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野鸡

“师父,我当然高兴。”陆灵儿扯起嘴角,笑得很是牵强。她的师父又要有新的女弟子了,她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师父独一无二的宠爱了?那她除了一个宗主弟子的名分之外还有什么呢?

黎云笑着摸摸陆灵儿的脑袋,心道灵儿果然长大了,温声叮嘱陆灵儿照顾好望月,转身去宗门大殿处理事务了。

陆灵儿眼神复杂的看着连廊最里间的屋门,眸中郁色如同海水一层又一层的覆了上来。

闫璟醒来时不见望月叽叽喳喳的身影,他和往常一样穿好衣衫准备好吃食,依旧没有听到小师弟的声音。

往常这个时候望月早就厚脸皮的上门蹭闫璟煮的五仁粥喝,这也是闫璟自己摸索出来的食谱,吃起来确实比宗门内普通的白粥好喝。

他舀了两碗粥,一碗放在石桌对面,一碗自己慢慢喝完,静静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

等到对面那碗粥放凉了,闫璟这才“看”向对面的空凳子,抿唇端起放凉的粥,倒了。

这么久都没有来,想必是有什么新鲜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吧……说不定早就吃完了早膳,他哪还有必要准备一碗多余的粥?

闫璟嘴角勾起笑,他也真是傻,小师弟受宗门众人宠爱,和陆灵儿一样牵动所有人的目光,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小师弟一直陪着他呢?

隔壁的院落悄无声息,闫璟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三圈,像是一只蚂蚁绕着既定的路线一丝不苟的爬行,等到身子因为运动微微发汗了,他这才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走进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望月因为心口的闷痛昏睡了一天一夜,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闫璟变成了一条浑身漆黑长满鳞片的大龙,一双红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望月刚想上前去打声招呼,黑龙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仰天长啸一声就冲了过来。

望月吓得转身拔腿就走,一面跑一面哭喊,“救命啊!闫璟要吃人啦!快救救我啊!”

一人一龙你追我赶,穿过魔域经过长安街进入断雀山,像是走迷宫一样在这三个地方来回乱窜。

她跑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声紫衣的乌月带着她的好妹妹墨月当空落下来堵住她的去路。望月急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后面的闫璟咆哮着张开大嘴,一口把她吞了下去……

“啊啊啊——”望月满头大汗在床榻上扑腾,像是弹簧一样从床上弹坐起来,张开眼睛便发觉周围的环境全变了。

她喘着气环顾陌生的四周,像是穿针引线一般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记忆拼凑完整,她经历了太多事,一下子回想不知道该从哪里想起,整个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像是被下了降头。

陆灵儿皱着眉推开房门,不客气责怪,“做什么这么大声音?你可知道你吵着师父休息了!”

“师父?”望月锤锤后脑勺,整张脸皱了起来,“师父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你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吗?”陆灵儿双手抱臂,笑得凉飕飕,“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就不知道好了!”

她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门风吹到望月脸上,惊得她向后躲了半张脸。

“至于这么大脾气吗?”望月抱着胳膊上下滑动,从床边捡起一件外衣披上,轻轻推开了屋门。

这里是流云居,望月看着院子里烫金的匾额,总算是有了头绪,她先前上流云居找黎云宗主治病来着,没想到红茶仙子突然出现,她的胎疾就好巧不巧的发作了。

也不知道宗主后续用了什么方子,她现在感觉身子骨格外酥软轻盈,原本憋闷的胸口不闷了,脉搏也很有劲。

不愧是宗主啊!望月在心中夸赞,从院子里走出去想要回自己原先的住处。

现在已是半夜,黎云宗主的流云居向来只有他和弟子居住,如今陆灵儿态度抗拒,黎云据说还在休息,她没有可以问路的人,只能一个人在山上打转。

这座山景色很好,即便是夜晚,也依旧有生灵在山中出没。

宗主居住的地方没有大的野兽栖息,有也只有小的灵兔,望月看着树林里蹦蹦跳跳地兔子,肚子“咕噜噜”叫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晕倒前是一个黑夜,如今再次醒来又是一个黑夜,身体就算再强悍,也抵不住肚里空空的饥饿感。

望月捧着肚子,停在一只灵兔前好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兔子不停地咽着口水。就算之前投身在兔妖身上,也无法避免她对烤兔子的渴望,这兔子在山上这么多年,吸收了多少日月精华,烤着吃一定大补!

