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当乔瑛整整做完了十年的真题时，乔润芳终于找上了门。

其实也就过了一个多礼拜，但是乔瑛一数自己做完了一大沓卷子，就觉得时间还是太长了。

望鹤昀不在家，乔润芳一进门，差点把手提包甩到乔瑛脸上。

“我这个礼拜一直在给你打电话，起码几百通了，你倒好，完全不接是吧？”她冷冷地问，不过看上去并不失落或是着急，只是不耐烦。

“啊？”乔瑛完全不记得乔润芳有打电话，他手机里也从来没有显示过未接电话。

“这已经不重要了。”乔润芳扬眉，上下打量乔瑛一眼，勾勾手说：“跟我来。”

“去哪？”乔瑛一头雾水，跟上了乔润芳，下了楼，看到一辆低调的大众。

乔润芳坐上驾驶座，朝他按了两下喇叭，催促道：“快点。”

乔瑛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不是，到底要去哪？”

乔润芳一脚油门冲出小区，开上高速后才笑眯眯地说：“去订婚。”

乔瑛：“啊？”

乔润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最近跟望鹤昀住在一起，不知道他们的婚约取消了？”

乔瑛：“他没跟我说啊。”

乔润芳：“望鹤昀把贺郡行挂到媒体上口诛笔伐，贺家知道了之后，肯定不可能再继续和望鹤昀联姻。当时老头子说可以换人，贺持还不同意，结果看了你的照片之后突然松口了。这个礼拜我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不过现在找到也不急，今天就是订婚宴，一会儿我直接把你送过去，礼服都准备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乔瑛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剧情偏差怎么会这么大。

何止偏差，简直是漂移了。

“不突然吧。”乔润芳食指敲敲方向盘，神情轻松：“咱们等很久了不是吗？”

她抽出一张卡，在乔瑛面前晃了晃：“我晚点把钱取出来，等你回来，咱们就跑路，放心，绝对不会少你的。”

女人涂着亮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银色的卡面衬托下显得有些苍白，乔瑛看着，莫名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跑路？”乔瑛没反应过来。

“对啊，你不会想真嫁给贺家吧。”乔润芳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那样我就不管你了，以后要是出什么意外，你也别来找我。”

她没再多解释，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会场，急匆匆地说：“快点去换衣服，宾客都快到齐了。”

乔瑛简直是莫名其妙地被架到了化妆间。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个炮灰攻当然是不可能真的去联姻的，可是看着其他人这么严肃正经的阵仗，还是有些心慌。

望鹤昀呢？望鹤昀去哪了，怎么正好现在不在？

化妆间一侧的沙发已经有人落座，乔瑛看了过去，那人架着二郎腿，高定西裤的剪裁将他的腿型体现得十分完美，哪怕坐姿没那么优雅，看起来也贵气十足。

贺持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听见乔瑛走进来，他侧眸看了眼，对那边说了声：“来了，我挂了啊。”就将手机扔到一边。

此时他的模样和乔瑛记忆里很像，就是这样懒洋洋又矜贵，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简单来说——海王。

“又在接电话啊。”乔瑛随口说着，往口袋里一摸，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乔润芳拿走了。

贺持扫了他一眼，下巴朝那边的衣架上抬了抬：“衣服。”

那套礼服一看就知道和贺持身上是成套的，款色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白色的。

趁着造型师给乔瑛换衣服的功夫，贺持捧着脸，隔着试衣帘跟乔瑛说话。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他问。

乔瑛：“……找我干嘛。”

贺持：“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对法律产生了一点兴趣。”

乔瑛：“那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书——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和我订婚。”

“订婚之后更方便啊。”贺持忽然撩开帘子，笑眯眯地说：“你说呢，小未婚夫。”

“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恶心的称呼。”乔瑛面无表情地说。

还好他刚刚已经把衬衫和裤子都换上了，要不然岂不是差点在贺持面前失了清白。

贺持表情失落：“是吗，我还挺喜欢的。”

“是的，大未婚夫。”乔瑛把帘子拉了回去。

他这个称呼把贺持乐得不行，贺持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乔瑛的年纪，表情复杂地闭上了嘴。

“我也没比你大太多吧。”贺持说：“还不到十岁哦。”

乔瑛总算把衣服穿好了，走出来，瞪了贺持一眼。这套礼服有点大了，显然一开始不是给他准备的——至少不是量身定制的。

也许是因为知道剧情快结束了，又或者是他在望鹤昀身边待多了，望鹤昀对他又有种莫名的包容，乔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顾忌那么多，一些小情绪根本懒得隐藏。

这点小情绪让他比贺持记忆里的样子还要鲜活生动，再配上那身与自己身上的形制相似的礼服，让贺持心头腾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好像有点刑。

不对，肯定是因为乔瑛一见面就给他普法才给他留下这种奇怪的印象的！虽说乔瑛确实刚成年，但是他们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今天这只是个订婚仪式，结不结婚还真不一定呢。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订婚太突然了？”贺持问。

乔瑛：“我以为你意识不到呢。”

贺持耸了耸肩：“你觉得突然，是因为上个礼拜你突然失联了。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要对小孩下手，这只是个订婚仪式，等你以后长大了想取消再取消就行。”

“那为什么还要订婚？”乔瑛想皱眉，但是化妆师正在给他画眉毛，他只好皱了皱鼻子。

“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好哥哥做了什么咯。”贺持往沙发上一躺，笑眯眯地说：“现在我们都是工具人而已，而且……我可是在帮你喔。”

乔瑛看了眼贺持：“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这么说他。”

贺持往沙发上一躺，当没听见。

“这个订婚宴都有谁来？”

“没太多人。”贺持说：“今天只是有记者来，下周才会把新闻放出去，要不然显得好刻意。”

“你就当演一集电视剧而已，relax啦。”贺持笑着说：“过了今天，明日还要去香港，在维多利亚港被偷拍一组相片，到旺角再吃顿饭……”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地名：“就是让人觉得我们感情还不错。”

乔瑛抿了抿唇：“我哥知道吗？”

“啊，你哥啊，没跟他说，反正下周会看到的。”贺持扫了乔瑛一眼，见乔瑛神色犹豫，笑着说：“放心，既然请你演戏，当然会有片酬。等事成了——”他抬手比了个手势：“你懂的。”

乔瑛从镜子里看贺持，贺持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笑着看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次偷听到的望鹤昀和季隋陈的对话。望鹤昀似乎说过，他也不想联姻。

这次订婚宴果然和贺持说的一样，只有双方父母来了。乔润芳看起来很激动，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

乔瑛站在红毯上，看着两旁长枪短炮的记者们，真心有些尴尬。这时贺持突然挽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别表现得太生疏，好吗？”

他都这么说了，乔瑛只好挤出一个笑容，假装不经意地寻找到每一个镜头。

这场过家家一样的订婚宴很快就结束了，几乎只是走个过场。贺持马不停蹄地带他上了私人飞机，好像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一样。

他们二人定了一套套间，海景房，风景很不错。

“明天晚上去维港坐摩天轮，如果你想坐游船的话可以提前一些出发，不过没什么好看的。”贺持按住遥控，把窗帘落下。

“一定要来这么远吗？”乔瑛一天没跟望鹤昀联系上，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惴惴。

贺持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前回答乔瑛：“这里洋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