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故漫无目地闲逛，在小摊面前的挑选的鬼一阵恍惚，闻到了一股醉人的清香，着迷地眯着眼睛，刚张开口就被身边的鬼拉回神智，清脆的巴掌声救他狗命。

“不想活了不要连累我，这里都敢龇牙，当这里的鬼差是吃干饭的。”一只吊死鬼恨铁不成钢地骂着。

要来鬼市就要遵守规矩，不然本地的城隍会把他拉入黑名单，还会在他滞留人间的时间够了后立马扔进地府受审。

一圈走下来，到处张灯结彩，隔几步点着白色的蜡烛，穿梭的鬼魂凝聚出实体，有的还打来打去，拳拳到肉。

孟欣故的腰间掠过绿色的光，范浮玉的声音传入耳内，“下个月就不要给他们点蜡烛了，有了实体就知道逞凶斗狠，还是飘着好。”

孟欣故拥有这里的最高解释权，他无所谓地说：“还是有点实体的好，不然我看不惯。”

“那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工作量，上个月我的投诉单多爆了，崔珏那家伙说再收到投诉单就不许我出来，你要是看不到我会想我的，”他自顾自地恶心了一阵，还不知道收敛，“我可舍不得你相思成疾。”

孟欣故发誓他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听到一阵杂音，直到正义使者出来制止。

“他快到了，你们两个不要贫嘴，孟欣故你小心一点。”谢共宁提醒道。

明显的某鬼闷哼声，孟欣故暗道干得漂亮。

远处，一个坏掉的布偶躺在水里，飘到桥底下，阴风吹过连鬼也在发抖，一只枉死了五年的鬼在河边洗手，他的阴寿还有五年，生前做尽好事，不用去枉死城等待投胎，他已经习惯了变成阿飘的日子，每月都来鬼市，有时候变点魔术受些香火，贴补贴补。

他低头洗得认真，没看到一只破烂的布偶靠近，脸上一条条划痕，嘴角露出嗜血阴森的笑，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赫然已经变成了两个血窟窿，流出两行脓血，长满莲花的池塘发出一阵恶臭，一只骷髅手臂趁他不注意悄悄靠近。

枉死鬼的肩膀被人一拍，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面容干净，眉目舒展的人站在自己身边，身上闻不到一点鬼气。

他道：“这里不允许生人进来，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出去。”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洗手。

孟欣故和善地看着他，又瞟了一眼黑黝黝的水底，道：“洗完手就往高处走，不许回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奇道：“你这生魂真是大胆。”

变相横生，他的手臂被人狠狠一拉，差点摔倒。

“多管闲事。”

一声怨毒的吼叫响起，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双脚发虚，差点被吸进去。

一面干净的铜镜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立刻灵台清明。

“都说了让你快点，磨磨蹭蹭地惹麻烦了吧。”枉死鬼听他的声音，难得的清脆悦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扔到了一边，也是奇怪的大力。

那只木偶被孽镜一照立马现出原形，逼得他从水里钻出来，鬼魂浮出水面。

孟欣故看了一眼镜子，呢喃出声，“王有菜，年三十岁，于五月二十晚八点死，生前作恶无数，手上五条人命，□□同村孤女，按地府律入第九殿无间地狱，受刑三百年才许轮回。”

王有菜七窍流血的脸狰狞在一起，他不甘心地叫着，“你是谁也敢来判我的罪，识相的快点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吃。”

孟欣故冷漠地哇了一声，他真的好怕。

王有菜气得跳脚，周身的黑气蔓延，散发出阵阵腥臭。

孟欣故闻到这气味，“你居然已经吃了两条生魂。”那更留他不得。

“你要在无间地狱服刑五百年。”孟欣故斩钉截铁道。

王有菜脑袋别在腰间，什么事什么人没遇到过，“我要吃了你。”

他化作一缕浓烟袭来，脸上挂着无耻的笑，势在必行，下一刻他的惨叫惊得众鬼围了过来。孟欣故抽空回头喊了一声，“继续逛去，公差办案不许围观。”

吓得众小鬼散开，但留了个耳朵仔细听。

“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厉害？”王有菜握着自己发焦的手，恨恨地看着他。

这小子有点来头，不过他的身上没有鬼气也不是地府的鬼差，吃了他也不会被发现，而且要是能把他手里的宝贝抢过来就算地府的鬼差追来也不怕他们。王有菜打定主意就冲了上去。

“臭小子今天就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他的动作急促，那手舞起来像是街头卖艺的看起来唬人得很，一旁站着的枉死鬼吓得立刻往坡上跑去。

