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相北毕业之后就去当高中老师了，教师资格证到手之后回母校做贡献，正巧赶上姚雪燕退休前两年。和姚雪燕成了同事燕相北感觉有点不适应，刚进办公室时还略显局促——虽然这点局促不仔细感受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姚雪燕倒是很慈祥地笑笑：“学生们都挺好奇你怎么来当老师了，委托我来打听呢。”

燕相北习惯性地会挑眉——之前做家教时发现这样很有震慑力便养成了个避免麻烦就挑眉的习惯。挑完才想起现在还在高中时代的班主任面前呢遂悻悻放下眉毛：“哦。我觉得我挺有当老师的天赋的吧。”

姚雪燕虽已年过半百，但好奇心丝毫不比年轻人少：“为什么？”

燕相北回忆起大学时的兼职：“我长得比较凶，很容易震慑住学生，比较省力。”

姚雪燕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爆笑。燕相北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过几节课轮到他上课，他带着教案推开教室大门，教室里又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燕相北并不很给他们面子，眼睛一垂脸一拉就是一张骇人的黑脸。学生们为自己的八卦付出了代价，燕相北没给他们打趣他的机会，这节课他一直点人回答问题，愣是吓呆了一群高中生。下班之后莫执照例来接燕相北回家。车开得缓慢，顺着车流缓缓地走。燕相北坐在副驾，偏头就能看见司机专注的侧颜。他没由来想起司机的黑历史，闷不住偷笑：“…王八爬。”莫执耳朵尖得很，把他这句嚷嚷给抓包，翻个白眼：“还提这事儿呢你。我生气了，得哄。”

燕相北想了想，说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在车里也行动不了，何况他们两个大男人，整这有点崩人设，于是他抖搂了学校里关于他为什么当老师那件事的讨论。讲个开头觉得太平淡，绞尽脑汁添油加醋一番，任务量比备课还大，好容易说完，燕相北问：“莫教授消气了吗？”

莫教授本来也没生气，他顺台阶爬得很快，毫不在意形象，一路笑到回家。进家门仍狂笑不止，不知道笑点到底在哪。燕相北忍他一路又忍到吃完晚饭，忍无可忍，拉上窗帘就给自己加了顿夜宵。燕老师体力充沛精神充足，苦的是莫教授，第二天早上没起来，睁开眼的时候被窝都凉透了，所幸他今天上午没课。

“哎。”莫执翻个身把燕相北的衬衫抓进怀里，“该说她是越来越经逗，还是越来越不经逗啊。”

众所周知莫教授喜欢开车。没成年时嘴欠，考完驾照手更欠。自从自己买了辆车之后天天开车上下班。好在这车是电动的，没那么污染。事实上莫教授对自己考驾照时燕相北乐一下午的王八爬式练车耿耿于怀，致力于成为纵横公路的老司机，虽然燕相北一直觉得他可能最终会成为公路杀手，故而逐渐沉迷于接燕相北下班——至于为什么没有送他上班这一项目，他有时候早上要睡过头。莫执每天熟门熟路开进校内停车场，三天两头兴致勃勃要练车技，偏不高兴倒车入库，一个人在那侧方位停车停了半小时，停好后坐在车里等他出来，或者去教学楼里，到他办公室等。

“莫教授又来接燕老师啊。”同办公室的老师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给他塞一盒喜糖，“结婚了我。来发糖咯。还想让燕老师给你捎去呢，那么巧你今天来了。”

莫执每次来办公室总要拎点东西，他今天拎了一袋奶茶分给办公室的老师们。接过喜糖，他笑着拍拍老师肩膀：“新婚快乐刘老师！百年好合啊。结婚之后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嘛。对了，燕老师怎么不在办公室啊？”

边上贺老师吸一口奶茶，嚼碎珍珠，接腔：“他临时调课了。有个老师陪她婆婆看病，叫他替课。”

“这样。”莫执点点头。和办公室的老师们聊了半节课天，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去班级门口捉人。刚爬上四楼，下课铃正好响起。燕相北简单收尾，他一向不拖课：“下课。”拉开教室门就看见门口立着位帅哥，他家的：“你…”

莫执把奶茶吸管戳好递过去：“燕老师上课辛苦了，我来送点温暖。”又压低声音：“单独装，正常冰三分甜，口味不一样的。”燕相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学生们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冲出来看，只好仰着脖子使劲往窗外眺望。有大胆的在问“谁呀”，燕相北难得没喊他们闭嘴或者别吵，他踏出教室前门，扬手挥了挥。这姿势潇洒帅气，已经足够迷倒一众女生。不过她们没看见燕老师背对着他八卦的学生们露出一个很是宠溺的笑。

靠近门边的学生们听见他们讲伦敦腔特别好听、好听到耳朵怀孕的燕老师说：“家属。”

风穿堂而过，吹了好远。他们并肩而行，一步一步，也走得好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