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惕爻耷拉着的眼皮垂了下,视线直勾勾的对上手心中的白兔面露诧异,倏地一下疑惑地消失不见,嘴角不经意咧出个笑容来。
很漂亮的传送石啊,这种卖相好又耐用的放到折瑶镇上去卖,嗯...这得卖好些银子才是。
三十八...五十两,一百九两...,这不比只能一次性发挥且几文钱能买一大沓的黄符纸有用多了。
惕爻细细的这般想着,指尖捻着白石转弄两下,动作轻巧。
他忍不住“嗤”的咂了咂嘴,这大冤头指定是脑子不大好使,哪天被骗了还得巴结上来跟着数钱不成?
只是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身旁的大冤头莫名不见了人影。
“啊……”眼看着还在走神的惕爻又是踉跄两步,稳住往前栽的身子直往后退,手指下意识的摸上刚才被撞出一声闷响的额头。
要不是乱入视线的竟是一暗里透蓝的贵派服饰,他还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留心的又撞树上去了。
“不好意思。”惕爻清凌凌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倒还是斟酌着开了口。
声音挺轻的,听着很随意,莫名透出些莫名的惬意。
“嗯。”眼前那人好像也并不在意,并没有反射性的转过头来,他紧锁着眉,应了一声。
再而惕爻觉得他并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确是又冷冷的沉着声音道:“我适才听各门弟子说的是这回的试炼人才辈出,走在前边的才有些许胜算,我见师弟这般不急,莫非是直接放弃了?”
惕爻望着他后脑勺的眼神一怔,又忽地反应过来,这人倒是挺直接的啊,还以为自己是他师弟。
“何以见得呢?”惕爻轻笑一声,望向前边一排排的脑袋,一团团的全是人,眉间还拧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笑声传到前边那人的耳朵里,倒像是平添了好大的一把火候,不要于**裸的挑衅,让他眼皮底下骤然掀起一股戾气。
干净利索的攥上惕爻的一只手腕,显然用的力气很重,这让惕爻这细微的轻笑又忍不住的成了冷笑,倒是那人,丝毫没带好气地转过头就说:“师弟,就凭你这资质,再练个几百年都不一定能与……”
说话的人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映入眼帘的竟是白泱泱的衣袍,看着面前的白衣墨发。
他惊异地盯着这张脸老半天,镶了琥珀似的明眸让他忍不住眉间一颤。
“师兄”好雅兴,可是想同我打上一架,较个高低不成?”
惕爻眉间轻轻蹙起,望着这人扯上来的手就有些不自然,那双清凌凌的明眸就此覆上一层冷意,睨着他把手抽回。
那位也自知失态,沉默着的声音哑了下去,脸色稍霁,又续接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明确来,睁大着眼睛望向惕爻,震惊的神色不显而露:“!你,你,你,你... ...”
“我怎么了?”
“我,我,我,我... ...!”
“你怎么了?”
“我认得你!”
惕爻笑意浮现,从眉间散开,他指尖放慢,捻搓着玉兔的动作一顿,面对眼前这个来路不明还阴晴不定到想跟自己攀关系的人,眼神墨凝如冰。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友说笑了。”
反倒是眼前的人收起冷漠的神色,略显慌张,他耐心的微微低着头朝他说:“在下梁上意,青澹堂真传大弟子,方才失礼了。”
“咳...”这回是惕爻有些沉不住声了,险些眉心一跳,发出一阵短促的咳嗽声。
“... ...你么”
他张了张嘴,唇边的声音意外的柔和了些,不是于往常的生冷,甚至还注入了些不易察觉的激动,扑朔着睫毛一颤一颤的煽动,恰似如沐春风。
“你...叫什么?”惕爻暗自冷静了面色,狐疑似的朝他撇了撇眼睛,直至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正着声色发问道。
说完才发觉这倒像是自己在自顾自的喃喃,眼前这人反而无动于衷。微微下垂的双眸竟让他下意识的想收回方才那句话。
那人对着惕爻的举动倍感不解,脚步放慢着,就对上惕爻的视线。
不以为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皮又苦笑一声,重复道:“在下,梁,上,意,房梁的梁,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
“啊... ...道友莫非真与我认识?这敢情好!道友可愿告知我名门姓氏门……”
踟蹰一会儿,梁上意又接着跟上他,咧着个大嘴就只想索问出些东西来。
惕爻被他问的一阵惘然,眼底狐疑的姿色抹了好些,这真的是“梁上意”么,许是缘分作祟。
可这两人凭论性子相貌实在相似的过分,难道他也被拖进了这警狱?
