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让整片大地都覆盖上了一种灰暗的色调。
灰暗的云朵下,飘落着如细针般的雨。
一座尖顶教堂坐落在草地上,教堂的附近,立着座座的墓碑。
教堂里,正举行着场葬礼。一排排用作祷告的长椅上都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这社会上的高官贵族,脸上丝毫不见一份悲伤。
神父在讲台前自顾自地念着悼词,长椅上的人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啧啧啧,这伯爵夫人的葬礼上竟然不见伯爵。”
“可不是吗,那位伯爵大人还在边疆呢。”
“听说他连赶回来见夫人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要呢...”
“葬礼上没有父亲陪伴,就只有那几位孩子...真是可怜。”
“欸欸,你们说...伯爵他是不是偷藏了个侧室啊,才不那么待见这正室夫人...”
现场神色最为悲伤和难过的,就是那坐在最前排长椅上的一对姐弟。姐弟旁,还有一位毫无表情的小男孩。
紧闭的教堂大门突然被冷风打开,打断了那充满言语的悼念。
门口站着一位全身都是黑色的女人。
黑色长裙紧贴着女人曼妙的身子,乌黑的长发盘成发髻,头上戴着黑蕾丝的小礼帽。
在那蕾丝下,是如玫瑰般艳红的双眼。
长椅上的贵族们顿时慌张了起来,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提高了起来:
“!这、这不是那、那住在黑森林里的魔女?!!”
“为什么魔女会来到这里...”
女人的眼睛淡静如海,瞟过那群发声的贵族一眼,红唇缓缓打开,柔媚的声音回荡在教堂里:“还是一如既往...像群只会‘嘎嘎’乱叫的鸭子啊。”
“你!魔女,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长椅上,一位贵妇指着魔女大怒。
慵懒地举起右指,随手一划,那贵妇被无形的力量拽出教堂。
贵妇以诡异的姿态飞出教堂,冷风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葬礼上不能大声喧哗。这点礼貌,你们那什么‘蓝血’教育里没教吗。”
妖媚的双眼扫过那群面红耳赤但不敢多做举动的贵族,轻声继续:“再听见呱噪声,我会很善良地‘送’你们出去。”
左手持着朵艳红的蔷薇,魔女缓缓走向那被白花环绕的棺木。
望着那躺在棺里的苍白面容,魔女挑眉:“这真是...走得还真舒服啊,冷。”
将手中的花朵放在那早已冰冷的怀中,继续:“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这种情景。”
雪白的手指伸向轰冷平坦的嘴角,轻轻往上一推,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孔顿时有了个毫无感觉的笑容,有些诡异。
魔女轻笑,笑声中带着丝嘲讽和悲伤:“还记得你说的、‘微笑起来比较漂亮’吗。”
寒暄完眼前的尸体,魔女转身,看向了那前排的三位小孩。
抬起脚步,沉静的教堂里回荡着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的声响。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那声响才停下。
底下眼帘望着那头银白色中戴着些红发丝的小女孩,魔女开口:“看来...你就是冬美了,对吧。”
手抚上小女孩的头。
突如起来的抚摸,让小女孩顿时吓得一怔,缩紧脑袋。
魔女并没有抽离自己的手,反而抬起轰冬美的下巴,望着对方那灰色的瞳孔:“这长相...像足你母亲小的时候。但,那时候的她不像你那么害怕我反而..呵,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何用。”
撩起眼皮,望向女孩左边的男孩:“你就是夏雄...长得还不错。而你”
望向轰冬美的右边,那大约4、5岁的小男孩,继续:“便是那名为焦冻的幼子了吧。冷,也就是你们的母亲..常在信件中跟我提起你们的事情呢。”
见魔女盯着小弟看,轰冬美连忙抓起轰焦冻的手,害怕中带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赞许地望着轰冬美,手指轻点上对方的额头,淡淡的冷光顿时包裹着女孩。随后魔女也伸指点上轰夏雄的头,同样的冷光也包裹着对方。不一会儿,冷光便没入姐弟俩的体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在姐弟俩惊措、害怕的眼神和旁人的惊呼下,魔女解释:“安心吧,是祝福。你们母亲在信中向我要求的。”
“什么祝福,我看是诅咒吧!”
一位鹰头雀脑的妇女突然出现,挡在魔女的面前并指着她大骂:“都是你这黑心的魔女最常用的手段!说什么祝福,实际上是催眠了孩子们、想要夺取伯爵家的一切。我看啊..我这可怜的弟妹也就是被你魅惑了,才会逐渐得病而死。神父,快使用白魔法将这恶毒的魔女赶出去!”
魔女挑眉,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恶语:“这位是..”
