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五十袋公丁香！”

“四对品相上好的象牙！”

“看看我的十箱精炼铁！”

“我...我出一颗核桃大的祖母绿，换女神的吐息！”

不知道是谁情急之下，扯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一时也引得其他商人侧目。

喊出这句话的少女见这么多人同时望向自己，不禁有些紧张，但这女神的吐息她实在很需要，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是拘摩罗那小丫头！原来她手里还有好货没拿出来啊！” 大虎很是垂涎。

“那是肯定的啊，人人都要留一手嘛！最好的东西，不到最后怎么肯轻易换出去。” 傅惊梅紧了紧身后的背包，反手拍了拍猫头。

傅惊梅对宝石是来之不拒的，她笑着谢绝了其他商人的提议，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走下台子，不动声色地截断了众人望向拘摩罗的目光。

一直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才悄悄找到了拘摩罗：“你真有核桃那么大的宝石？”

拘摩罗精神一振：“当然，不过是没有磨过的原石。”

核桃那么大的原石，切割雕琢之后，大概会缩水一半以上，即使如此，这也是傅惊梅目前收到最大的钻石了。更别说切下来的碎钻还可以做点别的，群镶也好，流苏也好，都可以再次利用。

傅惊梅点点头：“我们在哪里交易？”

拘摩罗想了想：“在我营帐那里吧！”

少女那点防备的小心思很明显，傅惊梅没说什么，对霍伯彦和裴柔之示意了一下，几人便带着护卫一同跟着她走去。

生意进行得十分顺利，这年头对宝石的净度还没有那么高的要求，颜色好的基础上，越大越值钱。

经过大虎的鉴定，拘摩罗拿出的宝石是很正的鲜绿色，块头足有文玩核桃那么大。不过宝石的原石并不好看，灰扑扑地，看上去像是长了青苔的石块。

拘摩罗生怕傅惊梅反悔，又额外掏出一盒子小碎钻的原石，都只有指甲盖大小。

在集市上这样的原石值不了什么钱，拘摩罗也有些赧然，但她实在囊中羞涩，带来的东西都已经换了出去，实在没有其他东西能够交换了。

傅惊梅不在意地收下，看了看那颗巨大的宝石，心知其实是自己占了人家妹子的便宜。于是又额外送了她红花油和西瓜霜的小瓶体验装。

拘摩罗喜哄哄地收好东西，看见傅惊梅一直含笑看着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可以告诉我。”

傅惊梅对这个年纪轻轻，就要挑起家族重担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她心里一动，想起另几种自己急需的东西，开口道：“那可以麻烦你看看这两张画吗？”

傅惊梅从裴柔之手中接过两张纸，展开给拘摩罗看。

拘摩罗仔细辨认了一会，狐疑地问：“这是蛇麻和马麦。你要它们做什么？”

蛇麻其实就是后世俗称的啤酒花，马麦则是现代欧洲备受追捧的黑麦，营养价值很高，耐寒又耐旱，既能提供粮食，更是极好的牲畜饲料，还能肥地，现在却只被当成杂草对待。

傅惊梅决定捡这个漏，把自己在北地大量不好开垦的荒地利用起来。

傅惊梅笑着说：“我夫人喜欢收集植物，我的庄子里也种了很多来自西域的奇花异草。听说这两种东西长得很奇特，想要尝试种一种。”

拘摩罗一口应承下来：“好说，这些东西在我们那里都是野兽才吃的，杂草一样的东西。你们中原人真奇怪，这都要收集！”

傅惊梅继续道：“那么下次交易时，还请拘摩罗姑娘一并带上了，还有贵国栽种麦子的麦种，也烦请选好的多带上一些。我愿意用50块香皂来换。”

拘摩罗说道：“好的麦种确实贵一些，不过另两种就不必了，算我送你的好了。下次你多带些魏紫缎，还有女神的吐息也给我留一瓶。”

