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你快说呀!然后呢?” 乌日娜催促道。
篝火映得人脸也红扑扑的,阿木古郎割下烤羊的肉,在盐碗里蘸了蘸,吃得腮帮鼓鼓地,眼睛也专注着盯着自己的阿爸。
“他说,我们只需要按要求处理羊毛和羊绒,就能将它们纺成线。再按照他教的方法纺织成几种衣服,他就能把这些东西运回中原,换给我们更多的茶和盐。”
“那这和我们变成大部落有什么关系啊?” 乌日娜还是没懂。
“如果我们有了多余的茶和盐,就能和其他部落换羊和奴隶,让勇士们吃得饱饱地。” 阿木古郎慢吞吞地拿过一杯酒在手里暖着,“然后我们就可以打下更多的草场,养更多羊。再之后,继续去换更多茶和盐,还有其他东西。”
他这么一解释,那日松也露出了悟的神情,不禁立刻激动起来:“阿爸!那...”
族长点点头,叹道:“听起来是很诱人啊!就像把流血的兔子放在鹰的面前。可她毕竟是个中原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下,连最聪明的阿木古郎都卡壳了。是啊,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当然大大地有了!” 傅惊梅左手一个奶饽饽,右手一只大筒骨,活像只饿死鬼。傍晚时晚霞极美,她没忍住出去跑马,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东家,过会他们还要送来烤羊排呢!特意加了野葱的,你这么吃,稍后肯定什么都吃不下了。” 阿镜埋怨地拿着热毛巾,使劲擦了两把傅惊梅汗津津的侧脸。
“你别费劲了,我晚上洗个澡!” 傅惊梅拍拍身边的垫子,“坐下听我说。”
陈弘和杨晏对视一眼,都围着她坐了。在他们眼中,阿镜大概是东家的贴身侍女加通房丫头,所以也不以为意。傅惊梅和族长打了招呼,就把他们都召来,给众人说起了这里面的门道。
在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历史上,不仅是游牧民族和农业民族的冲突一直不断,海洋文明和大陆文明之间也曾经爆发战争。但是随着经济联系的加强,相对的和平也随之而来。
归根结底不过是利益二字,国与国之间,人与国之间。靠着和平吃饭的人越多,权力越大,和平就越能维持下去。
按理说,傅惊梅原本没打算和草原部落打交道,她的目的只是西域的货物。但这次的变故无疑给了她一个教训,如此长距离的交易,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实在有着太多的不稳定因素了。
这次是她命大,朝廷想必不是真的动了干戈之念,铁勒族也愿意看在好处的份上,卖她个面子。可若是下次再遇上个棘手几倍的事,怕是他们所有人都回不去。
何况,这些部落的胃口要是被喂大了,纵使她有金山银山,也是难填欲壑。
所以,除了学东西,她也没闲着。不是观察这族中人行事风格,就是打探草原所需的物资,总算琢磨出了个解决办法。
铁敕族是个小部落,又有这段缘分在,正是个投资的好对象。不如找个新商机出来,把两方的利益死死绑在一起,彻底结成盟友。
如此一来,一则自己的商队往来,从此大可无忧;二则就算生变,在草原上也不至于没个落脚处;三则行商不易,来趟草原还能多个进项。
假若铁敕族真能越发壮大,她便能借这层关系,在关外交易的线路上取得更大的话语权,也算在北地的商会面前有了底气。
毕竟北境商会的买卖,可全是仰仗着朝中势力,与草原部落不怎么打交道的。
至于短期内怎么防止铁敕族甩开他们单干,说来也并不难。这方法既然是傅惊梅教给他们的,她自然也可以再教给其他部落。
铁敕族老老实实守住制作的秘密,不去找其他人合作,傅惊梅就也不会传授给其他部落方法,只有他们唯一一家“供货商”。双方得利的事,傻子才会毁约。
所以,此番举动若是真的能成,那绝对是益处无穷的一步。
听她条分缕析地说了半天,众人也都逐渐明白过来,个个都兴奋起来。陈弘更是觉得,自己真是烧了高香,碰上如此腹有良谋的主子,还怕不能安身立命吗?
激动了半天,还是杨晏想起来了什么,望了望那卷毛线:“草原人多以牛羊毛做毡,可也有捻线的传统,所以其他部族想弄出这种线,应该也不难。而且在下听说在那江南、京师等地,有采了鸟羽纺线的,金碧辉煌,着实不俗。这羊毛纺的线,怕是...”
他话才出口,其他人也是一愣。是啊,用牛羊毛捻成线编织,草原各族都会。织物往往粗硬,上身便像针扎般难忍。那些贵人是肯定看不上眼的,平民们虽没那么挑剔,却也有更舒适的棉衣可穿,何苦买这些东西呢?
傅惊梅嘿嘿一笑,对阿镜招呼道:“去把围巾拿过来。”
阿镜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捧过来一物。那东西在火光下是柔软温暖的颜色,像才出生的小羊羔。汉子们到处都脏兮兮的,傅惊梅让他们用热毛巾抹了脸,去贴那软绵绵的织物。
皮肤一触及,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刺痒,反而柔软地像坠入云朵,与丝绸那凉滑的触感不同,这种织物更蓬松暖和,即使用脸去贴也能感到无尽地温存。
“东家,这是什么?” 陈弘惊喜地叫道。
“很软吧?这是山羊绒。” 傅惊梅笑道,“再试试那个。”
阿镜又拿过来另一条围巾,给他们贴脸试了试。这条明显没有另一条柔软轻盈,却也并不扎人,同样带着暖融融的触感。
傅惊梅补充道:“这是绵羊毛做的。”
其实在傅惊梅的努力下,绵羊毛已经能达到非常细密柔软的效果了,但在真正优质的山羊绒下,材质的差别依旧明显。不过就算如此,这条羊毛围巾的触感,也绝对算得上舒适了。
傅惊梅看着杨晏恍然大悟后陷入狂喜,神秘地眨眨眼:“你们说,要是这玩意在大梁能火,铁敕族还舍得扣住咱们,不放咱回家吗?”
修家庄工坊,初五正给孙万里揉着腿。
他的腿瘸后,就一直拄着拐。可能是习惯在站立时,把重量都压在另一条腿上,工作的时间久了,他就很容易腿疼。
“万里哥,你别这么拼命,东家叮嘱过你不能久站的。” 初五忧心忡忡。
孙万里神情阴沉,没接话。初五根本就不知道,东家现在不仅不在庄子里,甚至不在大梁。
已经有段时间了,夫人依旧没有东家的消息。杰哥和阿川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过笑模样了,主院也变得空落落的,仿佛静静地等待它的主人。
东家身处险境的事,夫人只告诉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庄内紧急撤回外面的人手,并且开始悄悄地采购囤积粮食。
为此,听到风声的冯公子还曾派人上门打听,结果自然是见不到东家的,被夫人编了个理由打发走了。
听夫人说了镇北军的事后,孙万里就搬去了西部的火药工坊,亲自盯着进度。如果真的爆发战争,庄子里那点守卫是远远不够看的,唯一有可能暂时护住他们的,就只有火药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总算有了新进展。
“初五,麻烦帮我准备下洗澡水。” 他摸了摸自己脏脏的头发,“我也得回趟主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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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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