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是建国后郁元帅自请去西沙的时候了,没过多久,怀筝突然便离开了骠骑营,彼时我也在坚持寻找小璃王和消失的两位遗孤,在壑市遇到任职的怀将军之后,他听说我在顺着宁河寻找璃王,便探了我的口风,得知我并不是为了抓去夺功名之后,便告诉我去京城寻找一个随身带玉石的小乞丐。”
薛铭辰转过身去,抬起头,自顾自道。
“再后来,我带着几个侍卫在黑巷附近找到了他,那时候是死都要护着小檐花儿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执念,也不知道我哪来的怜悯之心,就把这俩小孩儿一起带回来了。”
宋清梦看着薛铭辰,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似乎不用问,答案就脱口而出了。
“先生,你也怕薛贵妃在后宫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吧,所以那年才会不遗余力,走到西沙也要寻个踪迹。”
薛铭辰转过来,看向宋清梦,眼中的惊喜之情不言而喻。
“不错,当时戚氏谋反,外戚敢在新皇头上搞专权,彼时薛家受宠,地位尊贵,但是不代表皇上放下了戒心。满朝文武虎视眈眈,我怎能将薛家安危置之不理?可那个时候不止我看出来了,别人也看出来了,自然没有人敢同我们攀亲。”薛铭辰唉声道。
“所以不得已,我将希望放在了我认为应当满怀仇恨的璃王和前朝遗孤身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做过了皇亲国戚,怎甘心做人脚下的一只蝼蚁?我不是要他们反,而是将他们握在手中,成为我的权,至少能保全自身。”
宋清梦不禁感叹,薛铭辰若是早生几年,恐怕皇祖当真斗不过他的心计。
可薛铭辰哪里是渴望权贵的人?他只是想做个逍遥散客,快活自在罢了,至于什么前朝今朝,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保命的工具。
生在了这个位置,享了这个位置的福,便要成天担忧着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将萧鬼引荐给四殿下,既抓住了四殿下的把柄,也抓住了萧鬼的把柄,安插一个内鬼中的内鬼,知道对方的一切目的,却这么多年都不为所动。
他哪里是不管?他根本就是不想管。
至于为什么如今决定插手,不过是因为那些人开始对他的侄子下手了,对他家的人下手,薛铭辰又怎么能置之不理?
凭这点来看,褚星河倒是和他很像。
“那青衣男子是什么人?”一直没说话的褚星河问道,不知不觉,那把玉扇又叫他打开轻轻扇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摆弄那扇子了,大冬天的冻的手都发青还扇风,生怕自己身体好是不是?”薛铭辰瞥了他一眼,说道,又在褚星河开口之前连忙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没什么印象了,还记得当年夜宴的名角吗?”
“哪一场夜宴?”褚星河蹙眉问道。
宋清梦垂眸想了想,说道:“《金石楼》闻名天下的乔也,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这个名字无误。”
薛铭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称赞道:“不错,正是此人。”
原来当日乔也一曲《金石楼》动了万人心,其中之一便有褚仲弦。
大抵是同父亲没什么两样,他一时起了色心,便派人下了药留在自己房中,当作男宠监禁了好几月。
他这人的喜好异常广泛,无论男女,甚至不看长相,私下里的癖好更是多得很,常常拉着人家玩些变态的东西。
说来乔也是个硬汉子,纵然被如此对待,一般人早一头撞死了。
他不一样,他硬着头皮熬到了褚仲弦醉酒毫无意识的时候,一拳对上他的脑袋,把人打晕跑了出去。
出去后,他一路找回自己的戏班子,不料人家班长听说了前因后果,觉得他不再干净,做不得这行,将人的腿打折卖到了雁荡楼。
雁荡楼的掌事喜欢赚些偷偷摸摸的小钱,背着梅茹安收了个大美人,便想干些地下的勾当。
不料还没做什么呢,便被在清轩换衣服的阮湘听见了。阮湘找到梅茹安,后者听即愤怒不已,将一串人逐出了雁荡楼。
她还了乔也自由,可乔也却无处可回了。
本是天下第一名角,刚刚得的封号,却因为一字“色”而陨落,查无此人,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这么毁在了烟花柳月中。
“你想死吗?”
梅茹安靠在凭栏上,推着乔也,轻声问道。
晚风中,月色温和,衣裳如纱,叫人动容。
乔也沉默着看向遥远的星河,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出一句话来,“死与不死,又有什么人在意呢?”
