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可是想起什么?”秦昭宁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向刘婆子。
“没……没什么。”刘婆子面色却更加古怪。
秦昭宁也不逼她,“那婶子接着说。”
刘婆子见她当真是个和善的,也松了口气,滔滔不绝说了起来,“那夜我出门烧纸钱时已过了亥时,村里已经没人出来了,乌漆嘛黑的,我本来心头瘆得慌,想着让我汉子出来一起,却见唐家娘子也才拿着纸钱出门,我便高兴地和她随口唠嗑了两句。”
“我问她怎的也这个时辰才出来烧纸,她只敷衍我说家中有事耽搁了。我见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和平时看到人就笑眯眯不太一样。许是、许是……”刘婆子面露尴尬。
“许是什么?”秦昭宁狐疑道。
“许是……因为她家汉子没回来所以她才不高兴吧?我问她怎么唐川七月十四也不回来,她说唐川要在酒楼盘账。后来又扯了别的话题,我说我想给我家汉子缝件新衣裳,问她能不能教教我她那般走线的法子,那样比较密实。她也应允了。”
刘婆子顿了顿,“你们可能不知道,唐家娘子针线活做得极好,她还会缝一些孩童玩的小布偶,所以平常我有什么针线活,我都寻她帮忙。”
秦昭宁点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她先烧完,就回自己家里了,我在外头还听她落好了门闩。后来我的纸钱也烧完了,就回家了。”
“婶子再说说那天夜里的事呗,鬼嫁娘又是怎么回事?”
刘婆子倒吸一口凉气,“说起来也是玄乎。这传说就是昨日我说的那般,其实它已经在我们村子流传了上百年了,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但谁也没见过,慢慢的也就没人提起了,村里许多人也淡忘了,只留着一些习俗。”
“那天夜里,我同汉子吵完架不久他就去上工了,我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摆弄一下花草,再后来就回屋里躺下了。快到子时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一阵锣鼓声,我立马就想起了鬼嫁娘的传说,赶紧扯了张薄被子盖上躲起来!”
“婶子怎么知道是子时呢?”秦昭宁问。
刘婆子甩手“嗐”了一声,“村里谁不知道那浩浩每夜约莫到了子时就要起来如厕。那天夜里我听到浩浩的哭声不久,就紧接着听到锣鼓声了。我心里头还嘀咕着可别到他们家去,这可不,飞来横祸,哎……”
秦昭宁回想了一下,这确是同她昨日所诉及村里其他人的口供相差无几,沉吟片刻后又问刘婆子:“那锣鼓声持续了多久?”
“没多久,就一会儿,但它突然就停了!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你说吓不吓人?吓得我一整夜没睡好!那锣鼓声的阵仗分明似千军万马的,说停就停,瞬间一点声息都没了!”刘婆子脸色苍白,眸中的骇意更甚。
刘婆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信,又急道:“小郎君,我说这是鬼,你们大人偏不信。只有你是讲道理的,你就说说,除了鬼,还能有谁可以让这么大的阵仗瞬间消失不见?真的突然间就没了声响!”
“是啊,是怎么做到的呢……”秦昭宁指尖轻敲桌面。
不知刘婆子想到什么,突然惊惧万分,拍拍胸脯道:“还有一事。那夜声响没了以后,我才松下一口气,可不知怎的,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如今想想,真是玄乎。”
“婶子还晕了过去?”
刘婆子重重地点头。
“婶子可记得是何时醒来的?”
“约摸是辰时吧,天已大亮了。往常我睡不大好的,风吹草动都能醒,但前夜不知是不是过于惊惧的缘故,竟睡得有些死,醒来时比往常更晚些,头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再后来,我去门前洒扫,看到唐家敞开的大门,觉得有些奇怪,便在外头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和。”
“我就进去看了,谁知道就见唐家娘子跪在旱厕中,两只眼睛像掉出来似的瞪着我!太吓人了!”刘婆子面色煞白,“后来我赶紧去报了村长,村长就找你们大人来了。”
“你不知道,多吓人!”
秦昭宁连声安抚,又问,“那时婶子可见到浩浩了吗?”
“没有,当真没有!婶子我虽然吓坏了,但也还是扯了两嗓子浩浩的名字,村里人也一同找了,真没找到!”
秦昭宁心里已大致有了数,又想起方才被扯开的话题,“昨夜婶子去烧纸时,果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刘婆子面色尴尬,“没、没有……”
“真的吗?”秦昭宁却不急,她抿了抿盏中的茶水,盯着盏中的茶叶不断回旋,半晌后才道,“那多谢婶子的款待,今日便到这儿,我先走了,回头再过来看婶子。”
刘婆子没想到对方竟说走就走,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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