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二姐!”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姐妹二人偏头看去,叶昭笑着朝她们走来。
为了庆祝青州节,国子监难得大发慈悲让他们休息一日。
“最近过得怎么样?”叶芷笑道。
叶昭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样?除了读书我什么都不能干,你们青州节可以有三日的休息时间,我却只有一日。”
“哈哈哈!我赌赢了,楚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一个小小的亭子里挤满了人,有人兴奋也有人哀叹。
叶昭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有热闹岂有不蹭的道理?
他好奇地往人群中挤去。
“二姐,我们也去看看!”
叶芷对她温柔笑道:“怪不得你和三弟能玩到一起去,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知道叶芷喜欢安静,叶长伊也不强求,她小跑几步追上叶昭。
楚晗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面对面坐着,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局已经下完的围棋。
“楚大人棋艺高超,实乃是后生可畏,老朽佩服!”
“杜大人谬赞了”楚晗浅笑道,“我不过是平日里多研究了您走棋路数,这才侥幸赢了一局,若真要论起来,杜大人才是我大周当之无愧的棋圣。”
杜知明摸着胡须笑呵呵道:“姜琰,你的眼光不错。”
叶长伊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这不止是一场手谈,还是一场赌局。
姜琰滴水不漏道:“杜大人太高看晚辈了,晚辈哪里是眼光好?只是这赌局自然是有输有赢,在结果揭晓前,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赌对了,既然都是赌,我何不把赌注压在好友身上?”
她看向那位姜大人的远房亲戚,只见他虽衣着简朴,却自有一种风流。
“不错,不错,你这孩子讲义气!”说罢,他转头扫向身后站着的各家公子,“你们的损失我来补偿,我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是图个乐呵,可不要推辞!”
这场赌局本就是娱乐性质的,赌注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大家都一笑置之。
在众人欢闹之时,楚晗的神色却突然严肃下来,他行礼道:“太子殿下。”
太子赵恪正站在亭子外,他眉目平和,看上去十分敦厚。
他眼睛注视着这边,却一直没有出声,也不知来了多久。
众人慌忙上前行礼,赵恪伸手扶住杜知明,道:“杜大人不必多礼,当年青州被围困,你毅然出任内阁首辅一职,苦撑危局,安抚人心,终于撑到父皇班师回朝。说起来,杜大人还是看着孤出生的人,若不是你,恐怕京城早就乱了。”
说完,他又看向众人:“诸位也免礼吧,这场活动本就是为了庆祝青州之役的胜利,都不必拘谨。”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杜知明感慨道“一转眼都过去二十年了,老臣也早已致仕,承蒙陛下厚爱,还记得老臣,特地派人去臣家里,接臣入京参加青州节的宴席。”
“杜大人走后,父皇还时常提起你。不过父皇事务繁忙,今日并没有来,临出宫时还吩咐孤通知你晚间之时入宫一叙。”
他说着便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一会棋盘,开口问道:“是谁执的白棋?”
楚晗不卑不亢道:“回殿下,是臣。”
“没想到楚大人不仅人脾气温和,就连棋风也是温和的,纵然略胜一筹,也不给对方造成太大压力。”
姜琰和杜知明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历朝历代记载的携异象降生的人,大都在某一方面极其出色。可这位太子殿下却各方各面都很平庸,让人挑不出错,却也没有能让人夸赞的地方,只能落得一句无功无过的评价。
楚晗落子干脆利落,看似温和实则杀气内敛,走一步算十步,徐徐图之,分明是个极其严谨的棋风。
但凡是个稍微懂点围棋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但是,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非要和太子殿下过不去呢?
是以,在场无一人反驳。
赵恪也没指望他们回话,领着众人向初淮园中心区域的大厅走去。
叶长伊刻意走在楚晗身边,小声套近乎道:“楚大人,多谢您这段时间来学堂为孩子们讲学,您也不要报酬,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然找个时间小女请您吃个饭?权当感谢大人这段时间的帮助。”
叶昭走在她旁边,若不是周围人多,他真想捂脸道一句,你一个还没出嫁的闺阁女子,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叶小姐太客气了,我愿意去讲学是认为叶小姐的行为是正确的,也是为了感谢叶小姐肯将荷包归还于我,叶小姐不必过意不去。”
听着他一口一个叶小姐,言语之间全是拒绝,叶长伊咬咬牙,气得在心里腹诽:“他果然如叶昭所说,不解风情!难道以后对自己的夫人也要这样说话吗?”
