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个诗会办有点寻常,李河光记忆中那种狗血事情并没有发生。倒是别的方面很是热闹。
这个年代的才子倒是都挺大胆爱表现的,什么场合都能适应,见他见识了一番什么见人才斐然。三步成诗,五步作词都是寻常。
临了到头,李河光觉得自己三甲可能会跑丢。
实在不是他对自己太过妄自菲薄,而是对手太强。
李河光去看高远,发现这小子十分稳得住,兴奋的神色是有,却很克制,一点都没有少年人凑热闹的感觉。反而是曾经的闵师兄还稳不住一些。
“怎么样?”李河光问高远。
“受益匪浅。”高远轻轻吐出四个字,他以为这种场合就像是曾经县城里面举行的诗会一样,拉关系多过于实际,没想到这里的诗会真的就是诗会。
李河光轻笑了一下,这小子有点赤子心性,在亲近的人面前更不会拐弯抹角的。
“要不要上台试试?”
高远轻轻摇头,“不必了。”
倒是闵师兄和云熠兴致勃勃的上台去了。
云熠从台上下来,兴致勃勃的问李河光,“怎么样李兄,有没有曾经书院的感觉?”
李河光点头,“比起书院来,这里文风氛围还要浓烈。”
“当然了,书院才多少人?这里几乎汇聚了天下大部分读书人,但凡这会儿有功名的,都在这诗会了。”云熠得意的说。
“你这么得意做什么?说的这诗会是你办的一样!”
云熠反而得意洋洋道,“虽然不是我办的,却也与我有那么一点关系。最初办起这诗会的人就是我祖父。最开始是在花泽池举办的,那花泽池就是我家的一处别院,景色不比这差。什么时候我再带你们去!对了,你们租赁的房子也到了时间了罢?就别再续租了,都搬到我家去住,距离春闱也不远了,回头我们也好一起讨论学问啊。”
这话题上次云熠就说过,只是他们已经租赁的院子,而同行的也有好多人不认识云熠的,也就婉拒了。这都说了好几次,再婉拒就实在伤人心。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就搬到了云府。
第二天云熠就过来了,说带他们去花泽池玩儿。
李河光最近都在念书,然后就考试,说实话神经还是有点紧绷,若是能出去游玩一番,好好放松一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花泽池名字带个池,其实是个庄子,一百来亩,就在京郊。中间有口十来亩的池塘,里面种了莲花,养了一些鱼,旁边就是寻常农田,倒是很有野趣。
“我们来钓鱼野炊吧!我烤鱼的技术那是一流,回头再去猎两只野鸡,这庄子里面都还有打猎的行头,我这就去叫人找出来。”
大概是最近因着念书有点憋很了,就连高远这么文静的孩子都挺兴致勃勃的,就是他没什么准头,对比李河光一箭一个,半天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收获。
“舅兄,你身手还真好,这就是文武全才啊。”高远对李河光是有点滤镜在身上的,夸起人来就是一个真诚。
李河光觉得高远身手弱了一些,就提议道,“阿远啊,你这身手太弱了一些,回头你的跟我一起锻炼锻炼。”
高远不喜欢运动,现在读书不讲究君子六艺那一套,若李河光在青松书院学了君子六艺,那高远就只能说学了礼乐书三样,数占了个一知半解。
“是啊,我看高兄连骑马都不太擅长,这可不行,将来为官,想要高升就得外放,没个好身体怎么行?”云熠也劝道。
李河光则是若有所思。
云熠说为官想要高升就得外放,据他所知,现在都讲中三甲入翰林,不入翰林不入六阁,其实与外放不沾边的。
这话有点泄题的意思了。
应该是秦晟想要改革了。
李河光早就从秦晟之前的一些行事上看出这小子动了改革的心思,云家林家属于宸郡王一脉,他能知道,看来林家和云家都知道并且支持他改革的了。
改革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道秦晟准备好了没有。
……
从花泽池回来第二天,秋闱放榜。
几人结伴同行,云熠催促道,“李兄,咱们快去,你说我此次能得几名?”
