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二天早上,向远出门时,屏着呼吸,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楼道。

空无一人。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徐璐都没有再出现,像是突然从他的生活里蒸发了一样。

向远的一颗心终于渐渐落了地。

或许那天医院之后,她终于想通了,放弃了。

周末,他和于姜按照原计划去了邻市短途旅行,抛开所有烦恼,尽情享受了两人的甜蜜时光。

周一上班,领导通知晚上两个兄弟单位有联谊聚餐,要求年轻人都参加。

向远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体制内这种场合往往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提前给于姜发了消息报备,于姜体贴地让他少喝点酒,结束时告诉她去接他。

晚上到了聚餐的酒店包厢,向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单位那桌正笑吟吟望着他的徐璐。

他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整个饭局,向远都如坐针毡。

徐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故意凑到他旁边坐,跟两边的人大声说他们是老同学,还频频起身,以老同学的名义敬他酒。

向远作为本单位少有的年轻骨干,在这种场合本就容易被重点关照,加上徐璐不断起哄架秧子,他被灌了一杯又一杯。他虽然酒量还行,但也架不住这样轮番轰炸,很快就有了醉意。

意识尚存时,他趁着去洗手间的间隙,特意找到同桌一位关系不错、而且有稳定男友的女同事,低声拜托:“姐,我好像喝得有点多了,等下要是真不行了,麻烦你看着点我,尽量别让不相干的人碰我,要是散了场我迷糊了,麻烦你想办法送我回去,或者联系我女朋友也行,拜托了。”

女同事爽快地答应了:“放心吧,交给我。”

有了这句承诺,向远稍微安心了一点。

等到散场时,他已经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模糊中感觉有人架住了他的胳膊,听声音似乎是那位女同事,他放下心来,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地被搀扶着上了出租车。

一路颠簸,他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道车开向了哪里。

他被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到了家门口,他迷迷糊糊伸出手指头开门,房门打开,他被扶进熟悉的客厅,瘫倒在沙发上。

这时,他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努力对焦,看清了正弯腰给他脱鞋的人。

根本不是那个他信任的女同事,而是徐璐!

向远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大半,猛地想坐起来,却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浑身无力,头晕得更厉害了。

“怎么是你?”他声音沙哑,带着惊怒,“李姐呢?”

徐璐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李姐男朋友来接她,她就先走啦,我就好心送你回来了呗。”

向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被算计了。

他看着徐璐在自家客厅里自如地走动,甚至去厨房给他倒水,愤怒霎时间席卷了他。

向远气得浑身发抖,“徐璐,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徐璐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反而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和橱柜翻找,像是在自己家:“你喝那么多,胃肯定不舒服,我给你煮点粥吧,米放在哪里了?”

这种反客为主、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让向远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挣扎着想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她推出去,可刚一动就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只能无力地跌坐回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你,滚……”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酒精的作用下再次变得模糊混沌,最终抵挡不住沉重的困意,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但眼皮重得根本睁不开,很快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向远猛地睁开眼睛,宿醉带来的头痛依旧存在。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他心里一惊,猛地掀开毯子,幸好,衣服都还完好地穿在身上。

他松了口气,一转头,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徐璐竟然没走。

她就趴在旁边的餐桌上,似乎就那样睡了一夜。

听到动静,她也抬起头,脸上明显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却立刻凑过来,语气中满是关心:“你醒了?头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向远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无比荒谬,厌烦到了极点:“你怎么还不走?”

徐璐笑了笑,丝毫没被他的恶劣态度影响:“这不是担心你嘛,你昨晚醉成那样……”

“我让你出去,听见没有!”向远的声音沙哑不堪,“再不走别怪我翻脸!”

徐璐歪着头,竟然带着点有恃无恐的笑意:“翻脸?你要怎么翻脸?打我?骂我?向远,你不是那样的人。”

向远一下子被噎住了。

是啊,他能怎么翻脸?

他的教养和性格让他做不出打女人或者更过激的行为。

徐璐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翻涌的怒火,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试图用最后一丝理智沟通:“徐璐,我不爱你,一点可能都没有,你这样纠缠,既作践自己,也为难我,到底是何必呢?我爱于姜,我只爱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徐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嘴唇抿得死死的:“我不信,我们是初恋啊……”

“信不信由你,”向远打断她,“但我很清楚,我只爱她,我深爱她,我没有她不行,你听明白了吗?”

这句话把徐璐刺激的不轻。

她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可惜啊向远,你那么爱她,她好像并不怎么爱你呢。”

向远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徐璐冷笑一声:“昨晚你睡着后,你的手机响了,显示是姜姜,我好心帮你接了,我说向远喝多了,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别担心,你猜她怎么回答?”

向远的手指猛地攥紧:“你跟她说了什么?”

徐璐欣赏着他苍白的脸色,慢条斯理地说:“她哦了一声,然后特别平静地说,这样啊,那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就不过去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顿了顿,语气充满了恶意,“向远,你说,她要是真爱你,听到别的女人在你家照顾你,能是这种反应?能这么放心?呵……”

说完,她不再看向远震怒的表情,拉开门,扬长而去。

留下向远一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徐璐的话。

于姜没有生气。

可能是信任吧,她信任他,所以即便听到有女人接电话,也相信他能处理好,不会误会。

可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过于理想化的猜测。

他手指颤抖地解锁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的提醒,也没有于姜发来的任何一条询问或关心的信息。

如果真是信任,怎么会连一句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那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她生气了。

而且是非常生气,生气到用这种不怎么正常的平静来隔开距离。

徐璐那个疯子,到底有没有在电话里自报家门?

如果于姜知道是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前女友接的电话,还登堂入室照顾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换位思考,他要是听到有于姜的前男友在她家里,他绝对会疯。

可如果生气了,为什么语气能那么平静?

甚至还说“那你好好照顾他吧”。

向远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猜不透于姜的心思。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于姜为此生气发脾气,还是希望她真的如此体贴。

前者至少说明她在乎,醋意是爱的表现,而后者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和失落,似乎他于她而言,并没有重要到能牵动剧烈情绪。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痛得更厉害了。

现在首要的是必须联系上于姜。

他先给领导打了个电话,声音沙哑地解释自己昨晚喝多了,头疼得厉害,想调休一个上午。

领导倒是很通情达理,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同意了。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拨通了于姜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于姜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温和轻柔,听不出任何异样:“喂?醒了?昨晚喝醉了?现在怎么样,头疼吗?”

向远的心稍微落下一点,他小心翼翼地说:“嗯,昨天单位聚餐,喝得有点多,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对不起,也没接到你的电话。”

他刻意模糊了“谁送他回来”这个关键点,想试探她的反应。

于姜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呀,人没事就好,听到有人说照顾你,我还放心些呢,省得我跑一趟了。”

这种过分通情达理的回答轻轻扎了一下向远的心。

他急忙想再解释几句:“姜姜,其实昨晚是……”

“哎呀,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快到学校了,早上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中午再说。”于姜却打断了他,语速稍快,背景音里确实有轻微的车辆行驶声。

然后,不等向远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向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甚至不愿意多听他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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