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从头看一遍庞大的实验数据，最好的检测方法是实机测试，全息游戏制作不是靠纸笔或者嘴巴就能做好的专业，所以李老师本身就是个实践派。

游戏好不好玩，玩一次就知道了。

全息舱中缓缓喷出催眠气体，李老师躺在舒适的舱体内，摒弃了心中的困惑和期待，顺从地将意识缓缓下沉。

他再次恢复清醒，首先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沁凉的寒气缓缓侵入他的身体，好像身边摆了一盆冰……块……

“……！”

李老师如同触底的弹簧般坐起，还残留的零星懵懂睡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冰块！凉气！

他甚至能从“冷”这个感知中“分辨”它来源于哪个方向、由什么物体散发出来，说明感官模拟器模拟出的感觉根本不止百分之二十！

李老师环视周围，他身处一座布满冰晶的岩洞口，如同水晶般凝结出美丽形状的冰晶散发着阵阵寒气，冰晶自身泛起的光芒将岩洞衬得无比明亮，光折射出彩虹一样的光晕，笼罩在晶簇周围……

简直如同神迹般魔幻。

这样的景色，只可能出现在全息的世界里。

李老师发现就在他身边，一簇尖状冰晶正散发着悠悠寒气，透蓝色的晶体像是凝固的海洋，映出了他睁大的眼睛。

“老天爷！”李老师震惊得无以复加，一时间只能吐出这样一句感叹。

不可能只有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四十？

不、不止如此！

他猜测此时模拟出的感觉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但猜测始终是猜测，具体数据还得等游戏结束才能看，李老师按下激动的心情，起身进行更多测试。

他踉踉跄跄起身，差点因为冰晶地面滑倒，脸上却露出无比快乐的表情——

太棒了，我刚刚差点滑倒！

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要滑倒的瞬间，下意识控制身体站稳了！

一时间，李老师像是刚从五指山下放出来的孙悟空，又像是突然恢复健康的植物人，用一张严肃认真的脸在这个测试空间里肆意做着各种极限动作。

“绝对不止百分之四十……”

“郁余这孩子真是个天才！”

李老师已经完全专注于测试了，好在全息世界不怕拉伤。

“数据波动得很厉害，出什么问题了吗？”全息舱外和郁余一起看着后台数据的智脑有些担忧。

“正常波动。”郁余推推眼镜，面不改色。

作为游戏制作者，郁余对自己游戏中的每一段数据都烂熟于心，自然猜到自己的老师在游戏里干什么。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说明李老师已经认识到感官模拟器的重要性了。

“智脑，联系乔亚博士。”郁余看着测试数据，思考了一会儿。

他手指搭在桌沿，无意识轻轻敲动，突然对智脑说，“我把数据发给你，让乔亚博士根据我们之前做出来的匹配机制‘匹配’一个小家伙过来。”

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李老师已经在测试空间中探索起来，开始测试身体对外界“热”、“冷”、“自然”等等信息的感知。

或许就是为了感官模拟器测试，四周纯白的测试空间里是各种生态地貌拼凑在一起的奇幻景象，出了之前的冰晶岩洞向外走走，连接的是仿佛深入地心、恐怖而压抑的岩浆之河。

还有森林草原、沙漠雪山等等地形，也就测试区域内各个地形只放了一小部分，简单指令下可以让他“瞬移”回地貌交汇的中心，不然李老师的测试时间都得花在走路上。

先在各种极端地貌中感受了一会，李老师最后才走向郁郁葱葱的自然森林。

他迈开步伐，却感觉身体变得迟钝了不少。

“……疲惫感！”李老师兴奋地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宝藏，“没想到连这个都模拟出来了！”

脚趾踩在小草铺成的绿毯上，野花在微风的吹拂下送来带着香气的凉意，哪怕身体已经疲惫，李老师的心情却不由变得更好。

昂扬的心情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几乎要因为高兴哼起歌了！

“咦？”完全体验完森林，李老师本来想按下“重置”键再次瞬移回景观交界处，却发现不远处居然有一颗巨大的蘑菇。

蘑菇后面好像有一条小道？

游戏制作人不可能不喜欢玩游戏，李老师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

所有地貌景观都已经看过，他只觉得这或许是个制作者隐藏起来的“小彩蛋”，毫不犹豫地朝着蘑菇小道的方向走去。

几乎有人那么高的巨大蘑菇，长着“传统”毒蘑菇的样子——红色的伞盖上布满白色的圆形斑点，让人不自觉产生了一种身处童话亲切感。

李老师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有顺应想法掰一块一看就有毒的蘑菇尝尝，而是先侧身钻进了蘑菇身后的小道。

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光霎时间暗淡下来，他只身行走在蘑菇组成的丛林里，五颜六色的艳丽蘑菇随着微风摆动，身上散发的荧光仿佛呼吸一般或明或暗地闪烁着。

李老师不觉放轻了呼吸，或许是身体的感受过于真实，他突然想象起来——这些闪烁的蘑菇说不定正在喷吐孢子，肉眼看不到的孢子密集地遍布整个蘑菇丛林……

联想到的画面让他肺部泛起一种说不出的痒意，有点毛骨悚然。

李老师不自觉轻轻咳嗽几下，不觉又夸赞起感官模拟器：“太真实了，简直像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顿了顿，有点骄傲的样子：“不愧是我的学生！”

就这样，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小路尽头。

李老师四处看了看，神秘幽暗的蘑菇丛林依旧好看，但习惯后就没了最开始那种惊艳。

他有些纳闷：“不是彩蛋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死心又找了一会，李老师遗憾地发现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这条路根本不是什么“彩蛋”，最多是个看风景的地方，其余什么都没有。

“唉……”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沉迷在景色里的李老师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测试结果超出想象啊！”他实在为自己的学生高兴，“可得让郁余赶紧把专利申请了。”

“高校全息游戏设计大赛是不是还有名额……”李老师一边想着事情，准备按下离开的按键。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些声音……

李老师凝眉看过去，刚刚没有注意到的蘑菇丛阴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

这里还有生物？

来了兴致，李老师几步走过去，弯腰拨开挡在前面的蘑菇丛，让后面动来动去的东西暴露出来。

“什么东西？”李老师纳闷地伸出手把它抱在怀里，细细看了好几遍，“一个……蛋？”

他先是恍然大悟，又有点哭笑不得：“这就是所谓‘单体养成’的对象？”

“这孩子也太胡闹了。”他随意摸了摸蛋上的花纹，轻轻叹了口气，“养成占比那么重，一开始却叫玩家养个蛋……”

“应该很快就会破壳吧，蛋有什么可养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