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白日温度极高,风中都呼啸着刮人的热气。这三年里,他学会了在雨季收集雨水,在干旱季节寻找水源,挖掘地窖储存食物,还学会了捕捉并驯化那些可作为劳力的动物进行饲养。
曾经,他对这个一望无际的荒星是恐惧的,而现在,他每天都会准时打开直播间,向水友们展示自己的生活,以玩笑逗乐的心态带着水友们漫步于这片曾经让他感到恐惧的土地,分享着他来之不易的美食。
有虫问他从哪搞得这些逼真的设备和模拟数据?
他对此微笑,未发一言。
他的世界充满了残酷和陌生,而在星域网络的另一端,他的伙伴们只需感知到他那短暂的快乐便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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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白罕见地缺席了直播,那天星域网论坛炸了,疯狂讨论这个直播界的劳模为何因故旷工。
【他终于不直播做屎了】
【席白是不是被虫绑架了,同意的草我,不同意的草楼下】
【我-**/*/*,草!】
【楼上说,草他】
......
然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席白……
他沉浸在‘家虫们我捡到了个男人’的喜悦中!
给祆兽们铲完屎,席白拖出小板凳,捧着下巴盯着床榻上沉睡的军雌。
接着,他伸出手在军雌的脸上戳了戳,触感极其软弹丝滑,军雌浓密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尤其是白天,那张脸美得越发惊心动魄。
席白怀疑是自己三年没看到类人生物,居然会对着一张男性脸发.情。
他凑到军雌脸庞,呼吸几乎都要和对方共享,勾起唇边,用非常低沉的嗓音说:“再不起床,老子亲你了。”
他的虫族语言发音很奇怪,总是在某些该上扬的调子下沉,下沉的调子上扬,导致他只要语速过快,就会显得可笑。
所以,他在直播的时候很少用复杂的语句。
只见军雌原本躺尸的身体动了动手指,这个动作很快,如果不是席白动态视力极佳,根本捕捉不到。
昏迷中的舒迦只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他的脸,像是某个幼兽在搞怪,他下意识抬手,推开那个头颅。
却在触碰到席白的脸颊时,动作一滞。
席白眨眨眼,顺从地将脸颊贴合在军雌掌心,轻语道:
“你醒了,先生?”
“你是谁?”
亲耳听到军雌开口说话的瞬间,哪怕仅仅是短促的一个音节,席白都感到一阵战栗。这声音仿佛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不再是隔着冰冷的星域网传到他耳畔,而是正在他身侧说着。从呼吸到发音的每一个细微点,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对话。这正是席白三年来渴望听到的真实人声。
他压抑住颤抖的嗓音,急于跃出胸腔的心跳声,柔声说:
“我叫席白,很荣幸能与你相识。”
这一次,席白用的是虫语。
……
三年了,再不和人说话他会疯掉的。
军雌似乎终于被他絮絮叨叨吵醒。
席白有些遗憾地注视着他收回的手,将军雌扶起来靠在兽皮垫上。
为了示好,他特意端来了自己亲手烹制的饭菜。
“……”金发军雌尝了一口后,礼貌地推开饭碗,转而说道:“请问这是哪个星际?目前的具体时间?”
席白:“这里是我的新手村!时间的话我不知道,但是水友们说现在是星历25年一月,那应该就是星历25年了!”
舒迦:……
星历25年一月,虫族刚刚解放。
那年,舒迦爸爸的爸爸,可能还在虫蛋里等待孵化。
舒迦不禁怀疑,被洋流夹坏脑子的,究竟是这家伙,还是自己。
......
祆兽:一种毛皮可御严寒,性格温顺的巨型雌性食草动物,全年产奶,单性繁殖,堪称雌性中的雌性。
席白摸摸小祆兽毛茸茸的头颅,走到它娘身侧蹲下,挤了盆兽奶哼着奇怪调子的歌回到小屋中。
他唱歌实在难听,舒迦虫在屋檐下,不得不受辱。
当罕见的大雨敲打在这片土地上时,席白惊讶地看着门外的风雨。
他转头对舒迦笑道:“你真是我的幸运儿,我在新手村住了这么久都没见下过雨。”
荒漠,旱地,无法被星标定位的星球。
舒迦在心中默默搜集着资料,试图找到一两个符合要求的低端星球。
席白取来一块干净的纱布,沾湿点兽奶,滴在军雌眼瞳中。
他湛蓝的眼瞳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灰暗暗的看不真切,无神地盯着木屋的一角。
“再用兽奶洗几次应该就好了。”席白放下纱布,开始杵着烧火棍做饭。
舒迦听到这个好消息松了口气,失明令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虽然面上不显,实际一直很在意这点。
“谢谢,回到联邦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席白感受到他话里认真的情绪,重重地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他还是高兴地这么做了。
席白问:“对了,我每天都要开直播,你不介意吧?”
