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突然的举动算不上奇怪。

就像在公司家庭两点一线久了的人突然想给自己死水一般的生活增加情趣，所以在客厅里养了只会叫会飞还能应急的塑料袋，这很正常。

不过实际上，对于死水来说，五条悟比塑料袋要惊喜得多。

和现在不一样，小时候的五条悟是有着“神子”称呼的。看起来像一尊小神像，完全没有现在的跳脱。

所以他融入这个五条家之外的新地图时，带来的并不是夏油杰以为的二人一拍即合同流合污那样的乐趣，而是无数“没常识的三岁小孩跟着一个不会照顾儿童的人过苦日子”的鸡飞狗跳。

金海觉得五条悟情绪稳定肯定好养，五条悟也没觉得换个地方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六眼神子的人生滑铁卢就此开始。

幼儿对金海是一个陌生的年龄阶段，许多事情已经不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

夏油杰作为一个来听黑历史的好朋友，当然没什么感觉，但换成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照顾不周。

别人是第一次当父母，金海像是第一次当人。

但不得不说，从金海的角度看来，这十多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都是很特殊的经历，当人的日子还是更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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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见到金海先生了。”

夏油杰刚回到学校没多久就露出狐狸尾巴，准备上演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哦？”

比起五条悟，家入硝子更加感兴趣。

以前金海只是五条悟相关人，现在一个年级里两个人都认识他只有自己还没见过，好奇心增加了。

“金海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夏油杰拿出金海本人的万能夸赞词。

五条悟一听就知道这熟悉的用词和语气是真的见到了。

怎么回事，东京是个两室一厅？吃个午饭都能撞见？

五条悟也放下笔，把烦人的任务报告合上塞进包里：“他又做什么了？”

夏油杰拿出手机，翻看相册：“不过是回忆一下过去，他跟我聊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五条悟警觉。

“比如说有的人因为被子叠不好，最后躺回去装睡不想叠被子。”

夏油杰把手机递给硝子，上面是看不出形状的一坨被子。

“学做饭，放了两大把糖进去，为了逞能用无下限直接把菜用无下限裹着送进胃里。”

除此之外还有，板脸放冷气欺负小朋友独占沙子区，突发奇想不穿和服穿了金海的衬衫最后成裙子……

五条悟：……

家入硝子前后翻到好几张五条悟小时候吃瘪的照片。

她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想避开二人的战斗圈，顺便操作一下把照片发给庵歌姬，弥补一下学姐被迫害的心灵。

庵歌姬几乎秒回一串大笑，看来等她回到学校碰面肯定又要提起这件事。

金海真是，为大家的反抗五条悟局提供了好多素材。

五条悟：“你没有童年吗？杰小时候没做过这些事情？”

他早晚有一天得去杰家里拜访，淘回来一堆黑历史。

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但眼下夏油杰是张口就来：“没有啊。”

谁会像五条悟一样没有道德，连小孩子都欺负，搞沙子垄断啊？

五条悟说不过他，就开始转移话题：

“杰或许不知道吧，今天金海逛街特地给你买了几件衣服，都是精致漂亮的小裙子。”

五条悟：别以为金海真的跟你是一边的，他背地里偷偷又给你买女装呢！

实际上是去给五条悟买衣服，只是觉得有一件很适合夏油杰所以顺便买下，如今被颠倒黑白，只可惜金海不在场，只能任人抹黑。

家入硝子：金海特地给夏油买衣服？好混乱的关系。五条说这种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夏油杰也发现问题：“悟，你不会想说金海先生对我一见钟情吧？”

特地给他买衣服，还跟他说自家晚辈的黑历史，这不就像是离过婚的男人相亲时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孩子？

五条悟：……！

还是打一架吧。

家入硝子邀请庵歌姬一同观看，可惜她赶不回来只能遗憾婉拒。诡计多端的五条悟趁夏油杰还没起手，抢先发动，还把不想写的任务报告也一起扬成了灰。

最后由夜蛾老师急速赶来收场。

硝子：每天看一次五夏大战，每次都有全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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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五条悟第一次见到金海。

比起他在五条家接触的所有人，金海都是很特殊的一个。

他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也很温柔，一双星眸看着他的时候尽显深情，那是即便知道只是初见，也会觉得对方很喜欢自己的眼神。他伸出手：

“你要跟我回家吗？”

就这么水灵灵地当起了人贩子。

那时的族人要么是尊敬顺从，要么对还没任何实力甚至没有觉醒术式的他心怀不满，难得的也不过是像五条长治那样像个普通长辈一样充满关怀。

后来接触多了，五条悟才发现，金海就是长成那副模样而已，他看狗的眼神都深情得很。

刚住进金海家，过了第一天的适应期，金海就把书房腾出了一块地方用来上课。

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担当五条悟的老师。五条悟现在连术式都没有觉醒，但先教些常识类的东西总没错。