“孩子们的姑姑。现在起,由我来照顾他们。”
歪头,纤细的食指抵在嘴角:“原来是那位...贪婪的姑姑啊。”
“!你、你说谁最贪婪?!!”
向对方靠近,魔女直抓起对方的下巴,左右打量:“这不...勾鼻、薄唇、厚额头还有那肿大的眼袋,都是贪婪的象征呢。”
姑姑气地说不上话,怒瞪着眼前的魔女。
“..神、神父,呆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万恶的魔女赶出去!”
被涂抹成红色的指甲陷入姑姑的皮肉里,一抹邪笑扬起:“念念叨叨的..怎么就不见你对我用魔法呢。啊,我记起来了...上次对你施的魔法还没消去..什么法术来着?啊..是【反噬】和【魔力无效化】吧,所以想让那个废物神父来替你攻击我?”
随着魔女的话落下,背后的贵族们纷纷开始窃语。
如老鼠般的眼睛瞪着眼前的女人,大吼:“才、才不是!你、你这恶毒的女人,竟敢诬蔑我!!”
“吵死了。”
随着魔女纤细的手指对着姑姑的嘴巴画上一横,对方的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开不了口了。姑姑的双眼充满惊措,试图扒开自己的嘴巴,最后指甲划伤了嘴唇,鲜血流出。
来到轰焦冻的面前,对上那双黯淡的双眼。
魔女向对方伸出手:“来吧,孩子,跟我走。这也是你母亲在遗书中写道的,将你托付于我。”
听着魔女吐出的言语,轰氏姐弟俩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护在老幺前。
一旁的姑姑更是着急得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表情凌虐得像是在咒骂眼前的魔女。
看戏的贵族们更是在底下低声讨论伯爵夫人,轰冷与这臭名昭着魔女的之间关系。
清脆的响指让那群声响停止,魔女的身边漂浮着张信件。
“这是证据,白纸黑字,上面还有你们伯爵府的泥印。”
魔女的话刚落,底下的声音再次低声掀起。
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信件,熟悉的纸张和泥印让年纪仅有11岁的轰冬美顿时呆愣。她没想过,那每晚都会带着母亲微笑和一朵漂亮的白玫瑰寄出的信件是给眼前这传说中的魔女,更没想到母亲竟把幼弟托付给对方。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挡在轰冬美面前的轰夏雄。
讨论的声音让魔女皱眉,沉声:“都给我闭嘴!”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教堂恢复了宁静。
视线略过轰氏姐弟俩,看向从刚才起毫无表情,更是一语不发的轰焦冻:“小家伙,走吧。”
原本没动作的轰焦冻抬起双眼,对上那艳丽的双眼,一道光芒在那黯淡的双眸中一闪而过。
气愤的姑姑冲向魔女,试图掐起对方在黑蕾丝衬托下更显得白皙的脖子。
优雅地举起手指,姑姑被无形地力量提起,悬在半空中。依旧无法开口发声的姑姑,惊恐中带着怒意地持续发出愤怒的声音。
她望向在神台后的神父,意识对方赶快攻击魔女。
从一开始呆愣的神父回神,赶忙向魔女释出圣洁代表的白魔法。
魔女不回头,举起左手轻轻一挥,那白魔法反弹,击向了神父面前的神台上。
“这种三流的白魔法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神父。”
轰冬美强忍耐着生理上带给自己的恐惧,瞪着眼前破坏母亲葬礼的女人道:“你、你快走开!!就、就算有母亲的证、证明,我、我我也不会让你带走焦冻的...说、说不定你、你那信件是、是利用黑、黑魔法造出来的呢?!”
悬在半空中的姑姑赞许地看向轰冬美,点头如捣蒜。
“还、还有...就、就算母亲离、离开了,我、我们还有姑姑照顾。不、不需要你、你的帮忙...”
面对轰冬美的发声,魔女不怒,叹气:“本是不想破坏你和你姑姑之间的感情的...为了我的清白,只好这样了...”
手指向姑姑的方向一划,姑姑能开口了但..
“对对对、快让这碍事的魔女离开!她离开了,孩子的监护人就是我,那笔伯爵的资产就会很快转移在我笔下而你们几个也会死在我”
姑姑还没说完,魔女的手指再一划,嘴巴再次被粘起。
姑姑一脸失措地望着轰冬美和轰夏雄,慌忙的摇头,发出‘唔唔唔’的辩解声。
姐弟俩则是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家姑姑。
底下的贵族们更是开始低声议论。
“..谁、谁不知道你、你是不是对姑姑使了黑、黑魔法...让、让姑姑说谎啊!”
