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有起床气的万俟舟一大早被人破坏了好心情,硬是睡到快正午了才起身,还没出房门呢,就被二徒弟给堵在了屋子里。
万俟舟耷拉着眼皮看着摆在他眼前的药汤,死迷养眼的朝垂手站在身前的小徒弟看过去:“拿去倒了。”
“师父...”元荞抿唇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你不喝她就站死在那里的气势。
真是受不了。
端起药碗闻了闻,固本培元的汤药,里面还有无妄花的气息,丝丝灵力从中化开,虽然不及高阶丹药,但是对于一穷二白的碧月宗来说,已经是顶号的东西了,可是...
砰的一声,万俟舟将药碗放桌上,偏头看向窗外的云海,就是不喝。
太苦了,闻到味儿就难受,上辈子吃的苦够多了,这辈子说什么他都不喝。
“师父...”
“不喝,拿走。”
“师父...”
又来又来,万俟舟深吸一口气,转头冷目看着那固执的徒弟,朱唇微启:“太苦,我不喝。”
额,元荞一下子垂下了头,有气无力的从玉牌里翻了半天,实在没办法翻出一颗山楂丸,吸了一口气,展开一抹近乎完美的微笑,抬头举到师父眼前,笑道:“师父...”
“这什么东西?”万俟舟凑过去闻了闻,酸酸的,刚想说滚,抬眸就看见小徒弟乞求的眼神,别眼,一把将那看不出名堂的药丸拿了过去。
皱眉看着桌上的药碗,眼底都在冒火,恨不得将它戳穿,伸手将碗端起,紧闭双眼喝了下去,还没等他反应。
元荞眼疾手快的将师父手里的山楂丸丢进了他嘴里,在他发火之前,脚底抹油一个闪身的跑了。
气的万俟舟捂着胸口,不行了,他感觉他病情又加重了。
砸吧了一下嘴里的味儿,觉得那颗药丸味道还行,不过...万俟舟冷哼一声,次品。
下次绝对不吃。
抬手聚力,看着掌心汇聚的灵力,已经慢慢有了点雏形,不错,这段时间修养得当,再过个几百年,他万俟舟又回来了!
等他实力恢复,第一件事就是烧了那棵古树,摆脱契约。
第二件事就是杀进落神阁,定要夺谢回狗命。
反手一握,晃悠悠的起身,飘去了观云台,靠着石壁坐在观云台边缘。
红衣白发,徐徐微风吹的衣袂迎风飘动,长长的发丝散落在身后,犹如一缕清风夹带着缠绵、柔情。
遥遥望去,宛如画卷。
观云台以外,少羽凝眸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悬坐在石台上的师父,好似从万裂山回来之后,师父就变了很多。
变得比往日更加淡漠,对他们没有了以往的娟娟细语,更多的是给人一副置身事外的错觉。
但师父也一改往日避世修行的态度,比反而更加的强势了起来,无论是对虚空之门外的修士,还是说仙盟。
在他眼里,天生有一种藐视众生的狂妄。
就像现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戏看山下修士,但是少羽却感到烦闷的内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平白有了一丝底气。
缓步上前,垂首道:“师父,今日不入云海吗?”
万俟舟闻声睁开双眼,朝着被百家围堵的虚空之门看了一眼:“不了,等人。”
说完抬头朝着望仙海的方向扫了一眼,一大早就没个消停,按照谢家的秉性,最迟两刻钟又得派人来了。
也不知这次来的会是谁。
“师父,仙盟又来人了。”
果然还不到两刻钟,就见他那牛徒弟从山脚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这操作看的万俟舟一愣一愣的。
敢情那玉牌传音是个摆设吗?
“来者何人?”
牛大拍着脑袋想了想,瞪着一双牛眼说道:“听说来了个四大家的小姑娘,叫万什么青灵?”
万俟青灵?那不是他堂叔家的重孙女,万俟舟记得他身死之前那还是个小奶娃呢。
挥手一点,一面水镜浮于眼前,只见虚空之门前,一个梳着两个高高的双马尾,发丝蓬松像两尾毛茸茸的小尾巴垂在身侧,身穿七彩玄衣,满身都是名门法器。
双手抱于胸前,嘟着她那婴儿肥的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云雾山的方向一脸好奇,嘴里不停地说:“本小姐都在这儿等着了,怎么还没人出来迎接?”
说着就看向身侧那一位黑衣侍卫,高傲的抬着下巴问道:“他们什么意思,看不起谢家也就算了,还敢看不起我们万俟家吗?”
