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启昀斜了一眼从地上起来的青年,烦躁地冲着她道:“是啊,秦双萝,咱们才取消婚约呢!”
看他气上头。
秦双萝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一个孤女,这么快收了俊俏男奴,这按这里人们的看法,她确实出格。
但是她又不在乎这个,如果后果是更不好嫁人的话,那欣然接受咯。
“对啊,我们两家已经没关系了,连少爷,天快黑了,你回去罢,莫再继续跟我这村姑牵扯。”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连启昀:“你变得还真是快,以前恨不得我多看你一眼,如今收了家奴,就赶我走,嗤,他个秸秆能做什么?”
谢青青用带着寒意的眼神扫过他,没兴趣再听,整理好衣襟,就折身往院子里去。
站在原地的连启昀再次怒了,“秦双萝,你这新收的奴仆怎么教的,真是不知规矩!”
他解开挂在腰间的皮鞭子,往前头就是用力一甩,眼见就要抽到谢青青的后背。
“连少爷,你这是做什么?”秦双萝瞅准,半路出手,飞快抓住鞭子。
对于她的身手反应,连启昀着实惊讶了瞬,才昂起脑袋,“我帮你教训一下那个没规矩的男奴呢。”
这次轮到秦双萝惊讶,“连少爷,人是我买回来的,你想帮我教训,请问你是本村姑的什么人?”
“你……”连启昀说不出来,紧盯着她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有些气恼地又道:“你不识好歹!”
“我真没空跟你闹了。”秦双萝摊手,对这个原身爱慕的英俊青年无动于衷,“连少爷,咱们各回各家罢。”
她就要进院。
连启昀收好鞭子,快步过去挡住人,奇怪道:“你以前都喊我启昀的,怎么变成连少爷了?”
秦家以前和连家一样,都是乡下出身的富户,一家养牛,一家贩羊,门当户对,他和秦双萝,算是青梅竹马。
虽他不喜欢沉闷的秦双萝,但两人总归熟稔,如今听她叫自个一口一个连少爷,好似彼此是陌生人。
“因为我秦家落魄了呗。”秦双萝提起鱼桶就绕开他,直往院里去,也不管后面跟上的同龄青年。
才踏进院里,就看到堂屋透出的亮光,显然谢青青已点了蜡烛,但比起隔壁,那儿也太亮了。
“谢青青,快把多余的蜡烛熄灭了,省着点用!”她冲屋里叫喊。
她放下桶,就要往谢青青屋里去,青年才从房间出来,只是慢条斯理用一个破旧小茶杯开始罩熄。
他全程没有出声,这会子秦双萝不想计较这个,放下鱼桶后,坐在藤椅上休息。
“留三根就成,其他都熄灭。”她数了下,堂屋加上他房间的,加起来有二十根蜡烛。
一根蜡烛三文钱呢,都是以前的东西,家业都落魄了,谁还敢放肆用。
跟着她进来的连启昀听了,立马不赞同地道:“蜡烛而已,这点儿银钱我出。”
说着,他从钱袋里拿出半串铜板,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行啊。”秦双萝笑了笑,终于对他露出好脸色,同时伸手把铜钱迅速收进荷袋。
连启昀抬起下颌,骄傲道:“我今晚就在这儿用饭了,叫你家奴准备饭食去。”
秦双萝手指捻了捻铜串,没说什么,抬眼看向谢青青,后者没回头,脚步一顿,只是道:“我不会。”
连启昀坐在宽背交木椅上,张开双臂往后靠,啧了声:“双萝,这种家奴不会伺候人,还是换掉得了,我家里有几个,要不转给你?”
不等她回答,他又扬声问谢青青,“你几两银子卖过来的?我明天安排人带你去见人牙子。”
秦双萝以为谢青青还是不会理他,对着连启昀摆了摆手,“他不是……”
还没说完,谢青青侧过身,嘴角渐渐抿直:“五十两。”
秦双萝:???
这是原地起价啊,好小子,一张口,身价暴涨,够买十头青牛了都!
“哦,才这么点银子,比南风馆的伎子们还便宜。”
连启昀满不在乎地扫他一眼,又对秦双萝说:“这钱我出,先转给我。”
秦双萝庆幸他没有问自己怎么出得起五十两,也不想解释来龙去脉,果断拒绝道:“他,我不卖,更不想转手。”
连启昀原本的怒意登时燃烧起来,“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罢,等姑姑问起,我不会帮你说话的!”
他撂下话,衣袖狠狠一甩,愤然离去。
秦双萝望着他的背影,没动,很好,可以省下一个人的饭了。
至于连启昀提到的姑姑,曾和秦母是好友,秦家落魄后,暗中很是照顾她和便宜弟弟。
只是原身宁愿和弟弟一起在村子里养牛,也不想跟去连家的牧场打工,避免被其他连家人嘲讽的可能。
“好了,你去做饭罢。”她转回身。
“我不会。”谢青青还是那句。
秦双萝背对着他,顺手整理起立架的竹简:“不会就学。”
谢青青立在原地不动,背手负立:“我可以教你认字。”
除去奴籍,以他的才学,去书院担任夫子,轻而易举。
秦双萝确实想认字扫盲,放下手头的竹简,笑道:“好啊,你教我认字,但是你还得去做饭。”
谢青青俊美的脸露出愕然,像是石化了般,一时看着她,不说话。
这作态,似乎在抵抗着她的命令。
“快点!”秦双萝走近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红豆饼塞进嘴里,往灶房走去,“不然你想活活饿死吗?
