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乔瑛耳垂被这么一捏，腿差点软了，定了定心神，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监督你做。”

望鹤昀笑了声，从笔筒里抽出笔，在手上转了转，选出一页：“先从这张做起，可以吗？”

乔瑛扫了眼，《与好兄弟交往的正确尺度》，不错。

“当然。”他点点头。

望鹤昀搬来一张椅子，让乔瑛坐在自己身旁，拿笔做了起来。他边做还需要边思考，偶尔会蹙眉，停下笔思考，乔瑛就在旁边说：“当时我发给你的课叫你看你没看吧？”

“抱歉，有的知识点记不太清了。”望鹤昀苦恼地放下笔，看向乔瑛：“小瑛，这道题怎么选？”

“拿来我看看。”乔瑛把卷子拿了过来：“当好兄弟问你‘难道你从来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吗’时，你的回答是——这不是送分题吗？当然选C，回答‘因为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啦。”

望鹤昀认真地点点头，在题目旁边记下笔记。

没过一会儿，望鹤昀又来问了。

乔瑛拿过来一看：“以下哪个不是好兄弟行为？多选题。我们看一下哈，A选项，勾肩搭背。”

“怎么样才算勾肩搭背？”望鹤昀问。

乔瑛看了他一眼，大方地揽住望鹤昀的肩膀，凑了过去。

“这样就是勾肩搭背，你觉得算吗？”他严肃地问。

望鹤昀忽然侧过头来，乔瑛没来得及坐回去，两人鼻尖险些擦过。

“我觉得……算吧。”望鹤昀弯起眼睛笑了笑，忽然抬起胳膊揽住乔瑛的腰，把乔瑛往怀里搂了点：“你这样只是搭肩，还没有搭背呢。”

乔瑛措不及防被望鹤昀搂了一把，鼻尖蹭过望鹤昀的侧颈，凉凉的。他下意识把掌心贴了过去，问他：“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暖气停了太冷了？”

望鹤昀闷闷地笑了两声，才咳着说：“啊，好像是有点冷。”

乔瑛几乎能感受到望鹤昀胸腔的震动，心尖忽然有些酥麻，刚想说话，就被望鹤昀推开了。

望鹤昀穿了一件厚毛衣，卡其色V领，让他看起来温和又人畜无害之余，又带了一点点的……乔瑛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望鹤昀看起来有点烧烧的。

难道这就是纯欲风？

“逗你的，我穿这么多怎么会冷。”望鹤昀对他眨了眨眼，指尖点了点卷子：“小瑛老师，下一题呢？”

乔瑛连忙回神，清了清嗓子：“B选项，牵手。”

望鹤昀点点头：“这个肯定是好兄弟行为。”

乔瑛皱眉：“那也不一定。”

“为什么？”望鹤昀一脸疑惑，挑起乔瑛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一勾，整个握住他的掌心：“这样难道不是吗？”

“这样是，但是那样不是。”乔瑛回答。

望鹤昀点点头，指尖一动，拨开乔瑛的手指，从指缝中插了进去，与他十指相扣，认真地问：“这样不是？可是我看庄偌菲和她的朋友就经常这样。”

乔瑛：“好兄弟是不会牵手的，又不是小女孩。好兄弟就是好兄弟呀，好兄弟怎么能十指相扣呢？”

望鹤昀：“那我们是兄弟，所以可以牵手吗？”

乔瑛：“……”

他倒吸一口气，感觉好像被望鹤昀绕进去了，想了想，说：“兄弟也不行，多奇怪呀。”

望鹤昀听话地松开他，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他转头看试卷，在乔瑛大脑启动前问道：“那C选项呢，和好兄弟睡同一张床？这肯定不可以，对吧？”

乔瑛点点头，欣慰地说：“孺子可教也。”

“D，比谁更快。”望鹤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赛跑吗？”

乔瑛：“。”

亲耳听见望鹤昀问这种问题，乔瑛还是脸红了。

“不是。”乔瑛尽量面不改色：“这个比的是男人的尊严。”

“男人的尊严？”望鹤昀看向他，眼神清澈。

“就是，就是大人爱做的事，你懂吧。”乔瑛含糊地说，眼见着望鹤昀还是一脸疑惑，忍无可忍，捂着脸说：“就是（）（）！（）（）！你知道了吧！”

望鹤昀恍然大悟，说：“就是上次你——”

乔瑛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好哥哥，你饶了我吧！”

望鹤昀笑个不停，笑得乔瑛掌心痒痒的。

乔瑛：“不许说了！就是那种事，你也不能做，听到了吗。”

望鹤昀连连点头。

乔瑛松开他，面红耳赤地咳了两声：“算了，剩下的你自己做吧，你这么聪明，应该不用我教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望鹤昀拉住他：“这张卷子就快做完了，就差一题。”

乔瑛抿了抿唇，拿起题目。

“和好兄弟拉勾起誓，发誓一辈子永不分离。这道题都不会？这明明是送分题！”他把纸甩得啪啪作响：“我来考考你，这到底是不是好兄弟行为？”

望鹤昀：“听起来很正常。”

乔瑛：“哪里正常？”

