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俞光真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总有人随时随地地看着他，还猖狂起来了。视线一开始是在走廊才会有的，然后是班上，最近就连厕所也有，简直是无处不在。

他能百分百确定盯着自己的不是张成耀，绝对有其他人，而且就在一班里。

“宋哥，你今天怎么精神不济？”李钦又跑来隔着窗户送零食。

跟探监一样。

宋俞光抱着自己的记忆枕头双眼无神：“刚睡醒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哈哈哈念啥啊，唱出来。”李钦作死道。

“滚，别烦我。”宋俞光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他刚准备摆好姿势入睡，就听到李钦在外面叫“月姐”。

啧。

他把脸埋进枕头，盘算着是不是该把耳塞带回来。

张成耀上次被揍完之后安分了不少，也没有怎么骚扰林如月了。林如月粘他粘得更厉害，有种非要把他追到手的感觉。

“俞光，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林如月和他说话的语调总是又软又娇蛮，像个任性却惹人爱的小女孩在撒娇。

普通人如果用这种音色说话就跟耍小性子没什么两样，略带些命令的语气会让人不那么舒服。但林如月靠着她那张漂亮得像洋娃娃的脸，有些蛮横的小脾气也仍然像是让人心甘情愿宠爱的小公主一样。

“俞光！”

宋俞光虽然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但这不影响他每次都妥协。

即使真的不喜欢被人缠着。

他十分之不情愿地站起来，猛然感觉那道熟悉的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准备回头去看，它又消失了。

外面林如月还在催促。

“怎么了？俞光你快出来。”

他只好忽略掉被盯了一秒的奇怪感觉。

昨天同桌似乎忘了做功课，整个早上都在疯狂地赶，试图制造出中午回家拿的假象，不过现在还没做完。平时宋俞光要出去他都会起身把凳子完全推进桌子里，好让整个活动空间大起来，今天因为突发事件，他只是带着椅子尽量向前靠，手里的笔没停过。

宋俞光对于同桌如何让位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空间小些便小些，所以他很自然地配合位置的大小，侧身走了出去。

不过这是真窄，他不得不前面贴着椅子，后面贴着桌子地走过。

被盯的感觉再次出现。对方的视线流连忘返，像是恼人的、偶尔落下的几根蛛丝，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虽然若有若无，但浑身都不快。

一站在过道上，他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出其不意地转头。

仍然什么都没看见。

后面的人该聊天聊天，该扔垃圾扔垃圾，该坐在位置上写东西写东西，该发呆的发呆。

甚至没人知道他回头。

什么啊。

他走出去。

“干嘛？”

林如月的脸有些红，她看了看周围，咬着嘴唇，一把拉过宋俞光的手：“你跟我来。”

宋俞光莫名其妙地被她扯着，在李钦暧昧的目送下离开。

林如月一直走到了一楼绿化角，四处没人的地方才停下。

班级是在五楼，宋俞光皱着眉，心想待会儿还要再爬回去，累得慌。

和他不同，林如月显得有些紧张，脸越来越红，抓着自己的手也出了点汗。

如果不是没有闻到信息素，宋俞光几乎要以为她是发情期到了忘带抑制剂，把他拉过来是要让自己帮她去买。

他再次问道：“怎么了啊？”

林如月抬起头看着他，她今天似乎比往常跟更漂亮了。早上刚洗、散发着香味的头发，精心修剪描绘过的眉毛，带着诱人风情的眼睛，标志的鼻子，娇艳美丽的红唇。

好看是好看，但太浓。

宋俞光眼里没有惊艳，对于她的装扮不太上心。

“俞光。”她又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唇膏竟然没沾到牙齿上，厉害。

宋俞光心里佩服，他平时看到其他女孩子画口红，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怕蹭掉的。林如月倒好，直接上牙咬都没事。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她声音不大，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信张扬。

宋俞光之前猜的和关注的东西都太无厘头，听到她的表白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也就几秒钟的事。

他张嘴想要回答。

“宋俞光，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林如月以为他没听到，提高了声音重复道。

“抱歉，不能。”

四个字就浇了一盆凉水在她头上，把她的声音都冷到有些发抖：“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语气平淡，跟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不过内容非常直接。没有什么你是个好人，你很好看，你值得更好等一系列的废话。

就是太不婉转，太伤人心了。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一直依着我？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接我上学送我回家，张成耀骚扰我你也去打他了。要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林如月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湿意，鼻尖也红红的，铺天盖地的失望和不可置信涌上心头，她难受得要命。

