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艘衔尾谁复惜,万人雨泣哀将穷。城中古塔高百尺,下有蜕骨黄金容。
外面饿死渴死百姓不知几何,徐府备好顾月照所要的物资也不过一个时辰。
因东西太多,徐光宗还很大方的送了两辆牛车。
两辆牛车,一辆运粮和药材武器,一辆运水。
“徐老爷,告辞!”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顾娘子,一路走好。”
徐掌柜站在徐光宗身旁,“老爷,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徐光宗眯眼看着坐在牛车上渐行渐远的身影,“老爷的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去!带几个人跟上。”
到底还是顾忌着顾月照胡乱编造的后台,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机灵点!路上不要动手,到城外城隍庙后见机行事。”
“是!”
顾月照的货款不过付了一半,手链和镜子给了徐光宗,彩笔却还在她这,她与徐光宗商量好,队伍到了城隍庙自然会付清剩余的货款,当然,前提是如果徐光宗不做其他小动作的话。
路行至一半时,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路上顾月照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心,很快她便发现身后有人。
心跳得很快,但又有大石落下的心安,她就猜到徐光宗不会这么容易放她离开,他那般食亲财黑之人,怎会甘心让她安然离去?
心中不仅不舍这批粮食物资,更想从她身上再扣出些稀奇之物才是。
顾月照在十五六岁最叛逆的时候也曾学过人逃学,奈何是个老鼠胆子,光有贼心没那贼胆,才踏出校门就心跳加快,魂不守舍,开始想象家长老师发现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后果,结果就是走出校门没两百米便又乖乖滚回去上课了。
如今这场景,可比当时逃学刺激多了,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要是失败了后果她不敢想,她自己尚可以躲进空间,但四娘却无法和她一起躲避,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胆战心惊的又行了差不多一刻钟,直到看到路边连续三推垒成一个圆圈的石头时,才舒了一口气,这是她与宋二叔商量好的暗号,这是告诉她们可以动手了。
四娘也见着路边的暗号,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顾月照手伸进背篓,从空间里拿出镰刀递给四娘。车上倒是有刚刚准备好的刀剑,不过都压在粮食地下,如今不好拿出,还是用之前备好的镰刀方便。
两手接触时,顾月照发现四娘手抖得厉害,便知道她在害怕,一看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心里苦笑,自从自己穿越,就仿佛得了帕金森,抖的时候比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还要多。
赶牛车的俱是粮店的小伙计,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对她点头哈腰很是尊敬的样子,但顾月照见过他们白日里狐假虎威的样子,所以半点没有掉以轻心。
她和四娘先是假装累了躺倒在粮食上的样子,确定身后的人看不出来她两的身影后,借着粮袋的遮掩,顾月照爬到赶车的伙计身边。
趁其不备,快速的将镰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伙计先是大惊,反应后便想反抗,张嘴想叫,顾月照动作快速捂住了他的嘴,他还想反抗,顾月照凑近他的耳朵,“不想死就安分点。”
手上的镰刀用了些力,刀锋挨在伙计的脖颈上,这刀是昨日出发时特意磨的,锋利得很,伙计只觉得脖颈一痛,有什么流了出来,瞬间僵住了身子,不敢动了。
顾月照扯了快破布先把伙计的嘴封住,又觉得不是很保险,又用布条绕着嘴缠了几圈,确定他没法说话才放心。
毕竟每次看电视剧看到又布条堵嘴的场景,她总觉得被堵的人,用些力气一吐就能把布团吐出,为了防止想象中的事发生,这嘴还是绑得严实些的好,绑完嘴又去绑手脚。
乌四娘在顾月照动手时,第一时间就抢走了伙计手中赶牛车的绳索和鞭子,牛车停下太久是会引起后头人的怀疑的。
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前面赶车的那个伙计什么都没有发现。
顾月照拍拍乌四娘的肩膀,用手指头示意她自己去前面那辆牛车,乌四娘摇摇头,想要自己过去,顾月照没管她,看着离宋二叔给记号的地方越来越近。
心中着急,过了这里,就没那么好动手了。
恰巧车行到一处拐角,她轻手轻脚跳下了车,没停得住,摔在了地上,顾月照感受了下自己的脚踝没被扭伤,放心了,然后忍着疼摸向了前面那辆牛车。
此时天已大暗,天地间只余几缕光辉,身后的跟着的徐掌柜等人只模糊见第一辆牛车停顿了稍许,没怎么放在心上。
顾月照爬上第一辆牛车时看见从林中窜出来的一个人,窜上了后头四娘所在的牛车。心中更安,她复制刚刚的流程,赶车的伙计本只是做个活,混口饭吃,刀架脖子上,自然不敢反抗,也被顾月照绑了。
绑人的事徐牛自跟了自家老爷后便没少干,他就是胆子够大,能替老爷处理这些暗处的事,才从徐家一个倒夜香的小厮爬到如今掌柜的位置上。
这次的差事他本觉得再简单不过,不过两个黄毛丫头,想要收拾她们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还能翻了天不成,不过渐渐的,他觉着不对。
路不对。
这不是去城隍庙的路!林阳县城外城隍庙在旱灾前香火很是旺盛,他身上背了不少人命,心中有鬼,自是不敢去那处烧香求愿的,但家中老娘媳妇不知他在外头的行当,只当是个普通掌柜,从无那些禁忌,隔几个月便要来摆摆求平安的,他陪老娘来过几次,路是熟了的。
正在此时,前面两辆牛车突然跟疯了一样,一改慢悠悠的步伐发疯似向前方奔去。
竟在两女人身上着了道。
徐牛冷笑一声,手一挥,“追!”
