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尘在展览馆的空气中悬浮着，丹的每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引来毒尘的吸附，它们如同被静电吸引的灰尘一般，快速地贴上丹的手臂和身体，发出滋啦滋啦的侵蚀声。只消片刻，丹的身体已经接近残缺不全的状态，蓝绿色的晶体不断地从他身上脱落，尽管如此，凭借猎犬得天独厚的体质和意志，丹仍旧站立着，伺机而动。

然而，他的劣势不止于此。

如果只是毒尘的限制，无非是给他带来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他完全可以凭借意志克服，同时，由于猎犬形态下的他有着强效的机动性和攻击性，如果不考虑活捉，他完全可以在变身后迅猛地给予对方致命的，无法躲避的一击。可就在丹意图释放自己本体之时，来自黑暗中的魔力如同沉重的枷锁，霎时阻断了他变回本体的过程。

身为危险的廷达罗斯混血人，丹平日在校园内的行动和能力本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而此时，比平日更加严重的束缚感硬生生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么说…是内奸干得喽，是个擅长法术的人，从施法范围看，会在附近么…）

借助超视野，丹快速扫视了周围。

没有发现。

（远程？还是借助法术隐藏了身形？罢了，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丹轻轻调整呼吸，吸入的毒尘在他的气管中也凝结出了细小的晶状碎片，他把身体的痛苦和不适都抛在脑后，集中精神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展览馆的光芒似乎都汇聚到了玻璃柜上——那个储存着“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复制品”的玻璃柜。而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正在慢慢地接近展柜。

身体的肌肉紧绷起来，丹缓缓地把全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即便无法变回本体，只凭人类的形态，他也有阻止对方的自信。

对方抬起略显纤细的手臂，向玻璃柜伸去。

就是现在！

噗呲！

滑腻的，鳞片的触感，还有冰冷的，近乎凝滞的血液。

丹的手掌切入了对方的腹部，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对方的种族——蛇人。

（教团和蛇人有关系？）

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久违的猎物就在眼前，丹咧嘴一笑，“回答我的问题，入侵者。”

咔嚓，咔嚓，细小的声音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不用去确认也知道，自己的手臂仿佛是浸泡在沸腾的油锅中一般，也许是蛇人血液中的毒素，又或者是她事先服下了什么药物。仅仅是碰触到对方的血液，丹的身体便遭受到了比毒尘更加严重的伤害。

“啧。”

丹没有在意疼痛，他的手掌向侧方划去，仿佛要切开她的腹部。他并不打算留手，如果对方不愿回答，那就先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再慢慢审问。

然而，他的手掌很快感受不到血肉的阻滞，只听像抖动布料一般的哗啦一声，蛇人的斗篷落了下来，而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几米之外的地点，红黑色的血液因她的动作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同时，由于她的躲避，丹看见了此时玻璃柜中的那个东西——

探灯的光芒在晶状的多面体上来回反射，交错编织成了迷人的线条，在这光华璀璨的物件之中，仿佛传出了细不可闻的呓语，那声音来自比混沌更加深邃的黑暗，祂——

哗啦！

大片玻璃落在地上，丹拳头一伸，打碎了玻璃展柜，紧接着，偏方三八面体周身的空气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淡淡的白色雾气从玻璃柜的角落涌出，让探灯的光芒变得有些朦胧起来。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概三秒不到，随着雾气的散去，玻璃柜中的物件也消失不见，而丹像是脱力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从蛇人躲避到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消失，不过十秒来钟，蛇人显然也没料到丹迅速的动作，她看着丹的方向，像是有些吃惊地呆住了。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响起了个声音。

声音似乎经过处理，丹无法分辨出这声音的音色，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声音说话时略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

“奈哈比，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也能搞砸，奈亚会失望的。”

（奈哈比？那不是女巫凯夏在集会时用到的秘名么？这个蛇人？）

丹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意识到了那话语中另一个关键点：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直呼奈亚，他不是教团的人。）

“需要我的帮助么，奈哈比，被猎犬藏到空间裂隙里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找回来的。”