“你对我来讲就是个小妹妹，不是女朋友。”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仍竭力忍着眼泪，不过越来越不稳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内心：“我不要当小妹妹，我也不要你跟宠妹妹一样宠我。我不需要一个身为哥哥的宋俞光，我要一个身为我男朋友的宋俞光！”

“抱歉，我做不到。”宋俞光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地冷酷无情。

林如月再也憋不住，眼眶全红了，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砸下来。她低着头，手紧紧捏着衣摆，身子一抽一抽的很是可怜。

两人相对无言，宋俞光没带纸巾，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他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男朋友以后会有的。”

林如月大声道：“我不要其他人！我只喜欢你！”

她注视着宋俞光，鼻头通红，嘴唇颤抖。眼泪决堤，世界揉成了一团，面前的人也不甚清晰。她依旧倔强地仰着头，但越是不肯退让，就越显得脆弱。

宋俞光定定地瞧着她，语气软了下来：“不要哭了。”

林如月咬着嘴唇，将所有力度都集中在上面，等待着宋俞光的妥协。

“回去上课吧，别想这些事了。”这次没有妥协。

“宋俞光！你就这么糟践我的真心吗！”她伤心又愤怒地冲他喊。

“我如果不喜欢你，又答应做你的男朋友，那才是糟践你的真心。”宋俞光淡淡道，抬脚离开，留林如月一个人哭泣，“我要回去了。”

宋俞光拒绝了林如月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传开了，沸沸扬扬的，每个班都有人在聊校霸和大姐大的八卦。

林如月平时横行霸道泼辣张狂，被宋俞光拒绝后蔫了两天没回学校，不少人都幸灾乐祸，特别是被她欺负过的人。不过他们还是不敢明着来，林如月不在，和她一起作威作福的那群人还在呢。

她的小姐妹去了一班质问校霸，亏得是跟着林如月这么久才有这个胆子，闹得众人暗戳戳地围观，周季辰也得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看屁股的机会。

“林如月不来找宋俞光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自由活动时，祁懿提起。

他们去了器材室拿东西，正巧碰上了拿羽毛球的邓昕儿。

“也不是来找你，你有什么不适应的？”邓昕儿听了笑着回过头。

“习惯了。林如月多好看啊，偶尔近距离观察一下还是好的。”

周季辰没出声，但笑了笑。

“你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邓昕儿严肃地点点头。

“不了，我陪阿辰单身。什么时候阿辰脱单了，我也跟着脱。”祁懿毫不犹豫地把锅甩在周季辰身上。

周季辰一边拿球一边开玩笑：“那你起码毕业之前都不要想谈恋爱。”

“周季辰，来测一下仰卧起坐。”体育老师过来通知他，然后拿了垫子出去。

“好。”

“哦对，阿辰，”邓昕儿叫住他，“你的手好了吗？”

“好多了。做仰卧起坐没问题。”

她想拉起周季辰的手看看，但碍于旁边有个祁懿只好作罢。

“不要勉强。”

“嗯。我不会的。”

邓昕儿看着他，眼神专注。

林如月没和宋俞光在一起，她觉得很不妙。

到了垫子那儿，周季辰才看见上面还有个宋俞光在等着。两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老师，我能不能先去个厕所啊？”宋俞光站起来，悠闲散漫的样子不像想去厕所，倒像是想翘课不考的。

“测完再去，”体育老师不容置疑，“赶紧的，别给我磨磨唧唧，就剩你俩了。”

临近月考，体育课都被各科老师拿了去，一个星期才有那么一节。他们班的人在两个星期前测完了，周季辰当时因为受了伤没能测，而宋俞光则是没上学，所以两个人刚好配成了一组，一起测。

“谁先？”体育老师不管这么多，反正剩下就他俩，管他们是不是什么势不两立的会长和校霸，测就完了。

“我吧。老师，其实不用非得按着脚，我可以……”周季辰边走边说。

他真怕近距离闻到宋俞光的信息素和近距离欣赏对方的身材。

“按规矩办事。”

好。

他挣扎过了，这可是老师说的，不关自己事。

周季辰躺在垫子上，双腿曲起踩在垫子外。

“宋俞光，你按着他的脚。”体育老师说道。

“……”宋俞光隔了一会儿才动，应该是老大不愿意的。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好，来开始，自个儿数哈。四十个算优秀。”体育老师很不负责地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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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