望鹤昀坐在位置上，抬脸看他，橙黄色的烛光闪烁着从侧面映上他的侧脸，使他看起来温柔极了。

“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吗？”望鹤昀微微笑着问道。

乔瑛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吓得他捂住自己的胸口。

望鹤昀顺势伸手，握住乔瑛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

“我们一辈子永不分离。”他勾起乔瑛的小指，摇了摇：“发誓。”

乔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望鹤昀捧起乔瑛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侧，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在这样迷蒙的光线下，他的漂亮发挥得更加肆意，又或者是这张脸的主人刻意为之，他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此刻将它们充分地调动起来，目的就是迷惑他的观众，让他心甘情愿地落入自己的陷阱里。

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在乔瑛心里他是什么角色，他根本懒得区分。而在他心里萌芽的是什么感情，他也不再愿意去辨别。

哪怕现在这样是错的，将错就错又如何？

此时此刻，乔瑛的表情让他想起林子里，一身狼狈来救他的乔瑛。他早就知道乔瑛是个笨蛋，又笨又莫名其妙，可他喜欢乔瑛一直这样笨笨地爱他。虽然乔瑛笨到受欺负之后，明明有他在，却擅作主张地去寻求别人的帮助，但是望鹤昀不在乎。就算乔瑛不来找他，他也能够满足乔瑛的心愿——虽然确实有一点生气。

望鹤昀的人生是完美的，循规蹈矩的，而他需要乔瑛这样的意外。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喜怒无常的，凶恶的，需要他小心翼翼对待的；父亲是铁石心肠的，冷漠的，需要他足够完美才能取悦的；朋友是任性的，脆弱的，需要他悉心照顾来维护的。

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是爱，他也不觉得自己爱乔瑛，他觉得自己只是需要乔瑛。

所以他把乔瑛规划进了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机器里的一道新齿轮，完美地融入未来的运行。把弟弟放进自己的人生中，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乔瑛正在沉思。

好兄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可他们是兄弟呀。兄弟可不可以做呢，他也没有标准答案。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望鹤昀已经放开了他，温声说：“你回去吧。”

乔瑛懵懵地应了声，回到自己的房间，路上差点踩到大乔的尾巴。

他盯着自己的手，摸了摸跳得很快的心脏。

这是幸福的感觉吗？

乔瑛就这么飘乎乎地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心跳有点快。他拿出望鹤昀给他制定的人生计划，看了看，又想起望鹤昀白天对他说的话，才发现望鹤昀给他做的计划里，每一步都有望鹤昀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好像是挺不错的生活，有家人，有自己的房子，有猫，或许还不止一只。乔瑛认真看了一会儿，居然有些舍不得睡觉了。

他的时间过一分少一分，便觉得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床头的蜡烛都快烧完了，乔瑛也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大乔忽然在外面挠起了门。

平日里大乔都是和望鹤昀一起睡的，乔瑛有点奇怪，拉开门一看，大乔急得喵喵叫，把他往望鹤昀房间带。

走到客厅，乔瑛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忽然，电闪雷鸣，客厅像是被巨大的闪光灯定格了一瞬。

打雷了？乔瑛想，望鹤昀不会是怕打雷吧？他跟着大乔走进去，发现望鹤昀正举着蜡烛，蹲在地上。

“别过来。”望鹤昀看见他，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乔瑛：“啊，你怕打雷？”

望鹤昀连忙摇头：“没有。”

“真的？”乔瑛一脸狐疑，毕竟平时没见过望鹤昀这么笨手笨脚。

望鹤昀抿唇，沉默几秒，撇开脸：“嗯。”

乔瑛叹了口气，过去替他举着蜡烛：“没关系的哥哥，就算你怕打雷我也不会笑你的。”

望鹤昀把玻璃碎片包起来，扔进垃圾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抱歉，你是不是都睡着了？这么晚把你弄醒。”

“没事，我本来也没睡。要我陪你一会儿吗？”乔瑛揉了揉眼睛。

“可以吗？”望鹤昀小心翼翼地征求。

“当然，当然。”乔瑛坐在望鹤昀床边：“快睡吧。”

望鹤昀轻声道谢，躺上了床。乔瑛把蜡烛放在一边，问望鹤昀：“这电要什么时候来？”

“这个天气，估计得明天了吧。”

乔瑛点了点头：“没有暖气还真有点冷，你冷不冷？”

望鹤昀：“你冷吗？”

乔瑛穿着睡衣呢，当然有点冷，不过他没说，只摇了摇头。

“床尾有毯子，你可以先披着，别着凉了。”

乔瑛已经困了，闻言没拒绝，把毯子给卷上了。

望鹤昀见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拍了拍他：“要不然躺下吧，坐着太累，我给你空一点位置。”

乔瑛想想也是，就在望鹤昀身边躺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望鹤昀问他，“冷吗？”

乔瑛只裹了一层毯子，当然冷了，迷糊着点点头，下一秒，就被裹进了暖呼呼的被窝。

“睡吧。”望鹤昀在他耳边轻声说。

乔瑛突然警醒，睁开眼：“好兄弟是不可以——”

“可我们不是呀。”望鹤昀回答。

没错，我们不是好兄弟，乔瑛迷迷糊糊中觉得挺有道理，把眼睛又给闭上了。

快要睡着时，他感到眼皮上落下一道凉凉的触感，还软软的。

“晚安，小瑛。”

永远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