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跟着陆灵儿走进院内连廊,屋子里都点着蜡烛,半透明的纸窗清晰的映照出一男一女的影子。
陆灵儿在半掩的门口站定,拧眉看着地板。
望月看着纸窗上两人对弈的影子,一时不察撞上了陆灵儿的后背,不由得地低呼出声。
门外的动静吸引了红茶仙子的注意,一道娇媚酥柔的声音响起,“阿云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客人?”
那声音柔弱无骨,像是山间夜莺啼鸣,望月听了浑身酥软,一时之间呆站着脑袋好似凝住了一般。
陆灵儿瞥见望月的神情,眼底的气愤很快就想小火苗一样冒了起来。
这个人刚才还夸她漂亮呢!转眼之间就被那红茶仙子迷住了!现在还没有见到红茶仙子本人呢!若是待会儿进去,岂不是要像凡间的地痞流氓一样流起哈喇子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师父,我将师弟送过来了。您方才不是说,要给师弟治疗胎疾的吗?”她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望月的失神,望月微微摇晃脑袋,显然还在状态之外。
“这样啊。”黎云思忖着落下一子,黑色的棋子带着无可阻挡的寒冰戾气,将这个棋盘上的局势完全颠倒。
“唔——”红茶仙子掩唇看向棋盘,原本胜券在握的白子早已成了笼中之兽,就连何时走进陷进也不知。
她一身红衣,手掌按在棋盘之上,袖摆如同红色的茶花一般绽放,嫣红的唇吐出轻柔委屈的声音,“阿云果然还是那么厉害,就连这世间少有的棋谱都赢不过你。”
黎云展颜一哂:“仙子棋艺精妙,黎某只是险胜。夜色已晚,仙子劳心劳神,还是早先回去歇息吧!”
红茶仙子望向门外,半掩的木门露出陆灵儿低垂的身影,红衣美人目光流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不急不躁的站起身:“你这弟子呀可真是榆木!大半夜送什么人来呀?阿云你平时宗门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我下棋放松放松,偏偏被她扰乱了雅兴。”
她提起裙摆,绕开棋盘推开半掩的门,探出半个身子娇娇柔柔的向门外看去。
望月站在陆灵儿的身后,一抬头就看见一位红衣仙子巧笑嫣然的看过来,顿时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
仙子一只小巧的红茶花簪简单的束起乌黑亮丽的头发,更多的长发像是一把扇子似的铺散在大红裙摆之上,洁白娇嫩的皮肤在红裙黑发的衬托下,显现出极度奢靡绚烂的红晕。
她流转的眸子转向望月,眼睫微翘,鲜红的唇勾勒出动人的笑。
望月只觉得心被击中一般,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呵——”红茶仙子笑了,指尖点着望月,转身问陆灵儿,“你带来的小弟子可是被我惊着了?怎么捂着胸口在喘气啊?”
没出息的东西!陆灵儿额头青筋直跳,转身狠狠瞪了一眼望月,“师弟从未见过红茶仙子,方才意仙子突然推门出来,可能确实吓到他了。”
望月喘着粗气,抚着胸口有口难言,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原主的胎疾又犯了,她就算是神医,没有办法让病痛即刻停下来啊!
黎云闻言心下觉得不对,起身走出屋子。
红茶已经走到望月身前,好奇地打量着痛苦地望月,“这名弟子可是身有隐疾?我看他面色发白,好像不是吓到了……”
黎云沉眸走向望月,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听了许久。
他忽然抬起眼重重看了一眼望月,随后满是歉意的看向红茶仙子,“这名弟子确实身患重疾,今夜喊他来就是为了替他医治,不巧红茶仙子要来对弈。仙子盛情难却,我原想与仙子切磋之后再医治他,没想到他现在突然犯病……仙子,对不住了!”
红茶点点头,也不再调笑,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她了解黎云,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红茶仙子拿捏得敲到好处。
“无碍,阿云你先忙。等闲下来了,再与我对弈切磋。”
红茶仙子拖着厚重的裙摆走了,陆灵儿悄悄松了一口气,一面对对上了师父复杂的眼神。
黎云深深看着陆灵儿,眼神难得凝重,陆灵儿险些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不由得心虚起来,“师、师父,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师弟怎么样?”
她错开师父的眼神,关切的看着上期不接下去的望月,心跳如擂鼓。难道师父发现了她的心思?师父怎么做?会不会把她逐出师门?