梅茹安摇摇头,笑了:“我有一个老朋友,总喜欢站在这儿唱歌,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儿,却叫她唱动了一个人的心。”
乔也眨眨眼,问道:“什么歌?”
“你看着我,我给你唱一遍。”梅茹安嫣然一笑道,“京城第一美人就站在你面前,别想什么要死要活的,姐姐我啊,可不比你快活。”
这雁荡楼中人,谁又比谁快活?
不过是哄人快活罢了。
长夜漫漫,乔也转着车撵转过来,看着梅茹安,就见后者长袖一舞,青丝在晚风中飘荡,一张脸庞素雅的很,踮脚或垂步,抬手或回望,一举一动,媚而不妖,美而不俗。
她开口唱道:“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节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寂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乔也薄唇轻启,竟同她一起哼唱了起来。
“红萼无言耿相忆。长忆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梅茹安唱完,眼中竟不知怎的,落下泪来,顺着脸庞,又看着面前这个同自己同命相连的人儿,笑了起来。
乔也大概是出神,才会同她一起唱戏,反应过来,红了耳朵。
“你的那位好友,后来死了吗?”他问道。
梅茹安抬头,看向他,仿佛在尝试看清这个问题。
雁荡楼的梅花开的早,刚过立冬便有看见隐隐的花苞,再过一两个月,便能生的一树翠白。
折梅的美人早已不再,梅林压满树枝被风吹的飘离,凋落满地小阁楼,却再不见幽丽。
“她死了。”她如是道。
乔也一笑,叹道:“我就知如此,偏偏这词我也爱的很,今日你同我唱,我便反而多了些活下去的希冀,待到梅花再开,定折枝赠美人,以告归路依旧安好。”
梅茹安站在夜色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乔也伸手,将她落下的泪擦了个干净。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七殿下,陛下驾崩了!”
褚仲安脸色冷下来,盯着来人,一言不发,叫人渗得发慌。
“知道了,我晚些过去。”
侍卫走后,他将门关上,竟露出一位男人的影子。
“你这父亲是不是想瞒住我们,所以忙着封锁消息呢?”洛桑背着手走出来,哈哈大笑道。
褚仲安抓起一枚白棋,落在棋盘上,说道:“他既然想瞒,你便当作不知道,眼下估计没有什么人敢放出风声,除了我那两位哥哥,都不会轻举妄动。”
洛桑执黑子,故意落在褚仲安的白棋里面,说道:“还真是家里的人最了解对方,天地良心,我这次可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怎么样,算不算给你面子?”
褚仲安轻笑一声,说道:“面子我倒不知道,不过你那位手下在同你合谋的事儿,圣女知道吗?”
洛桑手中的棋子一顿,脸色顿时收了起来,抿起嘴,思忖片刻道:“那是圣女,可是大战不得不打,这场大旱让臧北生灵涂炭,荒了好几座山,如若不是不得已......”
一向狂傲不羁的男人,却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前露了怯。
褚仲安看着他,摇摇头:“大丈夫做事要有自己的考量,如若全靠神明,活着不如死了。”
洛桑鲜少没有接他的话,喃喃自语道,“央金是圣女,是自由,臧北不能没有自由。可是父亲却叫我把她一同带来,还要同南康那不值一提的人物互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在他眼里,圣女一直都只是那么回事儿吧。”褚仲安说着,将棋子落在棋盘上,一手打乱。
“你输了,不下了。”
他站起身,走出房门,将门合上,扭起怪异的步伐,张着嘴,装傻充愣的盯着一个柱子撞了上去。
“哎呀!”他吃痛道,嘴里反复念起一个名字,“严册,严册!”
他声音刚落,院内的大门打开,一位捂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严册。
“嘿嘿嘿嘿,我好厉害。”他傻笑着,吃了严册的一记白眼,依旧不恼。
洛桑听见,将棋子分开收拾好,起身打开门,笑容满面的看向严册。
“严大人,我不是答应再帮你找个男宠吗?怎么心这么急?”
征求个意见!大家是更喜欢现在的文名还是之前的呀。(另外两个备选)
《我拥春色入龙台》
《春色入我怀》
《权臣是个美强惨》
感觉似乎需要一个更吸睛一点的文名?
总之路过的宝贝们投个票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白梅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