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屋漏忽逢连夜雨

季清寻了个干燥的地方,将小黑和小白放下,又在院里支起补鸟笼,领着浣楚在院里溜达了一圈后,推开两片木板,道:“这就是里屋了。”

木板摇晃着发出吱呀声,白浣楚呆呆地说道:“想必这就是那扇唯一的门了。”他跟随季清探身进了屋里,便见屋内尽湿,屋顶某个地方还在漏水。

季清道:“定是方才那场大风将屋顶茅草吹移位了。”说罢,蹭蹭蹭攀上旁边的木柱,双脚蹬地一跃翻上了横梁,小心翼翼地来回踩着,双手上举拖拽着顶上的茅草,将其归位。

白浣楚在下方看得心惊胆战,脚步也跟着季清一起移动,生怕他掉下来摔断腿而没人扶起。

这回季清倒是麻利地滑着柱子平安落地。

“你还蛮熟练的嘛!”白浣楚不由得发出夸赞。

季清拍拍手掌,自豪道:“熟悉了就好,一回生二回熟,当初我爬上去次次都是摔下来断手断脚的,现在就算让我闭着眼睛我都能在屋顶走路。”

白浣楚:“……”

一阵穿堂风吹过,浣楚这才注意到屋里无比透风,两侧的窗扇破了好几处。他还未开口,便见季清熟练无比地一手拿来浆糊,一手拿些白纸以极快地速度上下刷了几个来回,糊住了破口。

饶是白浣楚这种餐风露宿惯了的人,见了此情景都不免有些动容。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会嫌弃的人,当晚就住下了。

屋内微亮,桌上红烛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噼里啪啦,豆大的烛火亦随之微微跳动,将两人交叠投在墙上的身影改变了些许。

“嘶好疼,轻点……”季清疼得愁眉苦脸。

“现在知道疼了?不逞能啦?早些不还能一路淋着雨嘛。”白浣楚嘴上指责着,上药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季清嘿嘿笑道:“那也是没办法嘛,小黑出事我着急,顾不了那么多。”

见季清傻笑,白浣楚诚心戳了一下他脸上的伤口,季清瞬时又疼成苦瓜脸。

白浣楚乐道:“你的脸表层皮肤焦伤受损,再加上刮伤撞伤,怕是得等一段日子才能好了。”他抹完整张脸,继而给季清的双手上药,“在皮肤恢复之前要定时上药,重生时更是会麻痒难忍,此时切忌用手抓挠。忍过这段时间,皮肤便可恢复如初。”

季清眨了眨眼道:“要不然这段日子你就留下来好了,我自己一人不会抹药。”

白浣楚嗤笑一声,斜眼看他,“要我留下来何必找这种忽悠傻子的借口。”

季清有些不好意思,黑脸稍红,“这么说,你答应了?”

白浣楚点点头道:“留下来看紧你,不然今天一道伤口,明天一道伤口的,我怕你的脸永远等不到恢复的日子。”

季清听不出言语的讥讽,喜道:“太好了!师傅不在我正愁着呢,有了你我就不愁无聊了。”

见季清双手伤痕累累,大小划痕遍布,疮口更是有好几处,简直粗糙得不忍直视。白浣楚便在药汁里又添了些润肤的药粉,边抹边啧啧叹道:“你这双手,一看就是辛勤劳作的劳苦人民之手。”

待到上完药,两人躺下歇息时,便听得屋外狂风大作,窗外电闪雷鸣交加,又是一场大雨。

季清瞬间起身,急道:“不好!”

“怎么了?!”白浣楚跟着起身。

便见屋顶茅草被大风卷走了好几片,没了遮挡,雨水猛然砸向屋里,窗户也被狂风吹烂。刹那间,整个屋子宛如海上漂泊的小舟。风雨行舟,要不是抱着柱子,白浣楚觉得自己也要跟着摇晃起来了。

季清却好像十分习惯于应付这种场面,不停上蹿下跳忙活着,扶柱补窗扯茅草,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接连不断,白浣楚想帮忙都不知道从何插手。

五更时分,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让雨水不再进来了。

同时,雨也停了。

只可惜药白上了!

白浣楚沉沉入睡前对季清的看法已由最初的深感同情到当下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厮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他的生命力究竟是有多顽强啊?!

一大早,清晨的露珠还未沿着草尖滑落,便被一阵疾行裹挟而来的风给吹飞了。鼓点般的叩击声连环响起,季清皱起眉头将脑袋深埋进被子里。

片刻之后,敲门声还在继续。

“别敲了,再敲门都要散了……”季清无力地推开两片门板,强撑起双眸抬头看着来人。

来人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关心道:“孩子啊,你是去挖煤了吗?”