西域人显然对这个中二的名字很是喜爱，接受速度飞快。傅惊梅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后，也满口答应下来，双方都十分满意。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看仆人们收拾着东西，拘摩罗忽然想到什么，对走到门口的傅惊梅说道，“明年开始，互市的地方就不在这里了。”

“什么？” 傅惊梅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都没听到风声？

“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也是我们私下商议的，那些草原人都不知道。” 拘摩罗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双手抱臂，“你们中原人来做生意的越来越少了，吐蕃人更喜欢我们的货物，所以我们要南迁。”

的确，今年来此做生意的中原商人少得可怜。偶尔见到的那几个，也都是来卖丝绸、茶叶、瓷器的，用以换取金银铁器和香料，来去匆匆。

可西域商人手中其他的货物却卖不出去，只好低价卖给草原的部落，或者其他的周边部族。比起中原人，资源稀缺的草原，更需要这些西域商人带来的货物。

傅惊梅问：“那拘摩罗姑娘可否告知，明年集市的具体地点？”

拘摩罗说：“具体的地点还不好说，但是一定会在栗底绿洲的。吐蕃王室已经答应了。”

栗底绿洲......那是在大梁的正西面，和大梁之间有一道极高的山脉阻隔，不可能从大梁直接过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先进入草原，然后向西南走过一大片荒漠后，进入沙漠才能到达。

修家庄的商队进入漠南已经是极限，没有人力、更没有资源再往西南走。

那里的大片荒漠是草原胡部的圣地，即使草场很一般，但宗教地位很高。进入沙漠后，则是进入了西域和吐蕃的交接，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哪怕队伍中最有经验的陈弘和杨晏，对那里的一切也都是一无所知的。

这下麻烦可大了，傅惊梅接过拘摩罗赠送的栗底绿洲路线图，又装好了换来的宝石，忧心忡忡地回了帐篷。

晚饭是简易版方便面，黄羊肉炖烂后加入菜干、豆腐干和面干，傅惊梅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条，没有半点胃口。

难道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这么夭折了？她在其中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都这么算了？

而且没有这条路，南柯梦以后的货源怎么办？少了西域的香料，很多产品不得不下架或是改版，对于刚打出名堂的品牌来说，这无疑是重创。

明天要启程回铁敕族了，裴柔之带着阿镜阿影收拾东西，霍伯彦则和护卫们一起检查马匹的状况。傅惊梅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虎见她心情不好，试探地用尾巴扫了扫她的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吃饭吧，大不了本大爷出手，帮你用幻术糊弄住他们。”

这件事不是凭大虎的能力能解决的，但她还是轻轻摸了摸大虎的头，抓起筷子挑起面条来。

只是吃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赛着饭，眼睛漫不经心地扫着周围。

营帐是为了来往草原特制的，连承重架都是傅惊梅和工坊的大匠们忙了很久弄出来的，只不过是白忙一场，以后这些东西可能要进仓库吃灰了。

傅惊梅有些沮丧地想，看着那些三角形的架子出神。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上了那么多年物理课，就这个印象最深刻。可惜做生意不是搞工程，不是公式对了就有结果。

傅惊梅垂头丧气地看着那张拘摩罗送的地图，上面粗略地勾勒出了大梁、疏勒草原和吐蕃，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大梁和疏勒草原就像两只眼睛，和吐蕃山脉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笑脸......傅惊梅一把抓起那张羊皮地图，对着光线仔细看了起来。

大虎被她吓了一跳，急忙用前爪去抓她的袖子：“你干嘛！”

“别动......别动......” 傅惊梅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大虎见她是认真的，蹲在原地盘起尾巴，老老实实地等起来。

半晌，傅惊梅放下地图，用旁边的铅笔在地图上笔划起来，小心地将平关城，现在互市的地点和栗底绿洲连在一起。

大虎从她胳膊下面挤进来，看了一眼，奇道：“要不是从平关城翻不过山脉，这还真是个挺标准的等腰三角形的。”

“是啊。”傅惊梅强压着激动，“不过就算山脉过不去，我们照样可以来一场三角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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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