那声色中的戏谑之意更重了，而蛇人只是轻轻摇头，将黑溜溜的眼睛转向勉强站立的丹。

丹可以发誓，他依稀听到了蛇人吐信子的嘶嘶声。

（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复制品，那么，阻止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要做的，是逃走吗？）

（因为毒尘和束缚的影响，长距离的移动…啧，有些勉强，只能不借助异能逃跑了吗？按照巡逻的划分，我只需要离开这个展厅，或者弄出点动静…不对，现在的状况，其他巡逻的人应该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监控也不是玩具，也就是说…事先做过手脚了么？）

（这相当于暂时破坏了展览馆的警戒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即使在密大里…不过，就算他们的手伸得再长，从他们的表现看——他们还是在惧怕史都华先生——那么，只要逃到外面就好，直线距离大概是，七十米。）

思考不过一瞬，丹在脑中勾勒出了逃离的路线，坦白来说，自己的敌手是有“奈哈比”之名的蛇人，还有隐藏在黑暗之中，虽然身份不明，但无疑是个高超巫师的神秘人。反观自己，在吃了多重的陷阱之后，自己的能力可以说是被限制到了最低的程度，身体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总之，在这极为不利，危险万分的情景下——

丹感到了难得的兴奋。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就是那个啥对吧？”

丹摊开手，故意摆出无辜的姿态，“看来爬行类即便信神了也没什么本事啊，难怪你们的王国会被毁灭。”

蛇人的眼神似乎更加阴沉了，诡奇的魔力在她身后渐渐聚集。

丹一边让身体重新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一遍继续他的挑衅：

“啊哈，不小心吧你们要找的东西弄丢了啊，哦，提醒你们一句，掉进空间裂隙的东西我也是找不回来的。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的话，不如去展览馆的地下室看看原品？抱歉，我忘了，那里有更危险的禁制，你们这些胆小鬼是不敢——”

无形的刀刃切开空气，掠过他的身体，丹只觉得有热乎乎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刚刚他如果不是及时闪避，现在恐怕已经少了一只耳朵。

（以意志凝结成无形的刀刃…真是麻烦的法术，如果不小心中招，只能请安将我驱逐，然后再把碎片拼起来了。）

丹一边想着，一边一个俯身，无形的刀刃从他的发梢掠过，击中了身后的某个玻璃柜。

“嘿，你们这可是在破坏文物！”

没功夫去确认是那个展品被击中，丹以灵敏的身体向右侧一转，玻璃破碎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不仅如此——

“还在我的衣服！”

丹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衣服下摆，同时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她能操纵的刀刃只有一个，而威力，以猎犬的体质挨上个一两下不成问题，现在问题只有一个——）

他警惕地瞥向那隐秘的黑暗，

（那个藏起来的人，应该就是潜伏在密大里的内奸了，我可不认为他会一点忙都不帮，老老实实地把我放跑。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

哗啦！哗啦！哗啦！

一个又一个玻璃展柜在他途经之处爆裂，碎片和无形之刃依次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在这三分钟的时间内，丹只是成功地往展厅的出口移动了五六米而已，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了对方那傲慢的心态。

毫无疑问，自己逃离的企图已被对方看穿，蛇人像是折磨老鼠的猫一样，没当他靠近出口，便会极为精确地放出刀刃，阻碍他的前进，这么一来二去，丹就像是在展厅内绕圈一样，没有进展。

不过，丹没有气馁，他最不怕的就是对方的戏耍。

（自以为游刃有余，反而更容易出现漏洞，只是…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捉弄我么？还是为了拖时间？但拖时间又是为了什么？想要耗尽精力然后活捉我，为了他们的偏方三八面体？）

丹一边思考一边借助展柜掩护自己，在眼睁睁地看到密大珍藏的白化企鹅标本被切成两半后，他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出言讥讽道，

“教团买保险了吗？你们可赔不…”

回答他的是又一次袭来的刀刃，丹向后一翻身，伸出胳膊挡住扑面而来的玻璃碎片。

眼下，这个展厅中的所有柜子都已被打碎，细长的光柱从探灯中伸出，连接着地面与天花，来自古代文明的礼器和珍贵的生物标本七零八落地躺在闪烁的玻璃渣上。被灯光环绕的空间犹如闪亮的舞台，丹与蛇人分别站于两侧，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已经没有斡旋的必要了。