孟欣故看着这些花里胡哨，叹了口气，手中的镜子抛向天空，铜镜与月色呼应，发出几条光线化成绳索五根齐发，牢牢地绑住他的手脚与脖子。

“闹事前也不打听打听，就敢在我面前嚣张，你完了，我要让你在无间地狱六百年。”孟欣故双手叉腰，连汗都没有流一滴，只嫌恶地看着他，想地府的哪条法律更实用。

王有菜努力地挣脱，那绳索居然长出倒刺扎进皮肤流了一地的脓血，孟欣故闻到这样的恶臭，差点吐了。

真想治他一个污染环境的罪，可惜这份法案没有通过。

王有菜知道踢到了铁板，立刻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滚，没你这不肖子孙。”

王有菜继续求道：“只要爷爷今日放了我，我立马托梦给我的儿子让他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享受活人香火。”

孟欣故不屑一顾，那些东西他用不着。

见孟欣故无动于衷，王有菜发狠地威胁着，“等老子出来，第一个吃了你。”

姗姗来迟的谢共宁道：“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些鬼翻来覆去就这些话没有新的。

王有菜突然像是被打中了七寸，开始害怕，“你是谁？”

谢共宁冷冷一笑，在几个瞬间变换形态，雾气从他的脚底升起，黑色的西装与黑色的长袍交织，衣边还绣着血色的火痕，他的脸色苍白，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左手拎着一条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叮叮啷啷的响声。

范浮玉撩了撩他细长的发，“小欣故躲远点，免得这腐气附着在你的衣服上，可不好洗。”他穿着一身人间打趣的情侣服，若有不同应是通身的白色，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看着王有菜。

王有菜吓得面如土色，“你，你们……”

范浮玉手中的哭丧棒一挥，主治哭喊，他对着封了口的王有菜道：“安静些，不要扰了鬼市的生意。”

谢共宁侧身对着孟欣故道：“我们先送着鬼魂去九殿受审，你自己看好鬼市，要是那只鬼闹事你就叫这里的无常，他们会处理。”

孟欣故让他放心，“这王有菜还有子孙缘分？”他作恶多端，按理不该有子嗣。

范浮玉一早就调查好了，他道：“前世他做了好事命中一子一女，可没有女鬼愿意投身他家，他在人世还有一个儿子，三月后会出车祸，彻底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被封住的嘴里能听见不甘心地哭泣。

孟欣故最看不得这种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这句话是作假的。“早干什么去了。”他嘀咕道。

王有菜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被按着进入鬼门关的时候也没有挣扎，就算他不想也只得老实，押送他的可是黑白无常里的大老板，谢必安和范无救。

崔珏终于来活了，顺理成章地放下手中的勺子，专心办案，并且贴心地送给王有菜隐藏服务，地府油锅炸三遍。

范无救道：“牛头呢？怎么只看到了马面？”

崔珏没好气地说：“给孟欣故送消息去了，估计会在那边待够五六日才会回来。”

范浮玉感叹着好日子也是让他赶上了。

王有菜罪有应得，今日捉住他就没有机会再去害人，只是王有菜吃的活人尸体不归地府管，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孟欣故想了想，顺着坡往上想找个好地方烧点纸。

他一离开，现场就热闹了，枉死鬼没了对自己小命的担忧，快快乐乐地吃起瓜来，“那人是谁呀？”他对着卖经幡的小鬼说。

那鬼在这里卖东西已经很多年了，标准的包打听，“那可是这里的爷，能自由地在人间和地府来回，领了这里管事的差，从不收受孝敬，有了他，我们的生意都好做了许多，而且武艺高强。”

耳边没了吹捧和马屁，孟欣故找了一个清静地，点了三炷香和银钱，托给城隍消息，让他安排的走无常去查一查哪里有无名尸体，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可惜那两人的魂魄没了，不然还可以让他们插个队去投胎，补偿一下。

等香断了孟欣故就要走，突然他停在原地，皱起鼻子吸嗅。

什么香味，这么好闻，他在人间多年都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过了一会儿，孟欣故搜索着自己漫长的记忆，却觉得莫名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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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