顾月照第一次赶牛车,为了让牛跑快点,只得使劲抽牛鞭子,牛疯狂往前冲的时候她差点也被颠簸下车,还好及时扶住了车把才免了掉车的惨剧。
牛车上载的东西太多,就算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身后身高体壮的十多个大男人,爬上一处陡坡,看着坡下不愿再走的牛,徐牛狞笑,“艹你娘的小娘皮,你倒是给老子跑啊,看老子追上你该怎么治你!”
牛车颠簸,顾月照围头脸的围巾早在路上掉下来,徐牛这才看清那小娘子的样貌,美得跟仙女似的!县中明月楼的花魁寻芳和她一比简直如地上的泥,半分不及眼前佳人。佳人一边抽牛鞭子一边回头望,眼中的焦急之色仿佛要漫出来,想要弃车而逃,又舍不得满车的粮食。
“兄弟们冲!谁先擒住这小娘们,老爷的赏少不了。”跟来的喽啰们被美色所惑,再听重赏之语,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冲下坡去。
一群人自坡顶冲下来,还没挨着顾月照两人人的边,便跟下饺子似的落尽宋二伯等人挖的坑中。跟在后面的人发现不对,想停下,却因惯性无法及时停下,全步了前面人的后程。
哀嚎声顿起。
顾月照收了脸上的惊慌之色,想起刚刚那群男人看她的眼神只觉恶心。
宋二叔带着儿子从藏匿的地方走出来,“东家,四娘,你们没事吧。”
顾月照虚着腿从车上下来,才发现身上全是冷汗,额前的头发都被浸湿了,“没事,他们不会爬出来吧。”
“东家放心,这个坑足有一丈高,以一人之力是爬不出来的。”
顾月照在心中换算了一下,一丈是三米多,个人想爬出来确实不可能,至于两两合作更不可能。
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没见宋得寿和宋得禄正各拿着跟长棍子,将那想踩在同伴肩膀上爬上来的人都打了下去嘛。
“多谢宋二叔了,辛亏有你老帮忙,月照才能逃脱这等恶人之手。”
“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那徐家发现不对有人追来。”
“那他们?”
“顾娘子不必担心,我们早寻了几块石板,盖在坑上,保管他们出不来,明日寻他们的人掀开石板,自会救他们出来。”
至于车上绑的那几个小伙计,自是解了身上的绳子,一起扔进坑里。
将人全部堵在沟中后,顾月照一挥手,将车上的粮食和水缸收进空间。
“走!”
宋山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所想,却又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那边,徐光宗正坐在烛光下把玩今日新得的宝贝。
真是越看越喜欢,他活了四十多载,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那镜子将人照得分毫必现,便是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照得清清楚楚,就是小了些,无法全整张脸。
还有那珍珠手串,便是他一个大男人都爱不释手,想想要是送给县令夫人,这枕头风就妥了,那彩笔他也有安排,听说隔壁安阳县县令便是爱画之人,此笔送礼也算投其所好了。
“徐牛还未回?”
立马有小厮回,“徐掌柜尚未回来。”
徐光宗皱紧了眉头,心道不好,“再派些人去看看!”
“是!”
等徐光宗的人发现徐牛等人时天幕已经泛白,顾月照等人早已走远,天干风大,车轮印早被掩埋,再追已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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