李河光也不太摸得准了,如果是没有参加那次的诗会,他怎么都要给个前五名去。不过诗会那群天才一亮相,李河光觉得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得前五。
“摸不准,我自己这次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高远见李河光都没有信心,他也有点忐忑,不过亲爱的舅兄还是要安慰的,“舅兄,你学问这么好,怎么都榜上有名。再不济,三年之后咱们再来。”
李河光能有把我考过,关键是名次。
他的派系在这里,名次太差,丢的是师公的人。
这么一想,他居然都紧张起来了。
李河光叹了口气,明明他这么洒脱一个人,现在居然都在关注这个了。
“高兄,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你舅兄这次不中回头他估计就得跪青石板去,我师公说了,要是前三名没他,就把他逐出师门去。所以,为了面子,他怎么都要考好的啊!”
谁知道高远一听更急了,苦了脸,“这么行,全国这么多举子,要考中前三名,那得多难啊!舅兄,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李河光拍拍云熠,“别逗他了,咱们先去茶楼等一等。”又吩咐东平去看榜。
云熠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去看榜去,自己的成绩得自己第一个知道啊!”
李河光点头,看向高远,“你去不去?”
高远有点想去,就道,“我跟云兄去。”
“行吧,你们小心些,人多,小心挤坏了。”
李河光与闵同学坐下各自要了一碗茶水,再来了一碟点心,被云熠催着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
刚喝了两口,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扫视一圈,看见李河光他们,就径直朝着李河光他们这桌过来了。
“李兄,闵兄。”
李河光他们也回了一礼,“林兄。”
来人就是林志远。
“你们肯定没吃早点,估计天才刚亮,云熠这家伙就催着出门了吧!”
李河光回了林志远一个眼神,“他什么德行,一起住了三年,我应该是十分了解的。”
林志远耸耸肩,做了一个与他君子风范十分不搭的动作,召来小二要了一碗茶,“我也没吃,这段时间忙坏我了。”
“忙什么呢?”
林志远回他一个眼神,意思是知道了还装傻。
对此,李河光无能为力,只能赞一句, “你们年轻人真是勇。”
这题无解,别看秦晟和林志远他们现在为此做了这么多,在他看来成功的几率大又不大。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开始到结束就是一个轮回,哪怕他们这一代成功了,那下一代是否还会有人继续维持这一政策,也不是每个人都大公无私一心向民的。
“总要有人去做的!”
此时林志远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悠远,又有些置身事外。
高远看看林志远,又看看舅兄,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他只见过林志远一次,听云兄说,两人在书院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很是谈得来。如今看来不太像,也不能说不像,可能两人中间夹杂着一些东西。
他想到临走前外祖说的……
他说自己是个有些固执且单纯的人,认定一件事便不会回头,此去京城,他是有些担忧的。怕没出过远门的外孙一脚踏入这波诡云谲的京城。
其实不是的,他确认自己是有些固执的。也不是外祖父想的那样不通世事,相反,他对时局有种天然的直觉。
比如此刻,他很快就能分析出眼前这两人之间是有分歧在的,并且还是因为朝堂的事情。
大概是高远多打量了他两眼,林志远也回他一个笑容。
高远丝毫没有因为看别人被抓包的尴尬,大大方方的回了一礼。林志远觉得这有些难得,像偷懒别人被抓包,不管地位如何,总会有些尴尬或者是不好意思的。
这人的反应有些意思。
他很快就调出了这人的身份背景。
家世一般,甚至很差,家里最大的官员就只是一个主簿。外祖是一个老举人,在榆柳那边有些名气。放在寻常,林志远是不会放心上的。唯一的映象是,这人与李家是姻亲。
如今见到人,他倒是觉得自己是小看人了。这人看起来就不是平庸之人,而且很镇定啊。
他心中一动,这如今正缺人才,这人才不就来了吗?
“这就是高兄吧,小生姓林,字志远,常听云熠提起你,说你年少有才。小生早想来拜会,只是杂事缠身,一直不得见。”
不得不说,林志远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起码这话说的极为真诚,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的一样。
高远也朝他回了一礼,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把李河光晾在一边了。
李河光看林志远把视线看向高远的时候就觉得要遭,果然啊。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耳边传来一阵激动的叫喊,“中了,中了,少爷,你中了乡试第287名。”
一般乡试录取人数在三百人左右,这287名还真是玄乎啊。
这下不止是李河光了,连林志远和高远都把视线投到了刚才那两人身上,想看看这茶楼的第一个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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