“没有挖煤,遇上雷了。”季清头脑不甚清醒,他倚在木板上,甩了甩头,朦胧着问道:“是李婶啊,有什么事吗?”昨晚一夜未睡,季清眼下耷拉着两个黑眼圈,在这张黑脸上倒不甚明显。

李婶记起来意,忙道:“季老头在吗?”

“你找我师傅呀,师傅他去邻村降妖了,还未归家。”季清揉了揉眼睛。

“哎呦——愁死我了!这可如何是好?!”李婶抬手擦掉额头的汗,又在衣裙上搓了搓,眉头紧皱着,一脸焦急。

季清站直身子道:“婶儿,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李婶深深叹了一口气,哀怨道:“唉——我家老头昨日去田间干活,不知怎地,回来后就躺在床上叫也叫不起,问啥也都不说。我来找你师傅上门看看,看是不是中邪了。你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季清闻言即刻清醒过来,回道:“师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婶儿你放心,我可以上门给李老伯看看。”

李婶面色有些怀疑。

“我陪你去。”白浣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季清身后,走上前来说道,“老伯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寒气侵身,此时正值春夏交替,劳作流汗时更易受寒发热,若是此症状开几副草药煎服即可。不过具体的还是要诊脉判断。”

李婶疑道:“你是……”

季清搂过浣楚肩头,乐呵呵地介绍起来:“这位是行医多年,能妙手回春的江湖郎中白浣楚。”顿了顿,继续说道:“婶儿你就放心吧!若是生病他来解决,若是中邪我来解决,保管人到病除。况且我师傅的本事儿您也见过,我是师傅的徒弟,他会的我当然也会,这下总该信了吧?”

季清信誓旦旦地说了一番,逗得李婶喜笑颜开,连声道:“信!我信!”

“婶儿,你先回去。我和浣楚收拾一下后就过去。”

李婶走后,季清从床底拉出一个木头箱子,打开后随手拿出几样东西放在包袱里。临走前看到墙上挂着的铁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剑取下背上。

白浣楚禁不住问道:“这剑生锈成这样还能用吗?”

季清道:“近几日雨水太多了,才导致它外表锈迹斑斑,但它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这可是把好剑,师傅常用它来驱邪震鬼。”

白浣楚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在季清跨出门槛时,又一把将其扯住,“等会儿,你不会就这样出门吧?”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你的脸不能见风见水见阳光,否则抹药就没效果了!况且你这样走在路上,要是吓到行人怎么办?还是包起来吧。”

李婶家。

李老汉直直躺在床榻,眼珠子死死盯着顶上,身子时不时颤抖一下,嘴唇抖索着却说不出话。一团白色阴影逐渐靠近,他双眼蓦地瞪大,大叫一声:“啊——!”便神志不清晕了过去。

季清附在白浣楚耳边偷偷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的脸这样子更吓人呢。”此刻他的脸由细布层层裹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李婶斥道:“这死老头怎么大吼大叫?!也不怕吵到邻居!”随即朝浣楚说道:“大夫啊,拜托你给他看看吧。”

白浣楚点头应是,即刻搭脉诊断。须臾后,他眉头双双拧紧。

季清见李老头印堂发黑,便伸出两指撑开李老汉眼皮凑近看了看。登时心中了然,悄悄问白浣楚:“如何?”

“奇了,脉象并无任何异常。”白浣楚轻声道。

“当然无异常啦,他没病,他是中邪了。”季清细声细语。

李婶站在后面瞧着他俩凑在一块喋喋不休,忍不住问道:“大夫啊,我家老头是得了什么病了?!”

季清快速向浣楚低声耳语了一句。

白浣楚转过身来,沉声说道:“老伯只是略微受了些风寒,待我开几包草药抓取服下即可恢复。”说罢,打开药箱拿出工具写起了药方。

李婶稍微放下心来,“那就有劳大夫了!”

季清见李家女儿站在一旁眼角微红,抹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安慰道:“不必过于担心,按浣楚药方抓药,喝了就会好的。”随即提起毛笔在黄纸上画了潦草的几笔,说道:“我画几张符给老伯保平安吧。”便将其贴在床骨床榻的四个方位上,

画完后,他转头随口问道:“婶儿,你家的田地位于何处?”

李婶道:“就在东头那棵老梨花树下的那两分地。”

离开李婶家,白浣楚问道:“你为何要让我开些助眠的草药?”

季清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悠悠地走着,“李老伯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闭着眼多睡一会儿总是好的。”

白浣楚了然般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那符是?”

“驱邪的。师傅经常这么画,我也学着他乱涂乱画了几道,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季清无所谓地耸耸肩。

白浣楚吞咽了一口唾沫,“那我们现在去哪?”

季清缓声道:“去李家田地,找中邪的根源。”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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