金海带着自己憋了一天写出来的教材和五条悟相对而坐，然后就发现了第一个难题：

五条悟不识字。

五条悟已经很聪慧，但他才三岁多，金海的教材又有大量的汉字，根本没法直接用作学习。

年幼的五条悟心中第一次产生微末的挫败感。

因为金海没有流露出正常人的“是我准备错了”的表情，五条悟那时误以为这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导致拖累了教学进度。

好在除去识字的问题，直接讲解对五条悟没有理解困难，于是课程就转为没有教材的面对面讲述。

连记笔记都没有，因为五条悟又不会。

六眼算得上被动技能，它无时无刻向主人灌输大量信息，对大脑负担极大。

在五条悟身上的体现就是，为了适应这双眼睛，他的大脑发育很早，并且功能强大。

处理信息是他的强项，他从没在这方面遇到困难。

直到金海在第二天的课程上，丢出整整一米高的文件资料。

这是横跨千年长度，金海能回忆起的所有术式、咒灵的信息。

五条悟读平假名和理解文意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他又获得了一本词典。

第一年的一整个月寄宿日子，五条悟每天睁开眼吃完饭就开始对着词典阅读资料，认真记忆。

说是文件资料，但金海写得很有趣，看起来有读小说的入迷感。

术式主人使用术式时遇到的事情，由此引申出术式的优缺点，以及想了怎样的办法弥补自己的短板。

生平经历都在其中，不仅是术式相关的知识，也包含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内容：

几百年前这个人转行开酒楼，赶上战乱经济下行破产，为了躲债最后自杀身亡；近十年那个人以咒术师工作的繁忙性质作掩护，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娶了四个老婆，六年没被发现，直到被看不过的红眼单身同事戳穿。

越看越记，越是奇怪。

偶有错字询问金海，他就会表示：“写得比较匆忙，疏漏了。”

可这么多资料又是怎么在一晚上写出来，根本想象不出来。

除了错字，也会有无法理解的地方。找的时间不巧，还会赶上金海在做饭，要等他关火洗手后才能提问。

金海做饭手艺很一般，算不上厨房黑洞，但也只能说一句正常，远达不到美味的程度。

打地铺睡觉，吃金海做的饭，比起以前算得上巨大的落差。

那个月五条悟算是过足了苦日子。

一直到他该被送回家的时候，一米高的资料还有一半“全新未拆封”。

那天晚上五条悟破天荒的熬夜了。

小孩子困得早，平时他睡觉时间都很稳定且早，绝不把疲惫带到第二天。

金海晚上十点多到客厅倒水，发现五条悟还没有睡，连被子都没有铺出来。

五条悟坐在小桌子前，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连六成都没读够，这在金海口中岂不是连及格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为什么不睡？失眠？”金海问。

五条悟的思考被打断，他微微抿嘴，带着些倔强：“我还没有看完这些。”

金海在沙发坐下：“长治可不会让你再在这里住一个月哦。”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离家，一个月已经是极限，再不回家五条长治会坐立难安，患上分离焦虑症。

五条悟不愿意回答，金海就从旁边书架拿了一本书，在沙发陪了他半个小时。

随着时间流逝，五条悟逐渐被静谧的夜晚沉浸，浮躁的心情安定后，金海合上书准备回房间。

“个体之间是有天赋差别的，就比如我学了一百多年做饭的手艺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平。”

金海从储物间拿出被褥，给五条悟铺上：“我给你的资料多，寻常人一个月都是看不完的，大家都需要靠努力靠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五条悟想：但是金海一晚上就写出来了。

这话是要说寻常人看不完，所以他看不完也正常？

金海把五条悟端起来放到被子上，蹲在他面前，与他对视：“但你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小悟天赋超群，只是现在年龄不够，受身体现状限制而已。”

他伸出手：“明年过来，会看得比今年更快，好吗？”

五条悟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把手搭了上去。

金海笑道：“那就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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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好不容易写完检讨书，走神期间被夏油杰说的黑历史勾起曾经的回忆。

他现在当然是不怀疑自己的天赋了，从前完全是金海那家伙没有常识，谁家小孩是这样学习的。

但靠天赋能弥补漫长时间的经验与努力吗？

不然为什么自己看向金海只能看到无法逾越的鸿沟？

……

不是？

这家伙的天赋论不会就是为了骗自己学做饭吧？

不要学金海养小孩X（也不会有人学吧！）

世界的真理：小孩不懂事

正常人：小孩不懂事（指会捣乱）

金海：小孩不懂事（指可以欺负）

补昨天的一更，晚上正常更新（会努力看看能不能多写点，补上之前请假的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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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