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鸿鹰听他这话,料定沈缃叶并未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他。
也好,一旦得知,大家在一处,不好相处会尴尬。
“我没甚拿得出手的,就是文武都会一些。让我干什么便干什么。”
高青山点头,无比伤感,“外面都乱了,还不如在这山上清静。”
两人默对无言,直到王拜相在洞外叫喊,“蒋鸿鹰,来搭把手。”
沈缃叶今日半天,打算随意走走,能找到好东西是幸运,找不到也没什么,只当带侄儿出来锻炼散心。
右手边通山下,是他们常走的那条路,现在,王家父子弄的陷阱还在,沈缃叶不敢带侄儿去。
于是绕行洞口左侧,也就是绕一圈能够看到那处山谷。
严家麟显然没走过这边,兴奋地扯野草,给小婶婶做了顶草圈带上。
上次做记号的没采的菇子,还有草药,今日有两人,正好全都弄回去。
菇子不少,可需仔细辨认。
沈缃叶对这方面,完全没问题,留下那些有毒,采走能吃的,整个采完,竹篓已经装了一半。
严家麟小脸红润,笑意盈盈间,用手背擦汗,沈缃叶发现:上次刚来流放村时做的衣裳,短了一截。
时光荏苒,居然已经来了快半年。
也不知京都,到底是何种光景?
严家人和严家军,真的全体覆灭了么?
“小婶婶,小婶婶,你盯着树上看什么?我也要看。咦。。。对面山上好像有人。”
沈缃叶回神,扯他脸蛋,“有何稀奇?只许你住山上,不许旁人?说不定啊,就咱们玉竹山的其他地方,也住了人,你信不信?”
婶侄俩回去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蒋鸿鹰眼尾微红,王拜相一脸愤懑。
而刚刚拼起的一张床,还放在过道上。
“王大哥,走,咱们俩去晒菇子和草药。家麟,两位哥哥干活累了,你给弄点糖水给他们喝。”
两人在洞外的一处山石那,把菇子和草药晾开,边干活边说话。
“怎么回事儿?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小子有些本事,又是自己来的,我们拿他可以要挟他叔叔,说不定哪天就能用的上。
他叔叔,你应该知道,对吧?”
王双喜赧然,歉疚搓手,“是,我会和拜相说的,让他稍稍收收脾气。”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儿?那空床怎么没安置好?”
王双喜没思考,直言不讳,“蒋鸿鹰想把他的床,放在你上首横着,拜相不让,非要让他和高青山的在一起,在天井和暗河的另一边,说这边多留点空间,家麟过的自在些。
高青山去了,可蒋鸿鹰他偏不去,说要等你回来。”
“胡闹,我们当初都说好了,住,就都住左侧,因为这边的洞缝多,有些阳光,也干燥。
暗河那边,阴暗潮湿不说,还小很多,你让他们的床,挨着暗河么?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王双喜讪讪,本就黑糙的脸,已经成为大关公。
“好了,这不怪你,拜相也才十六,还是个孩子,我去说,走,回吧,今晚我做饭,你歇歇。”
她越这样,让王双喜对假儿子更加生气,本来不值一提的事,居然要她来圆场。
她也不过十九,只是被‘婶婶’的名头压住,让她自己都忘了,只是个未婚的大姑娘。
这下好,在她心里,王家减分了。
蒋鸿鹰正在默不作声把高青山的新床朝暗河那边搬,沈缃叶一把拉住一条床腿,“他有伤,需要好好养,放在我床前面,前面再摆一张桌子,有阳光进来。
你的床,和他并排。在外,讲究什么?我那床上又不是没有布帘遮挡?
别和拜相生气,他只是个半大孩子,你没听他叫我小婶婶?你若是叫,我还要吓得一激灵。懂吗?”
这话,让郁闷的蒋鸿鹰立刻噗嗤笑了。
“就是嘛,赶紧弄,弄好了,去跟着家麟学煎药,这药可是今日咱们俩拿刀剑换来的,一滴都不能浪费。”
蒋鸿鹰浑身轻松,就好像刚刚压上的石头,就这么轻易被卸下。
王拜相悒悒不乐,摇头晃脑来锅灶旁,就是不说话。
沈缃叶指着石板上的肉,“想吃哪块切哪块,多的放暗河对面的石条上,那阴凉,能放到端午。
听说你喜欢甜粽子,我明儿就给你包。”
“好咧,小婶婶,我去了。”
沈缃叶摇头叹气,这一个个的,难道都是孩子么?
