过头去,应了声便朝门槛上跨去。
“噗哈哈哈...”
身后传来那女人低吟的哼笑,分外动听,让他在喉咙里的痒意又自行咽了下去。
吴尚渝对他师父刚才的那番怪异举止并无丝毫疑惑,整理着杂物的他竟没了半点心情,便上楼吩咐其他人下来做了。
走到楼上倒回去时,他不禁好奇的往后退了几步,猫着身子往里瞄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里头那位白恹的正背靠着门边静心打坐,双眼紧闭,睫毛低垂着,侧着身的他耳廓更为清晰,这不打趣人的时候,全身上下都透彻着生冷勿近的意味。
而那位白艳的呢,装的也没个正型,好端端的打坐,竞真有种打盹的视感。再一细看,果不其然,是真的醺醺欲睡,摇摇欲坠。看着风姿美艳,实是有仙骨,但不多。
小二隔于门外,觉得这两人好生惬意,与下边的仙门百家齐看,简直不要太鲜明,也对,这俩仙人看着就不俗,怎能将与下边的仙门百家相提并论。
他定要小心行事,可不能惹恼了二位。
这么想着,一时朝里边投向痴痴的目光,再一顿,又不知如何叩门了,心中甚是唏嘘。
站立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往前推了推木门,手间力量竟使不上。
使劲往前,像是有股莫名的洪荒之力受力涌来,怎么推也推不开,甚至几近摔倒在地。还没等他开口喊话。
“哐当”一声,他隐约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再一抬头,一处空白。
吴尚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僵持着低头往下看去,门……塌了。
他呆怔原地。
啊……好高深的修为!
他立即踏门而入,可前脚踏入门槛后脚竟然有点后悔了,他尴尬地傻笑着摆了摆手。
只见这一身玄青墨色的仙人眸间阴鸷十足,面色很冷,很死白,活生生写满了“你还想不想活命”的厌恶怒色。
小二心里一个咯噔,忐忑的把头低下,却迟迟没听到他说话。
“那个,仙长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小二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到,生意人,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是选择面不改色,重重捂了捂胸口,吩咐身边的小厮前去修门,自己则是溜烟似的跑楼去端菜了。
“好恐怖,好恐怖,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这种修为极高的仙人应该不会吃人吧,不行,不行!”
“万一他是大魔头呢?魔头一般会吃人的。”吴尚渝心道。
吴尚渝:“我说我心累你信吗?!”
后文如何?且待下回分析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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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主角是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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