一方是悄悄恢复力量，企图伺机逃离的猎犬，一方是面目阴晴不定，想要一击制敌的蛇人。仿佛是西部片里的决斗场景一般，他们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在这微妙的平衡的沉默之中，恐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他们便会再次开展无休止的厮杀。

然后，契机降临了。

展馆的边缘本是隐藏于黑暗之中，而就在此时，墙壁与天花板的夹角再次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仿佛是用铅笔描摹的人影从夹角中缓缓出现——

（是叫帮手来了吗？）

丹心下一凛，刚刚的追逐战中，他一直都在默默恢复体力，想找到机会利用自己的能力瞬移到展览馆之外，可眼下如果教团方再派帮手出现，自己的计划恐怕难以如愿。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家伙解决了！）

魔力在身体中奔涌，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释放法术！

无形的魔力在空气中碰撞，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从墙角处掉落，紧接着——

“道格拉斯学长？蛇人？”

响起了极其不合时宜的，带有疑问和惊奇的声音。

丹偏头一看，脚下差点一歪。

“食尸鬼？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个…人类？”

他几乎是怒吼了出来，眼前的这两人就像是手无寸铁就穿越到战场上的平民一般，不，查理这个食尸鬼还好说，问题是他旁边那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人类——

“食尸鬼？人类？是在说我吗？”马瑟弱弱地指了指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梦中梦么，为什么还能切场景的…！”

马瑟话音未落，丹大步赶来，两手一伸，把两人的头按了下去，自己也迅速地弯下腰。只见有什么东西掠起一阵热风，从他们的上方经过，轰的一声打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

查理只听得一阵砖石碎裂的声音，马瑟倒是回头看了一眼，惊呼道，“这个是…炮弹打的吗？”

“你从哪找的这个人类，脱口秀上吗？”丹吐槽了一句，想以瞬移逃脱的计划已经被他废弃了，且不说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丢下两人独自离开，更何况——

刚才那极其迅猛，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攻击不是来自蛇人，只见从蛇人身后的黑暗中，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形，人形没有穿斗篷，看起来要比蛇人高一些。那人形放下了刚刚释放出法术的手臂，幽幽地说道，

“你犹豫了，奈哈比。”

“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已经无所谓了，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出现，你应该清楚意味着什么。”

“他们必死无疑。”

———

意识的十分之一，完全陷入疼痛。

神经向大脑发出哀怨的哭诉，无论是内脏，骨骼，还是肌肉，都如同摇摇欲坠的积木，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意识的十分之二，用来吐槽人类。

虽说疼痛可以提示危险，但眼前的场景，已经不需要来自本能的提示，连理智和肾上腺素都无法掩盖的痛感，成为了拖后腿的存在。

余下的十分之七，全部献给计算！

脚步和拳头的每个落点，步伐与闪避的每个幅度，铃响与炮机的每个时机，伊斯邵冷静而精确地计算着距离和力度，而邵杨的身体则如机器一般忠实地执行他的指令。

两架无人机如同隼鸟般上下翻飞，它们高速的起落和急停在空中拉出漂亮的弧线，从中放出的电浆形成扇形的弹幕从一侧逼近站于空地中央的敌人。

夸切尔.乌陶斯协定，又称灰白约定，在神祇的庇佑之下，可以规避大部分的物理性质的攻击，换言之，只有法术才是最有用的攻击手段。

虽然伊斯有伊斯的骄傲和矜持，出于防止理性污染的角度，它们往往不愿意主动去学习法术，但伊斯邵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然而——

邵杨本身并没有掌握攻击性的法术。

身为密大克系大一的学生，他们目前所接触的无非是些简单的保护术和民俗魔法，这些法术在凶狠的教团成员面前，无疑于儿戏。尽管在之前的对战中，伊斯邵曾以极乐术钻了个空子，可詹金又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伊斯邵不认为同样的招式能起效第二次。无人机释放的大火力电浆也许能稍微擦破点对方的皮肤，但其储存的弹药有限，事实上，生效的那一击已然消耗了大部分能量。

物理手段无效，仅有的几个法术收效甚微，那么，眼下的办法只有——

弹幕般的电浆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封住詹金的移动，伊斯邵将心神一沉，开启了埋藏在身体中的停滞块。

Time alter--square accel!

