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安,你这儿方便吗?”饭后周佑安拿出茶具沏茶,沸水注入茶具茶叶在其中翻腾。
“府中除了申同知家眷和家丁剩下都是锦衣卫和驻兵,巡逻也按照宫中的规矩。”
“我是问,住的地方透风吗?”
“院中有厂卫,公子可以放心。”
听他这话沈诺希知道给自己准备不提此事的退路断了,他日回宫再没这么好的机会,指尖无意搓了下衣袖定神清清嗓子。
“周佑安,你可有敬重的皇子?”沈诺希放平声音抬头看向他。
“公子,这是何意?”周佑安眼神一转又将目光落回茶具上,手中动作不受分毫影响。
“若有你就告诉我,不必担心不喜景岱我就变了性子,你和他人不同,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尽全力帮你达成你想做的事情。”
“沈公子,我和别人自有不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和别人是不同的。”沈诺希瞬间领会他话里意思赶忙打断,自己万没有贬低他的想法。
“沈公子,在下愚钝。”
“我和你讲个奇闻,有个学生一夜入梦来到了百年前的世界,同时她脑海中多了一部相关史书,在书里看到了未来百年的大变局。”
“沈公子,性情未有改变。”
“这是襁褓时就做的梦,故而未曾有过改变。周佑安,你是我了解这里的契机,我断不会因为别人而舍弃你,我只是想帮你。
和你说这事是因景岱明日跟我出府出府,外面百姓都在议论有女子失踪城郊湖边还出现鬼火,这事定会引起景岱注意。
你若没有偏好的皇子我想推荐景岱,我知你有大报复景岱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沈诺希直言心中想法等着他的回答。
“沈公子,我是万岁的人。”周佑安停下手中动作摸了摸杯身,万岁此次微服私访停在保安州是因太医把脉诊出异样,这消息西厂知道东厂自然不会不知。
朝中官员先前党派之争不显是因各位皇子年幼万岁年轻身体康健,如今万岁龙体抱恙风声一旦走漏朝中必掀起波澜。
“那他要是死了你选谁。”周佑安打圆场沈诺希不依,想要个明确答案。
“这问题是大人想知道还是公子想知道。”周佑安看沈诺希的眼神起了变化,沈诺希坦荡和他对视毫不躲避。
“我想知道,关别人何事。”沈诺希扪心自问没有私心不怕他打量,这事决定他的后半辈子周佑安要是很爽快那他能当上提督也是见了鬼。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安静下来院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沈诺希甚至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自己的逐渐加快他的平淡如常,目光对视不知周佑安在想什么看不出分毫。
“公子会如何选?”
“我选景岱,景德没有母族势力能力平平做事优柔寡断,如今我朝虽国力强盛但边境他国虎视眈眈;景文虽有母族但性格冲动易怒这是上位者大忌,景祯年龄还小未到启蒙母族也并不强势。
如此算来景岱各方面都平均,他不懂的事情可以由各位师傅、父亲补足,姐姐像来守规矩也不必担心景岱出格,而且景岱聪慧果敢以天下为己任。”
“公子可是犯了忌讳。”
“那你告我去,我日日翻墙找你时早就犯了忌讳,你让他把我抓了也诛不了三族。”
沈诺希话出口就知自己莽撞了,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岂是如此简单,仅凭自己几句就让他决定催的忒急。
“抱歉,又不是只带他出去一天,这事你也要来回思量,是我逼得太紧言语上多有冒犯。”
沈诺希让步,这么急头白脸逼他不是谈事情的态度,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周佑安对自己并不了解,如今能坐在一屋喝茶已经是未曾想过的场景。
拿过桌上茶具继续周佑安刚才停下的工序,调整呼吸打算换个话题和他聊聊,夜晚才刚刚开始不能一句话聊崩了。
“不说这个,周佑安你有去过酒楼吗,我听茶馆的人说有家酒楼的招牌火候菜很好吃,你下次出去提前和我说声我们一起,这饭菜都是刚出锅好吃拎回来冷了就变味了。”
沈诺希把茶水分别倒在两个杯子中,刚抬手递给周佑安就看他起身绕过桌案跪下一个大礼规规矩矩叩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多凉,你腿刚休息没两天。”沈诺希放下茶杯俯身去扶他,茶水泼洒出来。
“奴婢冒犯公子理应受罚,公子惦念是奴婢多疑,请公子责罚。”