她战战兢兢,视线停留在望月的脸上,心里却不停地哆嗦,既期待又恐惧。
师父这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物,若是知道了她的龌龊心思,岂不是会暴跳如雷?可是,她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啊!师父会不会手下留情?会不会……原谅她……接受她?
黎云叹了一口气,将望月拖住,“灵儿啊——望月的病还需你来治。”
“什么?”陆灵儿错愕抬头,“为什么要我来治?我不会啊!”
黎云点点头:“我自是知道你不通医术,心思都放在修习之上,只是这望月师弟并非男子,我方才把脉探出这是女子脉象。她这先天胎疾需要配合药浴治疗,还需传送灵力替她洗涤全身静脉,我是男子,确实不太方便。”
师父的意思陆灵儿明白了,只不过她还没有从望月女扮男装的真相中恢复过来,愣愣的看向望月,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
黎云将望月推向陆灵儿,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你将她送进那间屋子,屋子里有药桶,我现在就去准备草药,待会儿就由你来替她医治。”
“可、可是,师父、师父我不会。”陆灵儿抱着望月结结巴巴,方才望月就已经晕了过去,此时一个无意识的人倒在她的怀里,陆灵儿不一会儿就开始喘气。
“没事。”黎云摸摸陆灵儿的脑袋安抚,“师父在一旁助你,灵儿你只要按照师父说的做就行。”
陆灵儿点点头,耳朵悄悄红了。
她抱着望月走进屋子,放在屋子里的躺椅上。随后又将药桶摆在屋子中央,将热水放了进去。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弯腰解开望月的头发,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显得望月这个人雌雄莫辨。
陆灵儿深吸一口气,解开望月的外衣、中衣、里衣,轻轻抬起她的肩膀,将望月抱入药桶之中。
黎云准备好了草药,敲了敲门,将草药从木门的缝隙里送了进去。、
陆灵儿将望月的头靠在木桶之上,匆匆赶过去接过草药,一股脑的洒进了药桶之中。
望月苍白的小脸很快又泛起红晕,陆灵儿盘腿坐在地上,按照师父的之时捉起望月的一只手与她掌根相贴,充沛的灵力顺着两人的手掌开始流转。
屋外的黎云双手负在身后,神情严肃,他相交多年的好友竟然还对他有所隐瞒,是怕他知道真相之后有所行动吗?
既然是为了救女儿,就该坦诚相待才是。如此这般藏着掖着,他就算是医术再好,也会出错的。况且望月虽然先天胎疾,但身负仙根仙缘深厚,若是这样一个好苗子让他治死了,该多么可惜啊!
黎云眉头拧紧看着屋子里灵力流动时散发出的白光,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他苦心经营流云宗这么多年,不忘师祖嘱托为流云宗招揽人才,可是修仙路上坎坷千千万,他就算再努力,依旧寻不到第二个飞升的天才。
就算这些人身负仙根,天资聪颖,依旧抵不过天灾天劫。流云宗可以出师祖这样一个飞升的天才已经实属罕见了,再想找到第二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就连他……黎云摊开手掌,凝视着掌心中的纹路唏嘘不已,他当年也是流云宗不可多得的天才啊,到现在非但没有登上仙阶,反而大限将至,他这一生属实遗憾。
陆灵儿替望月医治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晨曦微亮时,她疲惫的打开门,见师父在门口站了一夜,陆灵儿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师父,小师妹已经没有大碍了,您快回去歇息吧,一会儿又要处理宗门事物了。”
黎云笑了,“我的事情不打紧,你快去休息吧,小师妹还没有醒,就让她睡在流云居吧。”
陆灵儿愣怔了,一夜没有睡,她以为自己精神疲惫出现了幻觉,师父说让望月师妹睡在流云居?这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师父的流云居只有他自己和直系弟子能休息,她也是在拜师之后才搬进这处居所最外面的一间小屋子里的,师父让望月睡在这里,不就是想收望月做亲传弟子吗?
可、可是,望月不是外门弟子吗?怎么可以?
她浑浑噩噩叫住师父,深黑的眼圈盖住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师父,你是要收望月做内门弟子吗?”
黎云点点头,笑了,“我想将望月收为亲传弟子,这样你就多了一个小师妹了,多一个人陪你,灵儿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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