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停好车,拉开车门,见自己平日雷厉风行的老板站在太阳底下发呆,疑惑地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道:“老板,十点的时候有一个会议。”
意识回笼,严喻安迷茫地眨了几下眼,想着自己怎么溜达到这里了?还有自己的衣服,怎么会是这一身,什么时候买的?难道是妈妈?
他看了一眼天,时间确实不早了,小李正开着车,听见自己老板说:“下次喝醉了,接的时候按以前的路线走。”
见小李不明白,他补充道:“就和昨夜一样。”
严喻安有些发懵,昨夜与今早难得让他眷恋。
孟欣故换了睡衣,打着哈欠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余光扫到随意放到椅子上的西服。
倒是忘了拿给他,睡醒就拿去扔了。
不过也可以留着,免得以后要穿找不到西服。
只是为什么不去做,而去捡别人剩下的,他没有脑子细想,实在太困了,先做个好梦更重要。
每月鬼市有三天的时间是属于鬼的,孟欣故的杂货铺在鬼市的尽头,有重要事情便不会开门,死了很久的鬼也已经习惯了,在这几日也会格外注意不要在附近转悠,惹了孟欣故的烦。
直到十八日子夜一过,鬼市在月色的指引下慢慢变得浅淡,那些游魂在这三日也体会到做鬼的快乐,期待下次再相聚。
鬼市连着的二十九个商户的主人也是人间二十九个商户的祖宗,这三日人间的老板们都觉得犯困,有的睡觉时还能梦到自己的爷爷辈给自己托梦,多买一些阴间用的东西,还得尽快不去,要误了地下的大生意,每个老板都认真地去准备绝不让祖宗失望。
孟欣故的杂货铺照常地开,白日开卖东西的人也多,就是买得起的人少,老是和他讲价,闹的他不堪其扰。
老林家以前就是道士,到他爷爷辈才改了行,知道孟欣故的东西好,每次最早来挑,才和孟欣故拉扯半小时,把一饼五万的茶讲成一饼三万五,孟欣故突然愣住,就要赶客,顺手送了一点儿让他拿回去喝。
大门一关,屋子里暗了下来,孟欣故往后院走,牛头耸着鼻子到处闻。
“你怎么来了?”孟欣故问道。
也是稀奇,牛头向来是在鬼市开的时候才来凑热闹。
牛头一边走一边递给他一张纸,“这是崔判官让我带给你的,这假山真不错!”牛头顿时研究起那假山。
孟欣仔细看着这张从生死簿上撕下来的纸,要是路上被人抢去就会自燃,保密性做得不错,值得奖励一个鸡腿。
“要我出外勤?”孟欣故看了心不在焉的牛头,顺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牛头捂着头,知道理亏,“崔判官是这样说的。”
看牛头的躲闪,孟欣故低头发现不对,戏谑道:“在路上玩得开心吧!怎么不火烧眉毛了才告诉我这件事!”
他了解崔珏向来喜欢提前安排,不会这么赶时间,这张纸上通知的时间还有三日就到了,让他怎么准备,肯定是不争气的东西路上贪玩耽搁了。
牛头的耳朵都要被拧掉了,他一边呼痛,一边求饶,“孟爷爷饶命,耳朵快要掉了,轻点。”
孟欣故哼哼,“就知道贪玩,要是误了事你教得了差,还敢求饶,我看你就差教训。”
不过这事已经这样了,就算拧掉他的耳朵也于事无补,孟欣故想了想,要提前拿到入场券,得联系合作伙伴才行。
牛头揉着耳朵,龇牙咧嘴,“崔判官说了,那鬼有点特殊,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你和她对上的时候不要激怒她,免得节外生枝。”说完,他疑惑道:“什么是节外生枝啊?”