她是有吃的,也能自己做饭,但是为什么呢,将谢青青带回村子,可不是将他供起来当吉祥物的。
谢青青深吸一口气,他确实饿了,只能跟上村姑,二人去了屋子西边的灶房。
秦双萝端了个烛台,一边嚼着嘴里的方块饼,进去后,在这八平米的小屋环视了一圈。
还成,原身和便宜弟弟、阿珍三人不邋遢,连灶房都打理的很干净。
“会生火吗?”她说着,将灶台放在烟囱柱靠近灶台的梯形面,顿时这一大片都被照亮了。
谢青青不欲理会,在她抬眸不悦看过来时,才嗯了声。
“今晚吃鱼汤面,这一次我教你,学不会今晚你甭想睡觉,就去我弟弟和准弟媳屋里跪着忏悔。”说完,秦双萝眸光一亮。
真不错。
她立马感觉胸口凝滞的残念没那么堵得慌,呼吸都更加舒畅,恶毒奴隶主她是当定了。
谢青青:“……”
他去了灶膛前,往小矮凳子上一坐,将柴火堆旁边的草把塞进灶膛里,再用灶台上的火折子点燃。
“你错了。”秦双萝这时手里拿着两条鱼,停在他的身前,笃定的话语尾音上扬。
谢青青停住动作,只看着灶膛口,没有其他反应。
秦双萝把鱼放进水盆里,带着水渍的手下意识往身上一抹,就过去,也没让人起开。
她蹲在旁边,拿过火钳伸进灶膛,上手示范,道:“烧火之前要把柴灰掏出来,里面才有空隙,不然很快就会堵得不起火,都是烟。”
说话间,灶膛里原本闷着的烟消失,火苗窜升,活泼地越烧越旺。
“这么小的点,我只教你一次,记住了没?”秦双萝放下火钳,灶膛口下面,已堆了好些草木灰。
“嗯。”谢青青抿唇,生怕被她和草木灰碰到似的,快速搬动凳子往后挪,这动作一下子让残念疯涨。
“嫌弃?”秦双萝陡然冷笑。
怒火攀升间,她根本控制不住残念怨恨的影响,当然,也不想与之为敌,这是原身的恨,由继承身体的她来复仇最适合不过。
谢青青只见她抓了一把草木灰,往他脸上拍过来,真是疯子。
他暗骂,想要躲闪,可小小的空间哪有躲闪的余地,还没几下,不知羞耻的村姑直接扑了过来!
“你还敢嫌弃!”秦双萝咬牙切齿,一只手臂牢牢扣住他的脖子,柔弱的书生顿时挣扎不得。
胸口怒意裹挟下,她嗓音从齿缝间挤出,“这东西不仅能处理伤口,女人的月事带也用得上,可比人干净多了,更比你这个骚狐狸干净!”
谢青青被锁喉,下意识地用力撇过脸继续躲,可这无济于事,秦双萝另一手连续拍抹,导致他脸、脖子全是脏灰!
“拿开你的脏手。”
谢青青像一条搁浅的鱼疯狂挣扎,尤其感觉到她下一步动作时,更是尾音都劈叉了,“别往里面伸!”
他没说错,秦双萝确实最后手往他衣领口里面伸去,可这没办法,胸口的残念已经催生出杀意。
而他们旁边,就是尖锐的火钳,她被无边恨意裹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干掉他!
是用火钳子,还是把他往灶膛的石头棱角上擂?秦双萝发红的眼睛里只有怒意沸腾,心底的声音不停地强调,不能杀人!
那该怎么做呢?
盛怒是不可能消失的,那便只能转化,正好骚狐狸不就是擅长勾引姑娘么?!
“你人都是我的,你叫啊,谢青青你是我的奴,叫破喉咙都没有用!”她手指狠狠碾过青年胸口所有地方。
残念只要没有控制她去杀人,做一个易燃易爆炸的超雄、恶毒奴隶主,她也认了。
良好出身的青年养得一身细皮嫩肉,胸口还有薄肌,手感颇好。
谢青青被摸得绷不住,村姑脏手过境之处,一片火辣辣的疼,他漂亮的脸都有些扭曲,怒而骂道:“滚开,离我远一点,你这个无耻银妇!”
这是他第一次骂人,却觉得不够,窄小的角落里,彼此粗重的呼吸交织,如此亲密,真恶心,还不如受一顿鞭子!
“再骂?”秦双萝不痛不痒,更贴近两分,在他耳边冷哼:“信不信我活吃了你!”
就算是在上辈子的现代,她也不是富家千金,还没接触非遗鱼丸之前,在底层什么脏话没听过?!
谢青青力气耗尽,在这闷热的空气里,汗水混合着草木灰带来的黏腻,令人不适,他喉咙被勒,只能沙哑着道:“摸够了就放开我。”
再跟这个粗鄙村姑继续耗下去,也只有吃苦头的份,至于清高的自尊,在被来回贱卖的时候,他就没有了。
“老实点!”秦双萝收手,松开他起身,看人要走开,又狠狠拉住男人手臂,“不准走,继续烧火,草木灰都收拾进这个撮箕筐里。”
“作甚?”谢青青烦躁得不再装,表情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但也识趣地没再反抗。
秦双萝发觉残念正在消停地潜伏下去,平静道:“收集好,往后你还得给我做月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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