轰夏雄对着魔女吼道。
“我的确是向你们的姑姑施了法,但..我施的是让她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望着男孩颤栗的双脚,魔女轻托着脸,无奈地望向轰冬美,继续:“女孩..你母亲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学习上也是。来、告诉你弟弟,这世间的魔法中...白魔法也好、黑魔法也罢,到底有没有让人说出违背心思话语的魔法?”
犬齿咬着下唇,轰冬美不甘:“...没、没有这种魔法..”
“答对了。真的是如冷说的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
轰夏雄顿时露出讶异和失望地看着那还悬在半空中的姑姑,沉默了。
那张漂浮在半空中的信件移到轰冬美的面前,魔女更是将一块泛着翠蓝的晶石轻扔向女孩的怀里。
“这信件拿去给你父亲。跟他说,这是证据。”
冷眸滑向姑姑:“提醒一句,撕毁了也没用。这信被我施了魔法,摧毁不掉。”
回头继续:“那通讯石,留着。注入你的魔力,就能跟我通讯了。”
“至于你”
再次看向自己来到这葬礼的目的之一,魔女继续:“小家伙,我现在给你选择,留下还是跟我离开。我的耐心快要被这群吵闹的人磨完了,所以赶快决定。”
在轰冬美和轰夏雄的目睽下,轰焦冻抬起小脚,毫不犹豫的走向魔女的身边并轻拉对方的衣服。
魔女满意地笑了笑:“很好,看来你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就这样,魔女带走了轰焦冻。而那场平凡再平凡不过的葬礼在两人走后,变得有些不平凡了起来。
银灰光的魔法将两人送到森林深处的屋子里,天虽然下着细雨但两人的身上一点水渍都没有。
在那整洁的屋子里,迎接两人的是位金发男人。
“唷,可算回来了啊。”
男人瞧见魔女身后的小身影,咧嘴:“哪来的孩子?难不成是你的...”
扯下头上的礼帽并将挽起的头发解开,一头似丝绸般的柔发倾泻而下。
魔女慵懒地打哈欠边走向自己的房间,向男人解释:“是冷的孩子。你不是每天都在抱怨没人帮你吗,喏、给你找了个。现在你可以开始教他做事了。”
男人一愣,眼底顿时出现了忧伤,怜惜摸了摸轰焦冻的头:“原来是冷的孩子啊...”
蹲下身子,男人扬起嘴角,温声:“我叫春日,你呢?”
“..轰焦冻。”
见小孩平淡的双眼中带着好奇性地盯着自己那对被切割过的耳朵,解释:“我是半精灵。”
随后春日小心翼翼地偷瞄着身后的魔女,在轰焦冻的耳边悄声:“小焦冻,你千万别认为弥莎是个面恶心善的好魔女...那老太婆啊,就是个比魔女还要邪恶的恶魔!每天除了好吃懒做就是欺负我..现在你来了,未来估计也要被她压榨”
一铁勺击向了春日,鲜血流出。
身后传来了魔女、弥莎咬牙切齿的声音:“村日...你丫跟他说了什么?!!”
春日回头,丝毫不害怕魔女会将自己撕碎,大吼:“我的名字叫春·日,春天的‘春’,念做‘ha’、‘ru’、‘i’,不是村落的‘村’!还有,老太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每天只会把屋子弄乱、不收拾,还每天对我这帅气、风流倜傥、可怜的精灵呼喝来呼”
一本书从房间里飞出,书本的尖角直插入春日的额头。
弥莎的怒声再次从房间里传来,打断了对方的抱怨:“你竟然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名字!”
春日愣了一下,轻敲自己的脑袋,吐舌:“哎呀,我忘了。诶嘿~~”
对上轰焦冻的疑惑,春日拿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血液边和气地解释道:“魔女的名字是不能随意被别人知道的,因为对她们来说那是一种带有危险性的**。就像是,你不能知道女士的胸”
又一本厚书击向春日的后脑勺,弥莎的声音再次从房间传来:“别乱教些没用的东西给他!还有、村日,等我醒来了,要看见餐桌上有海鲜烩饭。”
扬起嘴角,将内心想要回怼那老女人的心情压下。
春日继续和气地向轰焦冻道:“就是这样,如果小焦冻你以后遇上其他的魔女,千万不能问对方的姓名哦,也不能随便说出她们的名字,会被变成青蛙的。”
刚刚那一连串的吵闹并没吓着轰焦冻。小脸平淡地望着眼前额头流血,脸色逐渐失去血色的半精灵,点头:“...明白了。”
“真乖。”
春日抚摸着轰焦冻的头,无奈地叹气:“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开始跟我学习如何服侍那位麻烦的老魔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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