“你怎么又开始了,不要说奴婢,我现在是沈诺就一个平头百姓你给我跪下那我得给你趴下才能还上。责罚什么,是我逼的急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说这地上寒凉就是咱俩这仪态好看吗,都快拱案板底下了。”
沈诺希拽不动他又不能松手两人使别劲确实快钻桌子底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上有金子两人忙着捡。
周佑安起身咬紧的下颌骨没逃过沈诺希的目光,“我扶你,这要是骨头错位真是不值当。”
周佑安站起身两人目光相交,沈诺希的手还没从他胳膊上离开,一双柔荑托在靛色衣袍上。
“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殿下乃大才,只是奴婢不宜现在面见殿下。”周佑安不着痕迹后退两步行礼抽开胳膊。
“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要查这个案子吗?”现在见面是急了些,皇帝在这城中八方眼线皆汇与此,贸然见面对他们两个都不好,是自己太过急切差点漏了怯。
“公子面前从不毁诺。”
一换到两人之间周佑安就想百般方法躲过自称,沈诺希明白他别扭在什么地方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我想去看看,本来没放在心上,查案子自然有查案子的官员但是我又听说去查的是什么羽神社的,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公子不必烦恼,明日定查清来龙去脉。”周佑安端过面前茶杯小口抿茶,有几分不易察觉珍视的意味。
“我觉得那城郊湖边鬼火和女子失踪有关,蓝紫色火焰可能是湖岸边埋了尸/体产生的,如果能找到就能从仵作那了解不少,不管这两样和羽神社有没有关系,这社中成员也该遣散。”
“是,公子博学。”
“都是从各位师傅那听来的,周佑安你和我的四位师傅都认识吧,你们应该是一起上朝的。”
沈诺希喝茶豪迈之前被嬷嬷说过好几次后来学会了小口品,但在周佑安面前放松又是一饮而尽,周佑安帮她重新倒满。
“自然是见过的,梁同知待人和善和奴婢聊过几次,周同知和曹佥事也都互相问安过。”
“陈师傅就是这样老古板每次都是他罚我最狠,但我知道稀奇古怪的知识又都是他教给我的,我每次看他摆弄机关都觉得他应该留个长胡子去写史书那里才适合他。
至于梁师傅是他们五个里脾气最好的那个,我就没见他红过脸每次陈师傅罚我都是他给我打掩护,周师傅为人直爽你们要是畅谈一次他定会视你为知己,曹师傅就更好说了只要和他谈美食他能说上三天三夜。”
沈诺希出卖四位师傅出卖的毫不心虚,历史上周达梁晨同周佑安就是挚友现在可能只是因为时间问题,周佑安刚当西厂提督没多久又不常在京中同他们没太多交集。
“公子万不可同他人随意说起几位大人的喜好,被不轨之人听到会出麻烦。”周佑安言辞恳切,他也身在其位对这些信息的重要性再了解不过,西厂都未曾听说曹蔚兮喜好美食,
“你不是他人我和你什么不能说,回来要是有机会我定撮合你们相熟,不过话说回来,周大人可不可以赐沈诺一个名分,如此每日翻窗日子短还好,要是出宫沈诺日日翻墙进您府中万一被杀岂不是冤枉。”
沈诺希撑着下巴调侃周佑安,自然没错过‘名分’二字一出他喝茶的停顿,什么名分她都无所谓,幕僚、兄弟、亲戚只要能光明正大进他府邸什么都行。
“奴…不敢给公子,冒犯公子实在惶恐。”
“幕僚,混江湖的小跟班,或者远房亲戚什么都行,之前我在京中用这身份说是梁师傅的幕僚,在宫里我见着柳蒙还能说是宫女,这出来了我都不敢走正门。”
“那……如之前一般幕僚?委屈公子。”周佑安问的很谨慎,纵然是一品大员也不过是帝王身边一条狗,给自己当幕僚实在折辱沈诺希。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大人,我今后定会全心全意为周大人出谋划策。”沈诺希带着笑意假模假式给周佑安拜了拜,周佑安低头泡茶装没看见,灯盏橙色的光打过来一时分不清是不是他耳朵悄悄红了。
既然谈到四位师傅,沈诺希和他们朝夕相处十年能说三天三夜他们之间的故事堪称一个现代人半同化古代人的血泪史,四位师傅四个样也算是集卡了。
周佑安从旁应和,两人相处时除了整理仓库信息时有商有量,其他基本是沈诺希说他听着应和,沈诺希不时会说一些从未听过的词他也不问只是自己默默揣测词句的意思,听多了总能猜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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