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缃叶不理外面的事,一门心思全在抄书上。
时间不能浪费,多赚一个铜板,都是好的。
其他的,都是浮云,不值得她费神。
期间,周氏也曾过来,把还未平息的谣传告诉她,沈缃叶都是一笑置之。
名声,对于她来说,还不如多些碎银傍身更重要。
五日后。
虞荆芥的伤口,已经结疤,他自己都暗暗诧异,这沈缃叶,确实有些能耐,用她那乱七八糟的草药捣碎成泥敷上,竟然好的这么快?
简直和皇宫里的金疮药不相上下。
伤口愈合,意味着自己就要离开。
可他到现在,都还未套到严家麟的半句口风。
至于沈缃叶,那更是嘴严的很,说些小话,都是把侄儿拉的远远的,唯恐他听见。
到现在,就连家里的生计,都没透露过一句。
只是大约知道:菜地里的菜,还过几天就能扯,鸡苗也买了五只,关在后院笼子里养着。
上茅房时,曾经看到她房里,烛光摇曳,窗影下,正在俯首,不知是绣花还是写字。
虞荆芥不关心这些,他只着急赶紧找到玉玦,好早些交差。
他已经把现在住的屋子,暗中检查好几次,没找到暗格和地道。
前院和后院,也在散步和上茅房时,会装作随意的,四处打量。
村长那也来了信:那夜的贼人,到现在官府都没抓到,要沈家人小心些,也要求虞荆芥稍好便离开。
这是村长第一次下逐客令,虞荆芥只得说,已经决定两天后就回丁村。
村长在离开前,还千万叮嘱沈缃叶,要保持警惕。
虞荆芥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到来,只不过是一场戏,不存在的匪徒,怎么还会再来丙村?
村长这么说,无疑是在敲打他。
他在沈家如果没找到东西,另一套策略便是,把沈家人劫走威胁。
那是最后办法,最好不用。
他们是出来执行秘密任务的,不想为此节外生枝。
他这边不行,还有楚劲松,只是那小屁孩,天天围着他婶婶,一天都还未去酒楼干活。
大概是沈缃叶避讳,家里只剩孤男寡女,名声不好。
也许只能等自己走了,那小屁孩才会去干活。
可见,病急乱投医,有些推断,倒也不准,尤其是人心。
特别是女人心。
-
村长还是利用这件事,做了些准备:组织村里的壮劳力,加强巡逻,还特意贴出告示。
这一下,在丙村,炸开锅。
男人们全都聚集在村长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白沫横飞。
只要还在家的男女老少,都在村长家门口看热闹。
沈缃叶始终没吱声,书已经抄完,一大早严家麟就去镇上交差。
今天正好有有空,出来见识一把,丙村,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哪知出来的人,除了几个住的离她家不远的认识以外,其他的人,甚至都没见过。
好在余家夫妻俩都在,王家父子俩也在。
沈家没成年男人,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站在人群中的瘦高个看到沈缃叶,“她家没出力的人,就该窝着享受吗?”
“就是,想占便宜,没门。”
“谁说不是呢,凭什么?”
沈缃叶并不做声,她望向村长。
“算了,都是一个村的,人家孤儿寡母的。”
有人在劝,哪知那位长得矮瘦的男人,被旁边的大块头壮汉,一把扯得如陀螺转了一圈,“要你当好人,就你这小身板,哪有你说话的份。”
男人不敢再吭声,只是粗红的脖颈,显示他并不服气。
王双喜正要举手,沈缃叶摇头示意。
余沆也准备帮腔,沈缃叶还是摇头。
一旦出声,就会成为攻击的目标,这些莽汉,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何苦硬对上,让大家看笑话,自己难堪呢?
她不多犹豫,直接解下身上的钱袋子,交给村长,并且对那位叫的最凶,叫潘济生的人,甩出一句话,“但愿,你家以后没有要人帮忙的时候。”
“我有什么时候需要求助你?笑话。”
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就是,你孤儿寡母,有事只会拖后腿,既然没本事,拿钱出来,是正当。村长,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绪坤喏喏不言,显然也默认。
他是有话说不出,官府那边安静如鸡,可村长听有些村民在议论:云竹山对面的三道岭,这段时间老是传来剧响,猛地一声,吓得人哆嗦。
而且,还有黑烟冒起。
作为重生的丞相,王绪坤的见识,自然比村民们多。
这不就是火炮么?
相邻的弶国,大概在边境研制火炮。
而他们大蕴国,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朝廷那些窥得天机的天师们,也不知会不会窥得这里的事?
现在整个朝廷官场,都只知道怎么多捞钱,哪管其他?