可是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这可怎么办呢?
叶长伊早已打听到他还并未婚配,她还有机会,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她假装没听懂他的拒绝,自顾自道:“千满楼的菜就很不错,楚大人哪天有时间了就告诉小女一声,或者我来定日子?届时还请楚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还不待楚晗回答,姜琰便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什么样的机会?”
当然是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啊!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说的却是:“自然是给我一个感谢楚大人的机会。”
姜琰看得好笑。
这姑娘上次在千满楼就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他还以为她是恋慕楚晗,却害羞不敢宣之于口,只敢偷偷看两眼。
可如今看来,她哪里是不敢?简直恨不得要昭告天下了。
“行了,不就是在一起吃一顿饭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难道你还想让人家姑娘一直过意不去吗?”
叶长伊点点头,深感赞同。
楚晗看了姜琰一眼,后者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看好戏的样子。
“那便劳烦叶小姐了,到时姜兄也一起来吧,他的学问并不亚于我。若是日后我没有时间,叶小姐亦可找他代为讲学,姜兄为人乐善好施,想必是不会拒绝的,你说是吗,姜兄?”
“……”
叶长伊无语了,我就是想和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你居然还要再带一个人来?
姜琰一噎,我是在帮你解决终身大事,否则,就你这性格迟早要把人家姑娘气跑了,你居然要让我去当电灯泡?
他转头看向姜琰,笑得云淡风轻,可两人都从那浅淡的微笑里品出了点若有若无的“不怀好意。”
一到大厅,楚晗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徒留两人僵立在原地。
叶长伊和姜琰对视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礼貌地笑了笑,与姜琰客套了两句,便去找叶芷。
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叶芷叹道:“真就那么喜欢他吗?非他不可?”
叶芷有些心疼,为何她的小妹总是感情不顺?好不容易放下薛翰,又来了个楚晗。
“二姐,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虽然难追了点,但我认为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嗯?这话怎么说?”
叶长伊脸色凝重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我和他命里有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叶芷不再说话了,她或许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她也无需想着如何安慰自家妹妹了。
随着叶长伊话音一落,茶盏被重重磕在桌子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紧接着一道嘲讽的男声传来。
“叶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
薛翰没想到叶长伊会来,刚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他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喜悦。
如果她肯来见他的话,那么他先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上次的事可能真的让她伤心了,他就当哄哄自己未来的夫人。
可是他转眼便看见她跟在楚晗身边,又是笑又是主动搭话的。
他根本忍不住,一句嘲讽的话便已说出口。
叶长伊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皱起眉。
薛翰怕是和她八字不合,上赶着来打击她的自信心。
反正他们二人之间除了争吵也没什么好说的,叶长伊根本就没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叶芷回头不悦地看了薛翰一眼,她本是个娴静的女子,很少与人生气,可是一想到薛翰曾经的所作所为,她便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贵妃娘娘到——”
叶长伊也没想到她刚踏出厅门,迎面便碰上贵妃,她立刻侧身行礼。
赵恪正在和下人吩咐事务,闻言,他当即上前,惊讶道“母妃,您怎么来了?”
“怎么?没事我便不能来吗?”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母妃能来儿臣自然高兴!”
贵妃笑道:“瞧把你吓得!是你父皇不放心你,便叫我来看看。”
听闻当年贵妃与先皇后都是在同一天临盆,只不过太子是清晨出生,二皇子是晌午之时出生,这不过半日的时间却让赵恪牢牢地占住了嫡长子的身份。
可惜的是先皇后生下太子后便撒手人寰,而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许是先天不足,出生还
不过片刻便夭折了。
此后,贵妃娘娘再未有过身孕。陛下为了宽慰她,便让她抚养赵恪,这才促成了两人的母子缘分。
据说贵妃和先皇后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虽说上一辈人的恩怨和孩子无关,可是贵妃真的能毫无芥蒂地照顾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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