如果还有余力，他倒想帅气地喊上一句固有时制御，停滞块不仅能调慢时间，也可以反过来，起到加速时间的作用！

扭曲时间带来的晕眩感压迫着神经，周身的世界如同暂停一般，变得纤毫毕见，伊斯邵强行压制身体的不适，他迈开步子，向空地的中心奔去，土壤在他脚下发生肉眼可见的缓慢形变，他一手伸向腰间，拔出了那柄锋利的刀刃——

来自奈亚的小刀！

泛着寒光的利刃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优雅的线条，伊斯邵顿步上前，正手握着小刀向詹金的咽喉刺去！

由于时间差的原因，詹金无法闪避，如果这一击能够成功——

嗡！

像是锤子砸到了手臂，伊斯邵感到自己的肌肉如同鱼一样活蹦乱跳起来，在他余光的右上角，出现了一团模糊的暗红色印记，它安静地悬浮在黑暗中，发出森然的红光。

与肌肉上的痉挛一同传来的，还有神经上剧烈的恶心感，手腕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失去了力度，刀刃没有如同预计一般切开喉咙，只是浅浅地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珠从中渗出，以极慢的速度慢慢向空气中扩散。

因为赤印带来的压迫，他的右手终于坚持不住，刀子啪嗒一下从手心里掉出，伊斯邵一个旋身，以左手恰好握住，这回是以反手上挑的姿势，狠狠地扎入了詹金的肋骨处！

噗呲！

大量血液从詹金的伤口处涌出，而伊斯邵也迅速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扭曲时间对身体的重担以及赤印带来的胁迫感相交织，让他不由捂住心口，同时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体大概连抗议的机能都要消失了，伊斯邵极为勉强地站直身体，模糊的视线中，一个赤色的印记在詹金的头顶闪烁——

赤印术，一种危险的战斗术，可对一定范围内的目标造成持续性的，大量的痛苦。就在伊斯邵发起突袭之前，詹金好巧不巧地释放了这一法术，某种程度上防住了他本是致命的突袭。

詹金似乎得意地笑了起来，还说了些什么。不过伊斯邵并没有理会，他的注意集中在对方的伤口上——从那利落的刀伤当中，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奈亚的小刀足以伤到他。）

得出这个结论就够了！

不顾快要散架的身体，伊斯邵再次开启了体内的停滞块！

现在的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詹金可以通过身上的纹路快速地施法，如果不速战速决，等他以赤印封住所有进攻的方向，自己将会无计可施！

他以沸腾的意志驱动战栗的身体，像一枚子弹一般在放慢的世界中向詹金袭杀而去，刀刃被直直地握在手中，这回是以扎枪的姿势，径直捅向敌人的胸膛！

嗡！

红光再次亮起，人类身体自保的本能又一次使刀刃偏移，刀尖斜斜地从皮肉中划过，下一刻，伊斯邵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三四米之外，而詹金的头顶处，又亮起了一枚赤印！

不能停下！再来！

两架无人机如同挂载般持续地放出电浆进行封锁与干扰，伊斯邵的身影一次又一次执着地在加速的时间中靠近詹金，凶狠地留下一处处伤口，却又因赤印而被迫离开。一旦脱离加速，强烈的痛苦便会如瀑布般冲刷他的大脑，与之相伴而生的还有濒死时那空虚的恐惧感。

攻击并非没有效果。

鲜红的伤口横贯詹金皮肤上黑色的纹路，他的眼中满溢着敌视与不可思议之情，他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吟唱着咒文，手指在空中描绘着印记。如果仔细留意，会发现他的手指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连吟唱也不如前几分钟那样连贯而流畅。然而，伊斯邵的情况——