只是流放地来的都是悍将猛民,实在太复杂,这边的官员们,有些忌惮而已。
好在,云竹山的背后,还有一条宽阔的河道,和他们这边的葫芦滩交汇。
敌人涉水过来有河道挡住,冬季河面也不结冰,算是成为一道屏障。
还有高耸的云竹山作为第二道屏障。
即便是用火炮攻击,射程也到不了流放地。
可,这里的人太复杂,谁能保证,这里就没有弶国安插的探子呢?
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这个村长当的便是如履薄冰,正好趁机会,加强村内警戒,是他作为村长,唯一能做的事。
王绪坤心里苦,却没法说。
沈缃叶交上银子,这苦了几个也是家里无壮男劳力的人家。
人家家里出不出钱,她不会去攀比。
沈缃叶理解,怕被架着,径自先回了。
严家麟回来时,带回来银子,还有两本更厚的书。
“夏掌柜说了,这两本的手抄本,要尽快交货,是一位县城里富户特意要的,十天之内完成,银子多二两,笔墨都是上等的,字体要求稍大些。”
严家麟拿出一包包的严实的纸包,觍脸笑得灿烂,“小婶婶,侄儿想吃这个,所以买了...”
沈缃叶哂笑,看来,长记性了,不错。
“吃呗,只要不买华而不实的东西。”
严家麟喜出望外,打开纸包,“来,小婶婶吃,红豆糕,又油又香。”
婶侄俩在堂屋有说有笑,虞荆芥却在思索,今晚,应该送封信出去,如果找不到的话,后续计划要抓紧实施了。
而且,他知道,沈缃叶既然是抄书赚钱,看来,那东西,她只是把它当成普通能换钱
的东西。
那就好办,银子再次给足就是。
翻个身,摸摸已经长拢的伤口,闭眼养神。
-
快到傍晚,晚归的王家父子送来一条大青鱼,沈缃叶都没空招待,让严家麟去招呼着。
王双喜那张晒红的脸,欲言又止,搓着粗糙的大手。
见沈缃叶依旧低头写字,从窗口扫了眼,然后低头离开。
王拜相头上还带着斗笠,一身鱼腥气,裤腿高高卷起,靸着草鞋,浑身沾染的泥巴都还未洗去。
拉着严家麟,指外面,又指正在抄书的人,示意他出去走一遭。
哪知,两人一起出去时,聊八卦的人已经散场。
严家麟气的攀上树杈,狠狠大叫几声才下来。
王拜相拉着他,要去王家,严家麟本不想去,可想到自己现在的心情,回去肯定会挂脸子,让小婶婶看到,又让她操心生气。
王双喜拿出一包碾碎的银耳,要有一包切割成碎末的红枣和冰糖,让他拿回来,给小婶婶熬汤。
并且,告诉他方法,让他回去做。
严家麟本不想要,可王家父子偏要给他,无法,只得拿回来,心道,下回上镇上,买点什么东西回送过去。
看着严家麟离开,王拜相一改憨厚,讥讽道,“王将军,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心?
故意把上好的银耳碾成碎末,红枣故意切碎晾干,想必那品相极佳的糖块,也是你故意用手捏碎的吧?”
见他不做声,王拜相无比揶揄,睨他一眼,“就你这模样,沈家婶婶,可不是你能够得上的人,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王双喜被抢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口起伏间,大声叱喝,“盛义,明面上我还是你爹!我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咱们的大事,即便是你亲爹,也不能说我什么。”
盛义(王拜相)冷哼,扭脸一侧,把玩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匕首,“隔壁那骤然冒出来的人,可打探清楚?”
王双喜脸色稍霁,沉沉点头,“上线有从京都皇宫的消息,听说狗皇帝在找咱们这一块的什么东西。
让三个暗卫带了信物过来,只是迟迟不见行动。
隔壁那姓虞的,确实是丁村的人,监管司那也定了户。只是,和沈缃叶过来时前后脚,劫匪就单单抢他,这里面的蹊跷,还没查清。我怀疑,他就是那狗皇帝派出来的三个中的一个。
我观察过,他走路步子很稳,也很用力,浑身肌肉遒劲,不像是个投亲逃难的。”
“对,还有他那双眼,没人注意时,锐利的很,把沈家到处瞧,也不知是为什么。”
王双喜心情平静下来,去摆弄他那腥气逼人的鱼网,“明儿,你盯他,这两天估计会走,今儿村长都去下逐客令了。
我继续赶车,顺便在那河里再摸摸,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把剑。”
盛义(王拜相)掷出匕首,倏尔站起,“今晚,我去沈家打探一番,这狗男人身体好了,我怕出什么幺蛾子。
小婶婶是个知书达理的妇孺,严家麟又是个混吃等死的,定不会拳脚,我得盯着些。”
王拜相:我是小婶婶迷弟,小婶婶太柔弱,我要保护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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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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