舒迦说:“当然。”
席白再一次微笑起来,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
他背对着军雌,心中呼唤系统打开直播界面。身后黑色的尾巴因为主人高昂的情绪愉悦的晃动着,在这不大的屋子内,偶尔会擦过舒迦的手背。
【小白,你火了,也狂了,昨天居然敢鸽直播了】
【咦咦咦?背后杵着什么玩意好漂亮一雌虫!!】
【今天要玩什么限制级play吗?】
【你们不觉得这虫子看起来很熟悉吗……我草这不是舒迦上将的脸嘛!玩这么大??!】
席白一边开着视频,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弹幕中对自己捡到的军雌的各种猜测与议论,偶尔还会转过头,对着舒迦轻声念叨几句弹幕上的趣闻。
“舒迦,他们在说你的脸和一个虫族上将长得很像,那个虫也叫舒迦诶。”
“那个虫就是我。”舒迦语气平淡地说。
“喔。”
如他所料,席白没什么反应。
而直播间的水友们听到这个名字仿佛炸锅了般叽叽喳喳的刷起来。
【这么狂妄?你算鸡毛东西啊兄弟!】
【戏如笑,小子,舒迦上校虫还在星荚层干异兽呢,当心军部警告信】
【白哥,这下你是真完了,军队里的那帮疯子半夜可能会来敲你的窗户呢】
舒迦,毕业于联邦军事学院。
进入军部后迅速获得了晋升。
他天生强大,绝境中磨炼出的战斗意识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极具虫格魅力的他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战斗疯子,舒迦是联邦黄金锋刃,不败的神话。
这也是弹幕突然炸裂的原因。
泥塑联邦军官的虫子有很多,敢如此大胆泥塑舒迦上将的,席白还是第一位。
“怎么了?”听到席白嚼东西的声音变缓,舒迦立刻问道。
席白不紧不慢地叼了片菜叶:“哦,他们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在哪整的。”
“......”
如席白所料一般,原本不动如山的军雌微微弓着背,低声笑起来。
在兽油灯的映照下,军雌的脸显得特别美丽,角度也刚刚好,贼特娘性感。
真是三年没见男人,看虫子都眉清目秀了——席白痛心疾首。
“席白,你真的是雄虫吗?”舒迦问道。
席白随手拿起灶台上盛饭用的木勺,搅拌了几下热腾腾的兽奶,扔进去几片绿菜,听他这么问,挑眉道:“当然,我从来不骗人。”
人?
舒迦原本苍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虫渣又开始了,明明就是个亚雌非要装雄虫】
【你要是雄虫,俺就是虫皇】
【能不能不要入戏太深,我真的会尬】
【ooc了哥,舒迦上将没那么话多。】
众所周知,舒迦上将冷面寡言,堪称军部最难采摘的高岭之花,追他的雄虫从联邦排到东古去了,你嬷虫设都不尊重下原皮嘛!
军部作为联邦的重要力量,其威严形象一直是联邦关注的焦点。
很少有虫子敢在网上蛐蛐军部的虫,虽然说虚拟网络言论自由,可军部那群疯子保不齐就在网络背后阴暗地窥探着一切。
在这片由武力划分等级的土地上,虫子们早已习惯了不平等,他们将这种以力量为尊的法则深深刻进了骨髓。
身为虫族,好战和嗜血才是其本质。
他们当然了解这畸形的定位关系,可血脉里依旧渴望着,追捧着雄虫。
席白盛了一碗兽奶端给舒迦,用的还是他最喜欢的兽骨碗,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如此慎重用心对待的舒迦,接过饭碗的手有些晃动。
席白误以为他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主动请缨喂他喝奶,
舒迦有些无奈地张口,不过这次的饭味道还不错,没有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熬制许久的兽奶味道醇厚,特有的腥气也在□□草的效用下消除,是舒迦在联邦从未尝过的奶香。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席白骄傲道。
鬼使神差的,舒迦嗯了声。
没救了,又一个味蕾失灵的虫子——弹幕另一头的观众们默契地统一。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们都胡乱评价我做饭难吃,怎么可能呢,我都吃了这么多年了。”席白边喂边说。
其实席白做的饭也没那么不堪,比起难以下咽的食物来说,至少有汤有水,还算可口。——舒迦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席白看军雌乖巧进食的样子,长发凌乱地搭在脑后,蓝某微垂,像只奶金色的大金毛。
他没忍住揉了把,拿着空了的饭碗转过身。
于是,他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军雌,一瞬间变得危险的气息。
用餐结束后,他和舒迦一同挤在那张狭窄的木板床上,由于床太小,他不得不将半个身子探出床外,长长的尾巴轻轻触地,偶尔传来细微的声响。
小木屋外风雨交加,祆兽层层叠叠地聚在一起,躲避着风雨。冷酷无情的雄虫,甚至不愿意出来多看它们一眼。
“舒迦,你真的能带我回联邦吗?”
“我能回报你的,将会远超你的预期。”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这地方呆的实在太久了,你绝对想不到我是怎么在新手村里活下去,一个人是很寂寞的......”
舒迦听着身侧的虫子不断地念叨着,他在这颗荒星上求生的经历,奇妙的是他并不感到厌烦。
那是一个拼命求生,想要活下的蓬勃生命,尽管言辞漏洞百出,显得有些可笑,可舒迦还是没有出言提醒。
人类?早在千百年灭绝的物种。
不知为何,这只自称是雄虫的虫子总爱提起,他或许是个疯了的史学家,流浪在荒星生存;也可能是逃亡的难民,总之,除了能自理外席白的心智不像个正常虫。
雄虫,犹如温室中娇嫩的花朵,无法脱离仆虫的悉心照料而存活。特别是那些高等级的雄虫,他们统一居住在羽生庭内,每次出行都有仆从前后簇拥,军部更是会派遣军雌进行监管。
所以,席白自称是雄虫,显得尤为可笑。
联邦绝不会允许有雄虫遗落在外,更何况是连雌虫都难以生存的荒星。
舒迦权当他是个善意的骗子,在他双眼复明后,一切谎言都将真相大白。
我虽受苦,但你只需欢笑。by席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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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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