要远远地，更加糟糕。

连呕出鲜血的力气都已丧失，混浊的视野中隐隐漫上了血色，心脏跳动的声音已不可察觉，四肢百骸像是被压扁的废铁，再也挤不出一点力气，意识与身体只需要再稍稍施压，便会如同灰烬般消散。他横起小刀，立于身前，只是——

已经做不到了，已经，没办法再发起进攻了。

嗡！

詹金的周身被赤印所环绕，随着最后一枚赤印的出现，他明显松了口气，颤巍巍地用手掌捂住了止不住血的伤口。伊斯邵如同凶猛的恶犬一般，每次扑来都要从他身上带走部分血肉，奈亚的小刀简单地无视了他的防护，在他的身体上刻下伤口和痛苦，如果再深一点，再准一点，恐怕——

“呵，现在赤印已经全部布下，从哪个方向你都无法近身，无人机一直都只放出不痛不痒的电浆，恐怕能量早已耗尽，那样的攻击你是用不出来了吧？亏我还一直防备，你现在的身体已是风中残烛，快投降吧——不过，你还有投降的力气么？”

詹金狞笑着说道。

伊斯邵只是冷眼看着他，尽管快没了说话的力气，他还是奋力地挺直脊背，他冷静地把小刀插回腰带，然后拔出了一旁的M1911。

没有任何言语，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詹金。

“要不要赌一下，赌我的枪里没有子弹？”

少年自信的声音似乎又一次在詹金耳边响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伸出手，虚空一抓。

伊斯邵的手指还没有扣住扳机，虚空中一股野蛮的巨力便向他的手臂打来，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被夺走。

M1911飘到了詹金的手里，詹金卸下了空荡荡的弹匣，然后嘲讽地朝伊斯邵晃了晃，

“果然，你的本领只剩下虚张声势了么？呵，拿着一把空枪，是想唬住我吗？”

詹金本想继续说些讽刺的话，来发泄之前被攻击的苦痛，但看到伊斯邵的神情后，他不由停下了——

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是无言的，蔑视性的笑容。

“轰！”

没有任何征兆，詹金手中的M1911爆炸开来，压缩的空气伴随着耀眼的电浆一同迸发！

“你…！”

詹金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不过这种小聪明又能如何？因为灰白约定的存在，物理性质的攻击难以对他造成伤害！话是这么说，只是——

物理攻击不是完全无效！

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将詹金的身体轰向空中，而在他周身的空中——是包围所有方位的赤印！

嘶啦！

仿佛是烙铁触碰冰水一样的声音，赤印像是熔浆一样飞快地镶嵌进他的皮肤，炽烈的痛楚迅速覆盖他的意识，只听扑通一声，詹金的身体落到了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空中那闪烁的红光也随之消失。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他，我设计武器时，都会加上离手一段时间自爆的功能啊，这可不是再开玩笑啊…而且，赤印这种危险的法术，不给自己留点后路吗？这也叫谨慎？）

吐槽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伊斯邵踉跄了一下，差点跪伏在地上，如果可能，他真想立刻将停滞块的时间调慢，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但他咬了咬牙，抛掉了软弱的念头，他再次抽出小刀，打算在赤印的作用结束之前，给詹金致命一击。

至于活捉什么的，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比起听大魔王解释来龙去脉，他更喜欢干脆地除掉大魔王，落个清静。

（再稍微…坚持一会…）

伊斯邵以手掌轻抚心口，迈着蹒跚的步子缓缓靠近不断挣扎的詹金，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詹金突然发生什么变故，而就在这时——

詹金身后的树丛，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听声音是两个人。

（是校方的人吗？）

伊斯邵不敢懈怠，如果来的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人，以他现在的体力，连挣扎都没机会。

（不管了，宰了他再说！）

伊斯邵继续向詹金靠近，而就在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提起小刀时——

“邵杨！”

“这，这是！”

熟悉的声音让伊斯邵的头皮一下跟炸了似的，不用抬眼他也知道来的是谁。

（艾莉和那个后桌的男生？！这俩笨蛋！）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小瞬，詹金的手指弯曲了一下！魔力再度流出，不是冲着早有防范的伊斯邵，而是——

那两人的方向！

说好了双更，这第二更眼看着今天要写不完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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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