孟欣故从桌子上扔了一本书给他,上面大大地写着新华字典几字,牛头单纯,老实地翻了起来。
刚好适合牛头启蒙。
他就奇怪了,怎么地府这些年还是没有实现扫盲。
孟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牛头想了一会儿,自己已经在来的路上耽误了时间,还错过了鬼市,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他对着孟欣故真诚地表示恨不得立刻回去。
孟欣故无语半晌,把之前准备的零食拿出来,让他在路上打发时间。牛头兴高采烈地接过,乐呵呵地回去了。
一时的热闹过后,孟欣故发了一会儿呆,转头研究起怎么混进那只鬼的地盘。
那只鬼藏在古董里,趁机去找自己轮回了不知多少世的恋人,鬼一旦有了执念不达目的不罢休,到时候若强行抓捕,现场乱起来伤了无辜的人,而且他要怎么进去才不会让那只鬼察觉。
孟欣故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找到一个自己好久没有联系的合作伙伴,想办法拿一张入场券。
“刘老板早上好,你手上有玄商拍卖会的票吗?我想要一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声音,“我倒是有一张,刚好那天有事去不了,下午我就让人给送去,你倒是第一次对拍卖感兴趣。”
孟欣故赔着笑了两声,刘老板之前也邀请过他几次,他嫌麻烦都拒绝了,这次开口还把刘老板惊了一下。他想等下午送票的来了,可以送一点茶给刘老板,反正都要联络感情。
孟欣故和他又聊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刘老板还约了下次吃饭,顺便介绍一个朋友给他认识。
三日后就是拍卖会,这次准备了六个拍品,其中三样是同一朝代的古董,孟欣故猜那鬼一定在三个之中。
玄商拍卖会的东西在拍卖之前会有专门的鉴定师反复鉴定,售出后也有三年的售后,而且当天拍卖的货款有一部分会打入慈善机构,为大家积福,拍卖会的票一票难求。
严喻安把通讯册子摊开平稳地放在桌子上,仔细地看着参加的拍客,大多是熟人,唯独这个名字让他陌生又熟悉,严喻安摸着名字来回思索。
“孟欣故。”
怎么感觉自己以前见过这人,可他又记不起在哪里相识,他的记忆超群见过一面的也有印象。
算了,等拍卖那一天自然能见到。
27号拍客——孟欣故。
会场布置在一处僻静的苏式园林里,孟欣故穿着黑色的西服,握着请柬大踏步而入,走过回廊亭台,越过石阶才到花园门口,以一道白玉石门为入口,两侧站了侍从,他耐心地等待他们查验身份,无聊时入目的都是绝佳的美景。
这主办方还挺有品位的,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不过就算难相处也和自己无关,今日过后也不会再来了。
侍从检查完毕,露出职业微笑,道:“感谢您的配合,孟先生请拿好您的号码牌,今日园内的消费凭牌记名。”
孟欣故微笑着接过,红色的牌子上写着27号。
花园内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园内有一水池,水池中有一个白玉砌成的舞台,上有三位美人翩翩起舞,国色天香。
孟欣故绕着水池而行,他的肌肤泛着雪色,明眸善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风情,看起来像是一块美玉却无人敢扰了他。
他的到来引起一点骚动,平日里就混不吝的也蠢蠢欲动,纷纷打听他的来历。
“听说是拿了刘老板的名牌进来的。”
“是繁星集团的刘老板吗?他的拜帖可不好拿,怎么从来没见过?”
“反正来头不小,这样的样貌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
几番交谈后,几个混吃的富N代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眼珠子一直黏在他的身上没有下来过。
越过重重帘幕,那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孟欣故的脸上,孟欣故跟着侍从落座,西南角清幽无人,三面都被绣了缠枝紫藤萝的纱围住,只有条条水晶线在晃动。
顺着那道目光望去,他十分惊讶,原来是他,当日两人匆匆一见,今日居然在这里重逢。孟欣故歪斜着座,把自己藏在座位的深处。
完了完了,被发现就尴尬死了,他无语凝噎,恨不得泪洒当场。叫他偷懒,不肯去做新衣服,把人家的西服借来穿,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还很放心,谁能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不过,未必能认出这是他的衣服,何况他又不出去,肯定不会那么巧遇到,等今日事了,他就马不停蹄地烧衣服来个毁尸灭迹。
孟欣故松了口气,而且自己可是给他喝了孟婆汤的,区区凡人,这辈子都想不起他来,更没有好怕的。
自己吓自己。他在心里为自己擦了汗,顺势瞪了回去,这个人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也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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