“可能他们并不认识你。”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黑衣人的嘴里吐出来。
“什么!不认识我?”万俟青灵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末了,转身看向几米开外围观的人群,只见他们纷纷躲避了视线,虽说这小姑娘只是个小筑基,但是人家身后跟了三个金丹,就她身边那冷冰冰的黑衣男子,可是元婴中期强者。
气的万俟青灵跺脚,猛地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催力一甩,整条鞭子闪着各色高阶灵纹,让人望而生畏。
一下子原本几米开外的人群,瞬间又退避了十余米。
开玩笑,这一鞭子下去,魂都给你抽没了。
万俟舟看着镜中那狐假虎威的小姑娘,喉间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不错,不愧是他们万俟的孩子,就得狂。
缓缓起身,万俟舟随手捏了一张飞行符文,俯身直冲,朝着山门而去。
身后的少羽追赶不及,连忙御剑,转头看着还双手撑在膝上喘气的大师兄,转身飞向他,抓起胳膊就朝着师父追了上去。
顺手捏了一个诀,告知其他师弟。
正当少羽御剑冲向虚空之门的时候,就见师父在山门脚下停了下来,于是随即折返了回去,停在师父身后。
万俟舟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拂手理了理宽大的袖口,懒懒的开口:“轮椅呢?为师腿疼的厉害。”
说完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少羽。
少羽朝着师父脚下看了一眼,连忙从玉牌中将随身准备的轮椅取了出来,抬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师父坐了上去。
站在师父身后,推着他一路朝着虚空之门而去。
内心不禁暗自喘气,怪自己大意了,忘了师父腿脚不便,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没有反应过来。
实在是自从师父从万裂山回来后,就很少出云海,哪怕是出了云海也是靠着自身修为飘来飘去的,导致他都习惯了师父不坐轮椅了。
瘴气之外的万俟青灵,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的迷雾,唰的一下子挥动手里的鞭子,清脆的响声宛如阵阵风铃,眼见那条闪动着赤黄灵纹的鞭子挥到浮层之上。
她身后的元婴修士闪身上前,徒手截住了万俟青灵的鞭子。
“青山,你这是做什么!”万俟青灵见状一愣,连忙收了手里的力道,但是作为她的本命武器,又是万俟家最小的子嗣,鞭子上有不少长辈的赐福。
哪怕他是元婴期,手上还是被打出了一道血痕。
青山将手背到身后,护着万俟青灵退出了瘴气笼罩之地,皱眉道:“有人出来了。”
万俟青灵闻言,眸光闪动,捏着手里的鞭子拍打着手心,从青山的身后探出头:“我倒要看看这时家人长什么样子,那么大的谱?”
只见迷雾之中,还未见着人影,就听见一阵咕噜噜的滚动声。
浓雾消散之际,入眼就是一坐在轮椅上,红衣白发的画卷美人慢慢被人推了出来,身后跟着五位少年修士。
“这...”怎么是个残废?难怪出来的那么慢。
万俟青灵收起手里的鞭子,推开身前的青山,目光不停地在轮椅上的人身上打量,他就是时家那个病秧子?未免太柔弱了些。
侧眸看向身旁的青山,见他不动声色的给自己颔首,复而对着时徊犹豫的开口:“晚辈万俟青灵,见过前辈。”
到底是同为仙都十二郡,嘴上骂归骂,见了面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免得给那些不入流的闲散宗门看了笑话。
“嗯。”万俟舟眼底一笑,语调中带着浓浓的倦意,手肘支棱在扶手上,轻点额头。
这次除了一直逗留在虚空之门的修士以外,随同万俟青灵前来的还有十二郡,琼州昆仑派、燕都万花宗的弟子。
皆是为了三日前虚空之门收费事宜而已。
昆仑派看不得女娃娃扭扭捏捏的,上前一步说道:“时宗主,我等前来所为之事,想来你也知晓,同为修真派人士,怎可枉顾天地礼法,破坏三界法则。”
还没等昆仑派说完,万俟舟就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那老道,呲笑一声,慵懒道:“这你可考到我了,我这千百年不出栖云泽的人还真不知道那么所为何事,说说看,让我听听。”
“你!”不过是仗着祖辈蒙荫,才敢这样胡作非为。
周围聚集的三界修士一下子同仇敌忾了起来,指着师徒几人振振有词。
“还能因为什么,你们碧月宗好不要脸,这虚空之门与三界同根同源,你们不过就是看个门儿而已,还敢朝我们要钱。”
“瞧瞧他那样子,一看就活不长,着急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
“看门狗。”
...
少羽眼眸低沉,手捏符文,对着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修士袭去。
几人见状纷纷祭出武器,周围一时间灵力翻腾,刀光剑影朝着万俟舟而去。
趁你病,要你命!
还没等他们走近,砰的一声,只见一道凌冽的剑光破空横扫,将周围聚集之人摧倒一片。
只见那位元婴侍卫青山不过是祭出了他的本命武器,那群跳梁小丑就被剑锋震于剑下。
万俟青灵背手从侍卫青山身后缓缓走出,青山手持青光剑,令人胆寒的嗜血剑气团团萦绕在二人周围。
歪头一笑,俏皮道:“我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们开口了?再说,仙都十二郡,自有仙盟约束,你们这些连个名号都叫不出来的门派和散修也配动手?”
话语间,万俟青灵胸前挂着的璎珞散发着与之修为不匹配的威压,随着她的一言一字,来自上位者的压迫震的在场的人喘不过气来,有家底的人纷纷拿出灵器勉强支撑,修为不高的耳鼻已经鲜血横流。
万俟家,在儒修上有如此造诣的,只有万俟家家主,明洛公主万俟乐。
青山从斗篷中抬起头,目光朝着四周扫了一圈,突然瞳孔一缩,碧月宗那几个低阶修士倒的倒,跪的跪,反而那病秧子时徊,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不对劲。
不管周遭的万俟舟,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盯着青灵胸前的璎珞,憋了憋嘴。
他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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