晚饭,丰盛的很。
笋干炒肉,炒青菜,蒸鸡蛋,还有红烧鱼,以及在集市上买的卤猪头肉。
王双喜更是得了两坛酒。
高青山是病人,沈缃叶给他买的是味道清淡的点心,还有已经切好的人参片,让他随时泡茶喝。
众人用饭,沈缃叶不再说话。
今日太累,她得需早点睡,后天端午节,明日事情还很多。
包粽子需要粽叶,沈缃叶起了个大早,背上竹篓就要出门,,哪知,洞外面占了三个:侄儿、王拜相还有蒋鸿鹰。
都背着竹篓。手里拿镰刀。
沈缃叶无奈挥手,“都去吧,西面瞧瞧,有什么可以采的都采回来。”
四人朝着住进来后就没去的西边去,严家麟的话痨再次发挥本性,一会儿缠着王拜相说话,一会儿又去拉扯蒋鸿鹰的袖子,问东问西。
沈缃叶自顾自走在最后面,等他们三人发现时,她已经在更高一点的山上,四处巡睃。
显然,让她失望了。
这边该采的,几乎都不剩,偶有冒出土层的一点小嫩苗,也因为周围被挖撅的厉害,根苗只被稀拉的土层覆盖,摇摇欲坠。
四人巡完整个西面,连严家麟都开始沉默了。
西边没东西可挖,自然会想到东边来,这座山,终究是属于大家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
“王大哥,这里是半山腰,更高的山上有村民去吗?”放下碗筷,沈缃叶开始说话。
“山石多,山风大,植被抓手少,需要绑缚绳子才行,一旦绳子脱落,很危险。
所以能上去的人不多。”
沈缃叶没作声,用筷子夹了点青菜到侄儿碗里。
“我去,我轻功好,上去打探打探。下午便去。”蒋鸿鹰放下筷子,用帕子抹了把嘴站起。
“也好,拜相你也跟着,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哦,对了还有咱们这头顶的洞口周围,你们俩也瞧瞧,我就不去了,我得制丸药。”
王拜相有些失望,本来说好是他和小婶婶一起的,这下好,成了他和蒋鸿鹰。
两人歇息半晌,各带镰刀绳索和背篓出门时,沈缃叶正在让王双喜重新,在洞的边角垒砌个专用灶台和案板,专门制作丸药。
做这件事,需要足够的耐心细心还有安静。
等到她按照记下来的方子弄出五盒需要阴干的药丸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而王拜相他们还未回来。
这不对劲,她想去找找看,发现王双喜已经去了。
灶台上,饭菜都已经全部做好。
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三个人回来,蒋鸿鹰背上,还背着个昏迷不醒的。
“小婶婶,赶紧给瞧瞧,是个山夫,掉下石头缝,好不容易才拉出来。”
沈缃叶示意侄儿做准备,而她却转到众人身后,观察那位山夫。
她不是多疑的人,可真有感觉不好的外人来,她不得不加倍小心。
这个冒出来的山夫,她的直觉便不太好。
至少,比起当初的虞荆芥,更让她感觉不妙。
虞荆芥虽然是故意接近,可她没感觉到杀气。
而这位,却不尽然。
看到高青山慢悠悠走出时,沈缃叶赶紧使个眼色,高青山迅速缩回身体,藏进竹帘后。
“我只给他稍稍包扎,最好还是让他下山去找大夫的好。”
众人皆惊,没谁质疑,甚至,都在后悔,不该把这个男人带回来。
尤其是王拜相。
小婶婶的感觉,一向很准,她不会无缘无故是这个态度。
手一松,把持山夫肩膀的手离开,蒋鸿鹰顺势低腰,两人把他按在洞口的山石下坐稳。
沈缃叶瞥了眼那人低垂的头颈,眼光扫到一处,随后转瞬离开。
身上没伤到骨头,只有一些擦伤,还有崴肿的右脚踝。
简单处理后,“你且离开,你这伤并不关生死,下山找大夫去吧,拜相,送送。”
扭身离开,还顺手牵走严家麟。
山夫没说话,跪下对着救他的蒋鸿鹰和王拜相,磕了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沈缃叶秀眉紧锁,看向不知所措的人,“蒋鸿鹰,你当初来时,我是不是让你睡了一晚的另一个山洞?”
“是。”
“第二日,我是不是问了你一些问题才放你进来?”
“是。”
“那这次,为何你就莽撞,背了个不知根底的人直接进洞?”
“我···”
沈缃叶转向另一人,“还有你,王大哥,你为何不找个其他地方安置,回来叫我出去救治?”
不等王双喜回答,沈缃叶继续,“你们错了啊,他是外邦人士翻山过来的,耳朵有耳洞,手上的粗茧,最多最厚的地方,不是采草药人的手指头和虎口,而是手掌心。
这分明是拿刀剑用的更多。"
王拜相刚刚送完进洞,一听这话,呆愣当场。
“这人是乙村的张尖子,因为脑袋长得尖,身子瘦小,所以得了名。
他确实是以采草药为生,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带回来。”
“那你能保证,他就是个普通的山夫,以山为家?这样的人,应该对山很熟悉,怎么会掉进山坳里?而且,恰巧被你们看到?”
王家‘父子’,缄默不语。
因为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是只为过日子的。
诚如他俩。
出差几天回来,虽然没几个人追,还是说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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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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