草丛里的兔子好像是察觉到了陌生人的意图,缩着耳朵蹬起后腿,跳入灌木丛中不见了。

望月遗憾的揉揉肚子,忍着饥饿寻找下山的路。

闫璟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也不知做了多久,黑天白日他分不清楚,反正总是身处黑暗之中,他也无所谓何时醒何时睡,他只是想坐着,也不知为何坐着。

望月师弟说过,他的伤口还需要换药,若是耽误了换药,伤口就会恶化。望月师弟还说过,他的眼睛里需要多用药水泡一泡,每天泡一次才有机会重见光明。望月师弟似乎也说过,等治好了他的眼睛,就会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他脑海里的模糊的人影很快就可以变得清晰……

可是望月师弟还没有来……闫璟垂下眼眸,眼底黑沉沉一片,他总不会忘记了这件事情吧?又或者不在意他的伤了……

可是他的白鹤还在隔壁院子里,白鹤还在,他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月光透过纸窗上的破洞照进了屋子里,为闫璟的一半身子披上了银纱,他垂眸抿唇,眉头紧缩,似乎是纠结什么难事,许久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站起身,匆忙推开门。

夜色已深,寒雾像是海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挡住了青石铺成的小路。

好在闫璟听力极好,他双手伸向前方,摸索着向前走。

望月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在小路上,好不容易下了山,周围又起了雾气,实在是为难她这个大病初愈的病号了。

她叹着气,无精打采地伸出手费力向前摸索。

这雾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快到家的时候来,仿佛是老天爷给她开玩笑似的,摆明想折磨她这个历经苦难的小可怜。

她伸出纤细苍白的手,像是擦窗户一样想抹开面前浓郁的雾气,奈何雾气不听她的话,依旧堵在面前。

望月只能一边重复刚才的动作,一边试探着向前走,牛奶一般浓白的雾气中,她的手指接触到了另一只冰凉纤长的手。

她眼皮一跳,手僵在半空中,谨慎的顿住身子试探问,“是谁?”

闫璟听着熟悉的声音就在身边不过几寸,知晓就是望月,原本烦乱的心思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他抿嘴笑得腼腆,伸手紧紧抓住望月的手,轻轻道,“是我。”

“闫璟?是你吗?”仿佛是遇到救星一般,面前的雾气都不在浓郁了,望月激动地扑过去,不偏不倚抱在了闫璟的身后。

她的冲力实在是太大,闫璟呆愣的片刻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

半晌,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停留在半空中的另一只手缓缓拍拍望月的背,像是母亲安抚迷路的孩子,声音低沉温柔,“没事了,你回来就好。”

两人互相抱着沉默无言,等了好久望月才松开闫璟,像是归林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师兄你可不知道,我在流云居险些丢了一条命啊!那天夜里我同你告别,转身就被灵儿师姐带去流云居治病,没想到我遇见了红茶仙子,老毛病又犯了,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死过去。幸好宗主及时帮我医治,我这才活着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肚子饿的厉害。”

她说着,揉揉肚子,又咽了口水,“师兄,我看到流云山上的兔子长得很是肥硕,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里逮兔子吃吧!”

“不行。”闫璟皱眉拒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对吃兔子很是反感。

“好吧。”望月一下子松垮下来,声音也低落了许多,“可是我真的好饿啊……”

闫璟沉默,灰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犹豫道,“我知道后山有几只野鸡,他们时常捉着吃。”

“野鸡也行!我不挑的!”望月眼睛亮了,拉着闫璟往反方向走,“快走快走,去晚了它们就醒了,醒了可难抓了!”

于是,流云宗万籁俱寂的后山,深更半夜迎来了不怀好意的客人。

原本在山林里酣睡的野鸡,在睡梦中就被抓走,经历了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火刑。

望月抱腿坐在草堆上,看着烤架上金黄流油的烤鸡舔舔嘴唇,柴禾烧的正旺,马上她就可以吃上好吃的烤鸡了!

闫璟静静坐在一旁,玉石般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褪去了寒气,多了一份温润鲜活的色彩。

望月斜眼瞄了一眼闫璟,悄悄凑到闫璟身边,捧着脸花痴道,“师兄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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