他抿唇笑了笑,注意到梁上意满是好奇心的目光,浅色的双眸微微敛紧,他语气冷淡说:“天外世宗,秽虚山,浮生仙长的徒弟。”
见旁边的人呆愣原地,并没反应过来,他嗤笑一声便眯了眯眼往后转,双眸敛起。
身后繁枝阴翳,抹了雪的残光让晦暗扯长了人影,黄昏过半将烬,似又添上几抹泛红的墨色。
千变莫幻般又加重了一层色彩,散落一地,碎在叶间,遮遮掩掩的,却是连一个人都不见得。
反应过来,惕爻整个身子一僵,呆滞着停下脚步,拧着眉四处张望着,又自顾自的巡视了一番,差点岔气:“淦... ...大主角不见了!”他心寒道。
“啥?...啊哈,你?!你就是那仙祖的宝贝徒弟?头一回下山历练的那位?啊啊啊仙长可是叫惕爻?... ...”
梁上意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弓着腰绕在他后头就这样跟着徘徊了一圈,又绕回原地,嘴巴依旧没停。离前面白腾腾的队伍就有了些距离。
直到又跟上队伍,惕爻才张了张嘴:“是我。”
梁上意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红光满面的,好不生冷,听到答话又硬是傻乎乎的一拍手,说话声都带着点磕巴:“啊啊啊,我说我如何觉得你眼熟!仙长你从不下山不知道,你与浮生仙祖的画像,我不知多少年前就见识过,这有污秽的地方,不少人买的挂在家里,说是有镇宅的奇效来着,还有浮生古庙,驱邪纳吉,祈求福泽... ...”
“... ...镇宅?” 惕爻明显还没从这本书里面的主角竟然也叫惕爻这种莫名其妙的设定里面恍过神来。
“啊...这都什么歪道理。”他轻飘飘的应付一句,皱着眉环绕四周,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是梁上意吗……他思忖着。
这人看起来只认识原身。
“可不,何止镇宅,你那画像二十贯来着,人浮生仙祖的是五十贯。”
“他,为什么是五十贯?”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浮生仙祖是何等大人物啊,话说回来,那画上只有你七八岁的模样我还年幼时,就曾家中祖母说过您...”说话声一顿,他又忍不住的瘪嘴啧啧两声。
惕爻摸不着头脑,微微侧身问:“说我些什么?”
“说您以后绝对是仙间翘楚,人间尊佛,话说今日一见,这话果然不假,不愧是仙祖教出来的徒弟,看着就非凡啊!”
惕爻的眸光瞬间暗下:“……”
“还有我可要跟仙长说说啊……”
还要说些什么,就见着惕爻往袖子不知翻了件什么东西,再反应过来,就见两只纤细的手指中带的一张黄符纸朝他右臂上一拍,话到一半瞬间就说不出来了。
梁上意眉头一扬,舌头在口腔里直打转,就是说不出话来。
犀利的眼睛朝着惕爻怀有恨意的一瞪,摆弄这手势就要解符,可这还就是解不开,也就只好罢休。
他垂着眼皮往惕爻跟前得劲的眨了几下眼,眼里依旧不服气。
美人仙长却是悠哉悠哉的往前走着,假意揉了揉耳朵说道“不好意思啊小道友,谁叫你实在太吵了些。”
“...呃唔...嗯嗯嗯嗯嗯唔……”梁上意握紧拳头,又松下了。
我好歹是个青澹堂亲传大弟子... ...这,算了,他哪里会是这人的对手!
“诶呀,你想说些什么?安分些,到山上再给你解。”惕爻觉着他心情的动作模样眨巴着眼过去对他勾了勾唇笑着说。
梁上意一顿,又朝着他一个瞪眼,就跟是生着闷气一样,不在看他,迈着步子往前走。莫名又恢复到眸光冷厉的架势,浑身透着冷劲。
他轻哼一声,实在是觉得好笑,便又阴阳怪气地探着脑袋凑上前去,结果这人直接奓毛的迅速抽了剑。
“哈哈哈...” 惕爻也不跟他计较,眉梢带俏的轻声一笑,主动退去一条道,嘴里还嘟哝着调侃:“师兄可勿要伤及同门。”
梁上意眼神墨凝如冰,两人一路无言。
这天越行越黑,雪间的夜晚怎么样都得透着些冷气,前面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到了山脚下了,怕被人发现,惕爻无奈,身子一闪的朝树边躲去。
他倒是没想着什么应付待会的情形,毕竟自己只是为了得那灵石,再说这要论污秽,这些妖魔鬼道见了他还要喊声主上,相当于处理家事还能得钱。
惕爻摇头探脑的伸了个懒腰把双手架在后脑勺上,悠哉悠哉的摆出了个慵懒的姿势,就这样靠在树边。
“唉... ...”惕爻沉着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又犹豫了会儿适才脸色稍霄,抱着随便的心态拖长了语气小声嚷嚷道:“呼叫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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